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老婆婆語氣嘲諷, “不說外部競爭,公司高層傾軋也非常厲害。他們部分為三派,老埃達留下的殘餘勢力一派,這些人主要管控著應科技的老盤業務, 機械製造;卡萊·埃達和的嫡係一派, 分管新興產業, 終端和智能;剩下的是技顧問團,自一派……嗬嗬, 卡萊·埃達上位不過幾年時間,看看能撐多久。”
“霧海這樣的地方……哪有什麽規則可言?”唏噓道, “實力和運氣,缺一不可。”
楚辭似乎陷了沉思, 老婆婆道:“你問這些幹什麽?”
“隨便問問。”
隔了大約半分鍾, 楚辭忽然道:“傳言是真的嗎?”
“什麽傳言。”老婆婆抬起昏昏睡的眼皮, 渾濁的眼珠出幾縷微。
楚辭直言道:“懸賞牆。”
傳說懸賞牆背後的運營商就是應科技, 有這麽一個巨頭公司坐鎮, 那些為非作歹的星盜和肆無忌憚的賞金獵人才會有所收斂。
“傳言到了一定範圍和程度,人們就會相信它是真的, ”老婆婆低聲道,“至於它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重要。”
如果懸賞牆背後是應科技公司, 那麽他們肯定很早就在關注林這個所謂的“第一獵人”, 來委托他刺殺則圖拉·昆特倒也說得過去……
就是不知道委托他殺人的, 是公司部的哪一派。
老婆婆在櫃臺後麵的椅子上睡著了,窗外天已經完全亮起,但街道上仍舊安靜無聲,猶如死城。
楚辭本來想去找點水喝, 結果埃德溫忽然道:“林,慕容司令通訊。”
西澤爾似乎有什麽話要對楚辭說,但看到楚辭在通訊,就做了個“稍後”的手勢,撒普斯探過頭:“你還沒告訴我,你們到底是誰。”
西澤爾淡淡道:“路過的。”
撒普斯“嘁”了一聲:“你這算什麽回答?”
“你應該知道,問這樣的問題,”西澤爾悠然的看著他,“我本不會說真話。”
“哦,”撒普斯有些沮喪,“我就問問。”
兩個人剛才聊了一會很快悉起來,撒普斯好奇的問:“你連第一獵人都不知道,怎麽在占星城混下去的?”
“我從偏遠小星球來的。”西澤爾道。
“哪裏?”
西澤爾道:“三星附近。”
“哦,那確實有點遠,”撒普斯隨意的靠著牆壁,視線在不遠老錢留下的濃上一掃而過,然後迅速收回,“我都沒去過。”
“不對啊,”他像是忽然來了神:“之前有一段時間沒人敢去三星,因為林在三星狩獵,你都沒聽過他的威名嗎?”
“可能我所在的星球,實在太偏僻了。”
“那真是可惜,”撒普斯砸了咂,歎道,“那段時間他的名字幾乎傳遍了整個霧海,以前的星盜都以懸賞金高為榮,結果自從林去了三星,他們恨不得自己的懸賞金降負數”
西澤爾疑:“為什麽?”
“因為林專挑懸賞金高的星盜下手,”撒普斯哈哈笑道,“那段時間每隔不久就會有百萬大星盜殞命,懸賞牆一片飄紅,數紅標都了大家的飯後娛樂之一。”
“這才是星際獵人該有的樣子……”撒普斯滿臉神往,“他的實力已經到了可怕的地步。”
“你見過他?”西澤爾問。
“沒人見過他,”撒普斯聳了聳肩,“他總是神出鬼沒,傳說知道他長什麽樣的都變了死人……也有人說林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好幾個人,是一個組織,否則無法解釋他怎麽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完多次委托。”
西澤爾輕笑道:“所以關於他的事,你都是聽說來的。”
“不然呢,”撒普斯指了指正在通訊的楚辭,“就是目前為止我見過最厲害的人,比風鈴大道死鼠幫的頭目還厲害,那頭目還是個改造人,熱衷於炫耀自己的改造手臂,聲稱花了五十萬因特在自由彼岸改造的。”
西澤爾沒有問自由彼岸是什麽地方,撒普斯已經自覺道:“我一點也不想去自由彼岸,據說那地方很恐怖,如果你上有什麽裝置,如果被零件販子發現,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你騙到地下診所去,然後賣掉你的。”
“我最想去的地方時二星。前幾天一個走私販子告訴我他剛從那回來,據說那裏的黑幫和總督簽了和平協議,街上都沒人打架。”撒普斯道,“人們隻需要繳納稅費,而不用擔心半夜黑幫闖進自己家裏殺人,或者房子忽然被炸掉。”
“稅費?”西澤爾低聲道,“重賦遲早會導致暴。”
“暴了也隻是回到從前的狀態而已。”
“你在占星城長大?”
