盡管楚辭平時也喜歡講玩笑話, 但此時西澤爾看著他肅然的神，覺得他可能真的是很認真的在告訴他, 螢火菇不能吃。

    西澤爾一時思考不出更合適的回答，隻好點頭附和，表示你說得都對。

    楚辭繼續道：“但有一種和螢火菇很像的菌類，我不知道學名，當地人都它子菇，和卷卷蝦燉在一起很好吃。”

    西澤爾的緩緩了，卻停頓了幾秒才低低的“嗯”了一聲。

    他們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管道接口裂開一道豁隙, 狂風和沙塵一齊灌進來，呼嘯低，仿佛鬼哭。

    楚辭道：“我來找你之前你有放敏彈嗎？”

    “沒有。”西澤爾搖了搖頭，“不是還沒到設定時間嗎？”

    楚辭皺眉：“可是暴風要持續大概兩個小時。”

    “等風停了立刻放敏彈，否則奈克希婭可能會啟用應急搜救預案。”

    “風停了大氣能見度也不會立刻就清澈，奈克希婭團長有可能本捕捉不到敏彈。”

    西澤爾沉下眉：“按照奈克希婭的格，如果在風沙之後見不到敏彈信號, 很有可能會直接啟應急搜救預案……呼日尼爾的磁場混，如果戰艦接近地表，這很危險。”

    楚辭“嘖”了一聲, 忽然道：“你們師團部有沒有什麽黑話或者暗語？”

    西澤爾：“什麽？”

    楚辭：“就是碼語言，斯代碼那種。”

    “為什麽這麽問？”

    “難道你們平時傳遞報都是直接用聯邦通用語嗎？”

    西澤爾似乎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

    “不過你說的報語言也有，但隻是報或者通訊部門才會使用。”

    “你會用嗎？”

    西澤爾挑眉：“會。”

    “那你編輯一段信息說明我們沒事。”

    “可是要怎麽傳遞？”

    楚辭用指甲敲了敲手腕上的終端，道：“我來。”

    他沒有詳細說明傳遞方式, 隻是作迅速得將自己的終端解下來，在領口的拉鏈邊緣

    了，出一支細細的雙頭起子樣工, 進終端某個孔隙裏了兩下，終端的後蓋“嘣”的彈開，出裏麵的晶芯片和電路板。

    他用起子的另一頭係斜支進去輕輕一撬，微型電路板就從原本的位置落下來，還連著幾縷細如發的線路。

    西澤爾好奇道：“你拆終端做什麽？”

    “老式終端的電路板采用的是材料是舊烯乙墨石，是傳播距離最遠範圍最大的聲導，”楚辭抬起頭看了西澤爾一眼，“磁場和輻不會幹擾聲波，在有磁場幹擾的環境下星艦駕駛隻能手，因此駕駛師會時刻關注著各種駕駛環境的數據變化，異常聲波變化他肯定會特別注意。”

    老舊管道中的黑暗不同於夜晚，這裏的黑暗封閉而，螢火菇奇詭的幽藍像是飛揚著末的磷火，焰朵浸了漉漉的水汽，又像深海裏會發的。

    楚辭就這麽借著鬼火似的微弱線敲敲打打，將終端的電路板改了不知道用途的小玩意。這是在霍姆勒的時候老費頓教給他的，霍姆勒人會在風暴前夕或者臨近結束時用舊烯乙墨石做了一種原始傳導來傳遞消息。而後來艾略特·萊茵告訴他，這種方法並不僅限於霍姆勒，早在災厄紀之前就已經被人們大範圍的使用，因為移民計劃被迫中止時霧海大部分星球都還在建設之中，甚至有很多地方連信號基站都沒有鋪設完全，因此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霧海人都於“斷網”之中，信息無法傳遞，電子設備和隻能設備幾乎都不能使用，仿佛回到了地月紀之前。

    那段時間被人們做，“隔離期”。

    舊烯乙墨石做聲波傳導的方法最早就是出現在那個時候，而老式終端電路板的材料構這種細節完全是個意外，有一天被小橘子不小心把南枝的終端扔進了攪拌機裏，楚辭拆開修的時候發現的。

    西澤爾將編輯好的信息投在他旁的空中，道：“什麽時候換的終端？”

    楚辭的終端原本也是最新款，還是剛離開179那會和西澤爾一起去買

    的，但是新終端有些功能和模式在霧海無法使用，因此回去之後他就又換了老式，再來聯邦就忘記換回來了。

    “原本那個給家裏小孩打遊戲了，”楚辭隨口道，“我就隨便拿了個舊的。”

    他迅速的悉了西澤爾用的這種碼語言的規則，然後去了管道拐角那隙口，以方便隨時觀察風暴的變化。一邊耳朵裏灌滿了凜冽的風，另一邊耳朵聽見西澤爾的聲音被風刮得似乎時斷時續：“……小孩？”

    楚辭頭也不回的扯謊：“沈晝收養的，可能覺得我上學的時候姨姨沒人陪。”

