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定位嗎?”
“不能, ”通訊兵搖頭,“完全失去了信號,整個9921號軌道在我們的網絡上消失了。”
“按照機甲的行軍速率他們三分鍾就能通過那段軌道。”朱副師長說著回頭問自己的副, “通訊戴恩, 726防區的防工事還要多久修正完?”
副隨即去查看,通訊兵匯報道:“師長,還是無法連接。”
“也有可能是呼日尼爾的輻場又發生散溢了,”朱副師長的目在防工程圖上來回移, 分心對溫敬山道, “我上次過去校正軌道樞紐的時候的也是這樣, 無信號狀態一直持續了三個小時。”
“要不派架戰艦過去看看。”
溫敬山呢喃:“我總覺得哪裏不對……”
阿特彌斯道:“通訊巡航艦隊隊長。”
“師長!監測到南城322防區熱能指數超標,疑似火!”
“什麽?”
朱副師長抬起頭:“確定是322防區?”
這組數據出現在指揮部中央的大屏上,溫差圖一圈一圈的淺紅彌漫,可到了某個區域卻完全空白,顯示數據丟失。
“那是9921號軌道, ”朱副師長神逐漸嚴肅, “得讓巡航艦盡快過去。”
“師長,322防區是守備指揮楚恒請求通訊!”
溫敬山大步到通訊組:“連接。”
==
雨夜。
青紫閃電將雲團燒的焦黑, 瀑布般的雨流砸下來,水屑飛濺,冷霧彌漫, 探照燈穿梭其中,氤出一片黯淡昏黃。
躲在軌道底的前哨大氣不敢出, 他的終端和其他設備完全失去了信號,如果要傳遞消息就隻能穿過這條軌道,到達對麵的防區。
軌道上的機甲總隊幾乎瞬間就被完全殲滅,更別說他們這個隻有幾十人的單行小隊, 但是他想不通——
敵人為什麽會在這裏出現?!
呼日尼爾不應該是空城嗎……
突如其來的攻擊就像是憑空出現,他們甚至來不及抵抗就已經陷了死地。這樣看來敵人的數量明顯不在數,他們是怎麽埋伏在這裏的?
這些紛雜錯的問題在前哨腦子裏來回閃現又消弭,終端信號丟失,敵人一定使用了大型幹擾裝置,消息無法傳遞,他隻能用理方法來進行預警,但是他現在躲在兩條軌道出的隙裏,得到視野開闊的空地上去才能燃燒敏彈,就目前的境況來看,隻有到對岸的空層平麵上去他才有機會。
剛才的戰鬥結束的很快,將他們全部殲滅之後敵人也沒有著急打掃戰場,而是沉默著繼續潛伏,似乎在等待某個信號。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給了這位幸存的前哨傳遞消息的機會,他焦灼的握手裏的敏彈,等待軌道上的機甲都撤下去。
不知道對麵的防區會不會注意到軌道上的異常,雖然距離很遠,但每個防區都設置有瞭塔……但這條軌道瀕臨呼日尼爾,連防工事都沒有修築……
但敵人到底為什麽會在這裏出現?
前哨百思不得其解。
軌道上機甲履帶的聲音暫時聽不到了,前哨將敏彈叼在裏,小心翼翼的從軌道邊沿探頭,軌道上堆疊倒塌的機甲,或者蹲在原地不的士兵,都染上了一層淒慘的熒綠。
他轉就向中轉點跑去。
磅礴的雨聲在他耳邊翻騰,但他就像是喪失了聽覺般,所有的都集中在五百米外的中轉點上,隻要到達那裏——
“這怎麽還有一個?”
這句話仿佛一把砍刀,瞬間劈開了他的混沌,後頸上汗豎起,這種應激反應剛剛抵達腦神經,他的後背驟然傳來鑽心的痛楚,巨大的撞擊力將他掀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堪堪穩住。
前哨躺在地上,半邊臉埋在沉積的雨水低窪裏,他手努力去夠跌落在旁的敏彈,可就在手指將要到拉環的時候,有人用腳尖輕輕一撥,敏彈骨碌碌滾走,沿途砸起細小的水花,迸濺進前哨的眼睛裏。
那人蹲下按滅了他心髒位置的生命燈,前哨費力眨了眨眼睛,可是視線依舊飄搖不清,隻看見了昏燈冷雨中,一抹逐漸融黑暗的曈曈人影,他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敏彈,手指修長白皙。
……
“下橋,”納金斯遠遠喊了一句,“去和師長匯合。”
楚辭將剛撿過來的敏彈拋了兩下扔進背包,跟著納金斯站在中轉平臺上,中轉平臺緩緩移,最後停在對岸的軌道上。
“那邊的防區有哨塔,”楚辭道,“就算有幹擾裝置,敵人肯定也發現這邊有異常,為什麽不直接進攻?”
