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穀的天氣總是不盡如人意, 氣象站仿佛是個擺設，預測的天氣變化從來不準，大雨說來就來, 明明已經是深秋卻竟然升溫了, 的空氣氤氳著悶熱，殘留的煙塵味道聞起來像發黴的木頭。

    卻蘭作為的建築是沒有恒溫係統的，臨時會議室也是一座幽深的倉庫，走進去仿佛進了蒸籠。

    “什麽時候去指揮中心？”連城鈺嘀咕, “納金斯那小子呢, 趕催, 我一分鍾也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呆了。”

    “怎麽忽然升溫了……”

    “氣象站在睡大覺嗎？”

    奈克希婭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我通訊過氣象站，他們說這是輻磁場造的異常天氣，過不久還會有風暴，我們要晚一陣子才能回晴空星了。”

    “風暴要持續多久？”

    “不清楚，”奈克希婭正要坐下, 卻發現椅子表麵凝結出一層薄薄的水, 可見這裏的空氣有多，抹掉椅子上的水汽, 道，“裂穀的異常天氣很多見，氣象站就算想幹預有時候也無能為力, 更何況這地方如果不是演習，本沒人過來。”

    “先開會。”

    西澤爾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他後跟著白粵，兩個人都隻穿著襯衫，軍帽也沒有戴。

    在會議桌前坐定，西澤爾道：“天氣緣故, 士兵先行撤回晴空星。”

    “是。”白粵答應道，“已經同步給溫師長了。”

    奈克希婭道：“運輸艦隨時就位。”

    “弗朗西茨，你去協助後勤部轉移大型設備和武備，今天要全部進運輸倉。”

    魏蘭斟酌了一下，道：“我也去。”

    “可以，一二三團先撤。”

    “是。”

    安排完提前撤離的事宜，西澤爾才道：“明天會在演習指揮中心召開一次總會議，所有人都參加。”

    白粵補充道：“演習的原始記錄都已經發送至各位團長的團部通訊組，各位需要在會議前做好回顧與總結。”

    西澤爾道：“散會。”

    其他人：“……”

    西澤爾和白粵離開會議室之後，連城鈺拽了拽納金斯，迷的道：“這演習，是咱們贏了吧？”

    納金斯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智障：“你什麽時候得了腦額葉退化癥，不去醫院看看？”

    連城鈺罵罵咧咧的道：“你才腦子有問題，我怎麽從師長臉上看不到一點勝利的喜悅呢？”

    “能看到才驚悚。”奈克希婭一邊佐拉和自己的幾個營長過來設置航線一邊道，“難道你要讓他笑嗬嗬的說‘恭喜我們大獲全勝’？”

    連城鈺打了個哆嗦，覺得那畫麵太詭異他不敢想，應一清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都和師長共事這麽久了，難道還不了解他的脾？”

    “我就是覺得好歹打贏了，”連城鈺歎氣，“他作為師長，也不表示表示……”

    “你現在就像是個等待老師表揚的小學生。”臨走之前，支援團團長弗朗西茨笑道。

    納金斯忽然沉聲道：“我一定要讓那小子知道35師是什麽豺狼之地。”

    這話沒說完其他幾個團長就笑出了豬聲，連城鈺心如死灰，麵無表：“炒冷飯有意思嗎？”

    “有，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奈克希婭笑得差點手一抖和辛辛苦苦剛拉起來的航線網打，“炒什麽冷飯，這經典再現！”

    經典的正場發生在一年前，那時候西澤爾·穆赫蘭還不是35師的師長，但是調令已經發了，前師長陳頤老將軍對此反應良好，覺得他終於可以退休了，但是幾位團長，尤以連城鈺為首，對此強烈反對。

    雖然反對無效，但姿態要擺出來，因此這位即將到任的新師長雖然戰績功勳一大堆且盛名在外，但他實在太年輕了。

    很難服眾。

    當時的連城團長揚言要讓這位年輕的新師長知道他們35師的厲害，一年後的他卻在抱怨師長竟然不表揚他們演習贏了，這河裏嗎？

    “不得不說，”弗朗西茨明明已經走到了門口，卻又折了回來，“納金斯學的真的像，聲音再大點就完了。”

    “我又不是擴聲。”

    弗朗西茨笑哈哈的走了。

    走出去要撐開傘時，忽然想起來，納金斯馬上就要調走了，或許以後他再也聽不到“經典再現”，又或許，慢慢都會忘記。

    ……

    “天氣忽然變得很奇怪……”