    管道外的颶風愈發肆，天地間好像杵著一隻巨大的攪拌刀，砂礫和石子不斷被風刮的倒進來，楚辭滿頭滿臉就蒙了一層灰塵，使他上去好像博館裏剛出土的老件，哪怕隔著防塵麵罩也能聞到濃鬱的塵土腥味。

    西澤爾道：“要不去那邊躲一會？”

    “不行，得看著風暴變化——”

    一直到四十分鍾之後，楚辭忽然將剛才改裝的小玩意在水管壁上，然後把上麵纏繞的匝線一圈一圈繞下來扯直。線圈和水管壁發出極其輕微的震，人耳本捕捉不到，也隻有在神立場準知時才會有所察覺。

    西澤爾看著他將那段簡單的信息敲了兩遍之後把電路板丟進背包，回頭道：“走，風快停了。”

    他們沿著原路返回管道口，依舊是楚辭走在前，可他越走越快，最後幹脆開始奔跑，直至到了出口才堪堪停住，他抬手推開了管道拐口，風果然小了很多，不至於連人都吹走，但依舊沙塵漫天，世界混沌。

    楚辭看了眼計時，低聲道：“隻剩一半時間了。”

    西澤爾的聲音被風沙吹打著，卻依舊平靜：“那我們要作快點。”

    楚辭試探著道：“要不從水壩上走？這樣速度可以變快。”

    “你啊，”西澤爾低頭，“你以為我沒看到你之前過來的時候就是從水壩上跑過來的？”

    楚辭幹“哦”了一聲：“那行不行嘛，其實不算危險……”

    “行，”西澤

    爾無奈道，“我要是說不行，你就不會從那上麵走了嗎？”

    “當然，我很聽話的。”

    楚辭說著迎著狂風三兩步跳上了水壩，風吹得他的服都在上向後折去，顯得形瘦而單薄。

    西澤爾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忽然生出“他這麽瘦不會不會被風吹走”的想法，口而出：“要不我背你？”

    楚辭：“……”

    他無語道：“你累不累？我又不是小孩子。”

    西澤爾跟著他跳到水壩上，視線所及之千裏灰雲，白日遮蔽，破舊水壩像通往未知之地的天階。他悶聲笑道：“我總覺得你還小。”

    “小你個頭，”楚辭惡聲道，“快點走！”

    風漸漸小了，但楚辭的防風鏡上依舊糊了一層灰塵，他懶得抬手去，於是幹脆閉上了眼睛，反正什麽也看不清。

    神力場知的範圍逐漸擴大，一直到能夠“”到水壩的盡頭，沙塵在他的知裏浮遊，風都了氣流的線條，這裏除了水管裏的螢火菇不會有別的植，除了楚辭和西澤爾不會有別的人，所以在他覺到心肺髒的跳和流寂靜的流淌時，他就知道那是西澤爾。

    他就在楚辭邊，可是除了人類該有的生命特征，他還知到一些別的……像一片平靜的海洋，明澄澈，無邊無際，直到與蒼穹銜接，水麵上有銳利碎冰漂流而過，浮海天盡頭的堆砌的雲層中，可竟然覺不到半點寒冷，反而溫暖疏朗，仿佛剛下過一場太雨。

    楚辭豁然睜開了眼睛。

    他下意識看向了西澤爾，隔著迷蒙的風沙和護目鏡，雖然看不到西澤爾的眼睛，但他覺得西澤爾也在看著自己，他放慢了腳步：“……那是什麽？”

    他問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可是西澤爾卻毫不意外的道：“神力場。”

    “誰的？”

    “我的。”

    楚辭睜大了眼睛：“你的？”

    “嗯，”西澤爾笑道，“不信？”

    楚辭緩慢的搖了搖頭。

    “因為你和我在同時進行神力場知

    ，”西澤爾用空的一隻手拉起他的手，抻平他的手掌，然後把自己的手掌覆蓋上去，“所以我們的神力場會有所重疊和覆蓋，通俗的來說，就是你知到了我的神立場的知，在神力學上，這做神立場複合。”

    “重甲需要兩位以上的機師縱，但其實現在的重甲並不要求數位機師同步縱，他們隻需要做好銜接，或者一人主縱，另外藝人輔助；但是在重甲剛問世的時候人機互技遠沒有這麽發達，就需要兩位或者多位機師同步連接，同步通，同步縱，這就需要縱機師的神力場進行複合。”

    楚辭好奇道：“很難嗎？”

    “很難，因為很有兩個人之間能擁有這樣的分毫不差的默契，同時，這兩個人還都得是技藝高超、經驗富的機師。”

    “再者，要讓對別人完全敞開你的神和意識世界，”西澤爾的語氣有些意味不明，“你會輕易同意嗎？”

    “可是我剛才就知到了你的神力場。”

    “這是純概率事件，”西澤爾笑著道，“不過這也說明我們很有默契，以後可以一起縱重甲。”

    楚辭“嘁”了一聲，輕蔑道：“我一個人就可以縱重甲。”

    作者有話要說：　　西澤爾：重點是機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