納金斯低頭看了他一眼。
這家夥的適應能力和學習能力簡直令他驚訝,很明顯他已經適應了演習,或者說是戰爭的節奏,納金斯甚至覺得如果讓他獨立去執行任務他也能完得很出。
“師長應該是在等2374號軌道戰役進尾聲。”納金斯耐心的解釋道,“我們阻斷了支援,這個戰場的敵人支撐不了多久,一旦他們繼續向指揮部求援,溫師長現在能派遣就隻有航空縱隊,這樣一來,主城的空防就會削弱,對我們有利。”
“溫師長要是直接放棄2374號軌道呢?”
“那樣更好,六團可以迅速結束戰鬥,除了守備軍其餘人轉道去支援渡風港。”
楚辭點點頭:“有道理。”
他們跳下軌道,剛才閃電進攻的機甲正在做維護,這位營長似乎認識納金斯,驚訝道:“納金斯團長,真的是你?”
納金斯點了點頭,問:“連城呢?”
“團長在指揮部,”營長往後指了指,“34編隊,要過去嗎?”
他話音幾乎剛落,通訊兵就匯報:“報告,指揮部命令,一分鍾後越過9921軌道向前推進,目標是……”
“收到。”
營長朝納金斯打了聲招呼立刻備戰去了,35師的行軍隊伍掩藏在呼日尼爾的黑暗中,仿佛正在逐漸蘇醒。
第一聲炮火炸在膛口時,遠的防區哨塔上也亮起一束橙黃炬,警報隨之而來,響徹夜空。
楚辭拿了個高倍遠鏡,看著方才那位笑得很隨和給納金斯打招呼的營長,縱著機甲悍然將敵人防區的防工事撕開一個口子,幾乎隻是三五分鍾,他和他帶領的機甲就占領了大半個防區。
“那是突擊戰鬥團二營,”納金斯的聲音出現在他後,“連城鈺的兵。”
楚辭道:“我見過連城團長。”
納金斯道:“下次見了他離他遠點。”
“啊?”楚辭奇怪,“為什麽。”
“因為他嗓門太大了,當心你的耳朵。”
“……”
黑暗裏忽然傳來一道清亮的聲:“納金斯,還真是你?”
楚辭和納金斯同時回頭,緩緩上升的中轉平臺上站著一個材小的人,罩著一件防水服,防風鏡掛在脖子上。
“這是佐拉,”納金斯對楚辭道,“戰鬥航空團的副團長,奈克希婭的搭檔。”
“師長讓我飛渡風港。”佐拉朝他招了招手。
納金斯點頭:“走吧。”
他邁出去一步,回頭楚辭:“走啊。”
“哦,”楚辭跟上來,低聲道,“是不是應該去給西澤爾打個招呼?”
佐拉偏過頭道:“師長在開會。”
“那就算了,”楚辭道,“我主要是怕他生氣。”
佐拉像是聽見了笑話:“師長會生氣?不可能的哈哈哈,他隻會覺得你煩……”
楚辭心想,他病可太多了,一不小心就又要惹的得他不高興。
但是他決定照顧西澤爾的麵子,不在部下麵前揭他的短,以免有損穆赫蘭師長的威信。
戰艦升空,佐拉的駕駛風格比起奈克希婭要穩妥一些,但是冒險神卻更甚後者,如果要躲避卻蘭的巡航艦隊就必須著湯臣山脈飛,但這樣一來的話航線就會被拉長,所以毫不畏懼的從南城側穿了過去,極其驚險的離開了卻蘭的空防範圍。
雨流衝刷著舷窗,窗外時而貫下刺劍般的閃電,瞬間照亮天穹。
佐拉打開了機艙的照明,悠悠然的回頭看了眼楚辭,小聲問納金斯:“你從哪找來的工?不怕被告上軍事法庭啊。”
納金斯瞥了一眼沒有說話,而是打開了自己的終端。
半個小時之後戰艦落地。
走出停機場,營地裏隻剩下預備隊、下守備和地勤,佐拉去指揮部找奈克希婭,納金斯卻去了和相反的方向,佐拉驚訝道:“你不去指揮部?”
納金斯道:“我去戰場。”
他帶著楚辭去了武備庫。
管理員一見團長立刻起立敬禮,納金斯擺了擺手道:“把‘雷神’解。另外——”
他回頭看向楚辭:“給這孩子一架機甲。”
==
“師長,235防區淪陷!”