    “您還是進去吧，外麵實在太太悶熱了。”

    劉副跟在靳昀初後苦口婆心的勸：“我都有點不了。”

    “通訊過氣象站了嗎？”

    “通訊過了，就說是輻場和磁場變化導致的異常天氣，年年都有，幹預大氣層調節的話作用也不大。溫師長和穆赫蘭師長都已經著手安排部隊提前回程了，等到明天咱們這邊總會議結束，也得提前走。”

    靳昀初皺了皺眉，轉走回了屋子裏。

    終端信箱裏累積了一些未讀信件，看了幾份覺得無聊，便決定給暮遠通訊，結果沒有連接功，因為終端顯示星網信號不穩定。

    倒騰了好幾分鍾，信號才終於恢複。

    已經過了傍晚十九時，暮遠卻還在辦公室，他抬起劍鋒一樣的眉：“怎麽了？”

    “裂穀的天氣出問題了，”靳昀初抱怨道，“我明天就回。”

    “那邊環境太差，能早回來再好不過。”

    “演習呢，還計較什麽環境……”

    “已經結束了。”

    靳昀初鹹魚癱在沙發上：“看記錄了？”

    暮遠點頭：“很彩。”

    “溫敬山輸的不冤吧？西澤爾這招天降奇兵。”

    “能從廢棄城市穿過去……也真有他的，”暮遠嗤笑，“不考慮危險發生的可能？”

    “要非得強調概率那整個裂穀都不安全。”靳昀初道，“行軍肯定做過路線偵查啊，磁場混，無信號的狀態下要偵查隻有一個選擇，神力場知。”

    靳昀初接著道，“但這對神力的要求很嚴苛，等級要高是一方麵，還要敏、準、畛域夠寬……”

    “我以前那樣就行。”

    對於傷這件事自己不怎麽避諱，反倒是暮遠似乎耿耿於懷，謀而提及也就寥寥幾語帶過去。

    但這讓靳昀初想起來另外一件事。

    奈克希婭告知小林狀態安全的時候提過一，說這小家夥跟著西澤爾去了呼日尼爾。記得西澤爾四年前的神力等級是s3，現在再怎麽說肯定也不會低於這個數值，而靳昀初在出事之前的神力等級是s4，這樣的高等級神力去知探測一座城市確實沒問題，可是西澤爾為什麽要帶上小林？

    可記得小林的神力等級是s1？

    雖然超過s級的神力都已經是天才中的翹楚，但s級往上，每一個等級都相差巨大，靳昀初作為一個對神力悉到徹的天才，對此再清楚不過。而且按照西澤爾的格，應該不會在有患的況帶一個孩子去冒險，除非……

    不應該啊，他的神力等級是秦教授親自測試的，不太可能出差錯，又或者是他在刻意瞞？可是神力等級越高到優待越多，這種事有什麽好瞞的？

    算了，回去問問秦教授好了。

    這麽想著，一抬頭卻發現通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斷連了，而通訊頁麵上顯示信號丟失。

    ==

    “我沒騙你們，”楚辭幾乎沒，聲音小到隻有坐在他兩邊的奧蘭多和陳柚能勉強他在說什麽，“前幾天真的非常無聊。”

    在溫師長放水淹卻蘭城之前，他每天在指揮中心聽加特比恩副軍長分析戰局，講戰，雖然也是一種學習吧，但是怎麽說呢，加特比恩軍長的講課能力和西澤爾差不多，楚辭每天和靳昀初排排坐打嗬欠。

    但此時觀看的演習的學生都很興，包括坐在楚辭旁邊的這倆人，但凡兩軍火，禮堂肅靜的秩序就無法維持。

    楚辭不著痕跡的打了個嗬欠。

    雖然是原始記錄，但不可能真的記錄演習十五天的全過程，時間上經過了，無戰爭或者備戰狀態都是語言注解。

    於是很快，溫師長掘開了寧苦河支流，鳥見川奔騰的白浪吞噬了半個卻蘭城，35師被迫撤離主城，退到東城區。

    學生們的議論聲越來越高，老師和教幹脆放棄了維持秩序。

    隔著蓄水河相了兩天，177師忽然發現敵人離奇消失。

    “怎麽做到的？！”

    “就沒了？好幾個團的人軍隊……”

    “我靠，這是演習記錄嗎，這不比懸疑電影刺激！”

    奧蘭多忽然道：“是不是從排水通道撤走的？”

    楚辭看向他，他撓了撓頭道：“177師既然可以挖通堤壩來引水淹城，就說明這裏水係富，沿河而建的城市水疏通網絡肯定要更集……”

    “可就算從排水通道走，難道對方就一點也沒察覺嗎？”

    說話的是坐在楚辭後的一位同學，和楚辭同班，但是他不認識。

    “對啊對啊，就隔了一條蓄水河。”旁邊的同學附和，也和楚辭同班，但是楚辭不認識。

    陳柚東張西了一下，見其他同學都湊在一起議論紛紛，也就沒什麽力的轉過頭來：“肯定不是一次撤走的呀，分批次撤。”

    “但畢竟那麽多人呢！”

    楚辭忽然道：“第一，35師在177師攻卻蘭之前就已經撤退了一部分，退到東城區之後也沒有停止撤退；第二，雖然隻是隔著一條河，但雙方的反偵察工作都嚴備；第三，納金斯留駐渡風港，會時時幹擾敵方視線。”

    後排男生愣愣道：“納金斯是誰？”

    “35師第一機甲特戰團團長。”楚辭看了一眼中央屏，“那就是。”

    演習記錄進展到納金斯卡斷敵人補給線的時候，巨大的晶屏上“雷神”機甲早傾天的雨幕裏對著敵人豎起中指，禮堂發出一陣轟然大笑。

    接著是35師穿過了呼日尼爾，渡風港戰役打響，空戰的煙團幾乎彌漫了整個天空。

    原始記錄除了人工智能在時間時自加上去文字解釋之外沒有其他任何分析，因此學生們還在迷35師到底是怎麽撤出卻蘭的，本沒看懂渡風港戰役的分布和進程，演習已經進行到了2374軌道中轉樞紐大炸。

    而炸的前一幕，隻有簡短的文字說明35師一團的特種小隊潛了卻蘭，將炸彈放置在了軌道中轉樞紐上。

    “這怎麽潛進去的？！”

    “我人傻了，這都能潛進去……”

    “不行，我覺得這個演習我看不懂。”

    “廢話，這是原始記錄！讓你看分析版本你就不一定能看懂更何況這個。”

    中轉樞紐大炸仿佛導火索，徹底點燃了卻蘭的戰火，35師在離奇消失三天之後又憑空出現，打得敵人措手不及，南城的防區接連淪陷，大半座城市都籠罩在硝煙之中。

    此時的戰爭分為三個戰場，2374軌道、卻蘭主城和渡風港，因為是平行時間線，因此人工智能分隔出三個畫麵。

    但因為2374軌道和主城區戰場逐漸陷持久戰，大家的目都逐漸聚集在了渡風港戰役上。

    雨天黑夜，戰艦飛行帶起來的氣流錯開了雨幕，炸和槍火所產生的高溫將雨水蒸發，水霧和硝煙混雜，迷蒙不清。

    靠近渡風港港口的某個高地被攻下，雙方報廢掉將近十架機甲才終於歇火，從機甲的番號可以看出來，最後占領高地的是35師一團。

    一小隊機甲從夜深逐漸顯現出來，磅礴雨流在機上砸出無數細碎水花，這支列隊整齊的鋼鐵機沉默著跋涉上了高地，學鏡亮起，藍束仿佛冷酷俯視的目。

    “他們占領這個高地幹什麽？”有學生小聲問，“這裏防守這麽嚴備……”

    “傻啊你，就是因為嚴備才要占領的，這裏是江邊，渡過江就可以攻打主城了。”

    阿卓穀就在渡風港港口，防線堅固且嚴，因此攻打它的目的非常簡單，那就是渡江。學生們很快領悟到這場戰役的意義，並立刻興起來。

    “一，二，三，四……十架機甲，能攻得下這個穀口？”

    “不太行吧，我剛才看到防守數據，機甲就有十二架，還有別的大型火炮。”

    “那怎麽辦？”

    “肯定打不下來的……這太冒險了。”

    機甲依次從高地上了下去，隊形迅速四散開，第一聲炮火炸響，昭示著這場爭奪戰的開啟。

    這時候，跟在隊伍最末尾的一臺雲灰機甲，看上去毫不顯眼。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多寫點，結果下午打了一針新冠疫苗，直接給我幹翻了，現在左臂酸疼無力，希明天可以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