“891防區淪陷!”
溫敬山眉頭鎖,距離南城322防區響起的第一聲炮火才過去了不到半個小時,可是他們就已經失去了五個防區,這還是在他下令放棄給2374號軌道增援,航空縱隊回撤之後彌補主城區空防的況下。
他的目重重落在641防區外包圍的防線上,如果這條防線被攻破,基本就等同於……南城失守。
敵人可以直取主城。
2374軌道已經為定局,伍爾德和白茉莉號被牽製在渡風港,而主城的戰局雖然目前對他們不利,但隻要伍爾德死守,不讓敵人渡過江來前後包抄,他們就還有反擊的可能。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一時之快並不等同於勝利。
但……溫敬山不得不承認,穆赫蘭這次確實打得他措手不及。
誰能想到,他會率領主力軍穿過無人區呼日尼爾來進攻卻蘭?!
溫敬山搖頭歎:“真是有膽量。”
“何止是膽大?”朱副師長的喟歎裏摻雜著幾分冷笑,“他簡直就是個瘋子!”
“我倒很好奇,他是怎麽說服麾下那幾個團長的在無人區行軍的?”
“既然他敢這麽做,就一定做好了準備。”阿特彌斯盯著模擬戰場,倏然歎道,“2374號軌道要輸了。”
……
卻蘭城戰火連天。
哪怕是天降暴雨也不曾澆滅。
探照燈碎雨夜裏的水花,鋼鐵巨人般的機甲穿梭在比雨流還要集的槍彈中,對流彈撞所產生衝擊波幾乎要將霾雲團打散,在天地間的雨幕裏蒸發出一方真空來。
天幕漆黑,於是戰艦發出去的導彈就變了星星點綴夜空,或者墜落的飛行,拖曳出流星般的尾焰。
硝煙夾雜著冷霧彌漫,一把電磁脈衝槍剛掉落在地就被重裝甲碾了齏,而它的主人靠在已然坍塌的哨塔牆壁上氣。
他是南城533防區的報員之一,他們的防區已經失守,指揮部被炸,他逃離出來之後就和衛隊走散,敵人的重裝甲開在主幹道中央,他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逃出去。
他想,穿過兩條運輸通道就是641防區,可以去那裏尋找救援——
勁風閃過,他覺得自己隻是眼花了一下。
隨後慢慢低頭,發現自己心髒位置的生命燈已經變了熒。
士兵泄氣的一屁坐在牆,而此時,他尚未斷連的通訊頻道裏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642……區失……守……”
==
演習指揮中心。
“他們用了不到一個小時拿下了卻蘭的南城。”
副總指揮加特比恩聲音裏著激:“這簡直不可思議!”
“機甲突擊戰鬥團這個名字不是憑空出來的,”靳昀初悠然道,“連城鈺也算是聲名在外,閃電戰是他的拿手好戲。”
“穿過呼日尼爾是兵行險著——老實說這令我非常驚訝——但是他功了,”加特比恩分析道,“所以才打的溫敬山措手不及,加上南城的守備相對薄弱;但主城可是銅牆鐵壁,連城鈺的速決戰不適合,納金斯又在城外,恐怕要僵持了。”
“我看不見得。”
戰場上打的熱火朝天,卻神鬆散,掩著打了個嗬欠,道:“正是因為納金斯在城外,主城區才有可能最終失守。”
加特比恩皺眉:“伍爾德和納金斯兵力相當,奈克希婭和的艦隊要牽製白茉莉號恐怕分不出力量援助,納金斯要想渡江,恐怕沒那麽容易。”
“還是說,你認為溫敬山不應該放棄2374號軌道?”
“不是不該放棄2374號軌道,”靳昀初搖了搖頭,“而是不應該讓伍爾德鎮守渡風港。”
“那應該讓誰去?”
“曲凝。”
“有什麽差別?”
“差別可大了去了,別忘了納金斯是機師,他的兵,都是機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任何利用機甲作戰。”
==
“我們要渡江。”
納金斯這樣對楚辭說道。
楚辭看著高地下方打的如火如荼的戰場,問:“怎麽渡?”
通訊頻道裏傳來肖衡的解釋:“距離渡風港口最近的是這個峪口,阿卓穀,你們所在的高地應該可以看見,這個峪口很重要,所以敵人在這裏設置了一條非常堅固的防線,我們要突破它,這樣我們的機甲就可以從港口渡過鳥見川。”
“然後從正麵進攻卻蘭,將敵人前後包抄。”
一道陌生聲音道:“既然防線非常堅固,那就靠這一個小隊的機甲,能突破?”
“副團長,我和陳風持相同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