“嗯。”撒普斯坦然的道,“你想問什麽,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畢竟你們救了我和莫利。”
西澤爾換了個更放鬆的姿勢坐著:“隨便說說,什麽都行。”
撒普斯著屋頂上空氣循環係統的風孔,道:“他們說占星城像一位危險又迷人的□□,著無數人前來,然後又把他們都殺死。”
“在這裏,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大勢力,其次是街頭幫派,如果你在隻是在某條街區活,那麽就一定要對街上的幫派團夥一清二楚,或者選擇其中之一加。”
“除了團之外,有些人也一定要小心。殺手不會在明麵上和白天行走,當然,如果某天有殺手來取你的人頭,就說明你還算有價值;所以最應該謹慎對待的人,是賞金獵人和猩紅偵探,前者宣稱沒有立場,隻為委托人服務;後者為了真相和結果不擇手段,要是遇上他們,僥幸死不掉的人也隻能剩半條命。
“當然啦,迄今為止我也沒有遇到過什麽賞金獵人和猩紅偵探,更別說殺手,這些都是大人才有可能接到,像我這樣的小嘍囉,最應該擔心的還是風鈴大道的死鼠幫。”
撒普斯說著,打了兩個噴嚏,若有所的抬頭,發現老婆婆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正在看著他。他咧著笑了起來,老婆婆不知想起什麽,重重歎了一聲。
“占星城有一百三十六層,但這隻是暫時的,它一直在擴建。我小時候,它才隻有不到一百層呢。”
“最裏的二十層是無人區,”撒普斯道,“據說那裏已經產生了病變,時常有怪出沒。二十到三十層是貧民窟……再往上到中層會好一點。”
他說著說著就睡著了,也不知道是這些信息太過無聊,還是一夜奔襲,讓他覺得勞累。老婆婆慢慢挪過來,扯過一塊氈蓋在撒普斯上,啞著嗓子道:“他說的那些都沒什麽用,要想在占星城活下去,不要心存僥幸和同就可以了。”
“那個小家夥要比你強很多。”眼角的餘瞥了下楚辭。
西澤爾點了點頭。
老婆婆坐在了撒普斯旁邊,眼睛瞇起,也不知道有沒有睡著。
這個時候,楚辭才的通訊才剛結束。
他坐在一扇氣窗邊,低著頭想什麽事,手指搭在耳廓上,等西澤爾走近了才發現他的輕微翕,似乎是在說話?
“你在幹什麽?”西澤爾問。
楚辭指了指西澤爾的耳朵,西澤爾麵疑,楚辭卻從窗臺上跳下來走到他跟前,往他耳朵背後靠近發的位置了個什麽東西。
西澤爾抬手,到一塊幣大小的圓形……應該是通訊之類的東西。
然後他就聽見楚辭的聲音:“你就不能等幾天嗎?我和萊茵先生忙完這邊的事還要去自由彼岸。”
“那得等多天?”這是一道男人的聲音,音和,語氣卻很胡攪蠻纏,像個小孩子。
“最多一個星期。”
“老沈呢?”男人又問,“他怎麽一去不複返了?”
“他要轉行做律師了。”楚辭道,“興致很大的考了個法律職業資格證,以後聖羅蘭的司都給他打。”
“嗐,聖羅蘭哪來的司,不都是我說了算嗎?”
艾略特·萊茵的聲音進來:“沈晝暫時回不來嗎?”
“那件案子比較棘手……”楚辭沉思道,“估計短時間不開。”
“要不我讓簡純過去幫你們?”男人以一種商量的語氣道。
“是你自己想來吧?”楚辭無的穿他。
“嗬。”
楚辭道:“你不要來了,實力太差很容易死掉的。”
“嗬嗬。”男人冷笑。
艾略特·萊茵道:“慕容,這次的任務太危險了。哪怕有我和林,也無法萬無一失的保證你的安全。”
今天第無數次聽到林這個名字,西澤爾看著楚辭致漂亮的側臉,不可抑製的想到那位傳說中的星際獵人,心產生了一種奇怪的錯位。
“現在是什麽況?”慕容的男人若無其事的轉移話題,“除了應科技之外,其他幾個巨頭公司難道一點反應都沒有?”
“也許有,不過他們無法預料到,凜阪的作會這麽快。”艾略特·萊茵道,“林,大清洗已經結束了,但你依舊要小心。”
“已經結束了?”楚辭微微皺起眉。
“是的,他們為了加快速度,幾乎沒有啟任何甄別程序,清洗範圍非常之大,很多無辜者因此喪命。”
“瘋子。”慕容評價道。
艾略特·萊茵繼續道:“除了最上層和最底層,占星城最近的形勢都會非常張,大清洗之後的凜阪生部也會呈現繃狀態,而如果任務功……”
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這將是一次劇變,也許這幾個公司巨頭所占據的‘領土’都要重新洗盤。”
楚辭抱起手臂:“對方開什麽價?”
艾略特·萊茵聲音裏多了一層奇怪的意味:“不止是因特,還有你一定會心的東西。”
楚辭忖了一下,道:“機甲?”
“他們聲稱可以提供聯邦正在服役型號的機甲,不於五十臺,型號是m開頭。”
西澤爾豁然抬起了頭。
楚辭不聲道:“他們是從哪裏來的?”
“我猜是自產。”艾略特·萊茵沉思道,“但這樣一來,我幾乎可以肯定委托人就是應科技公司,未退役的機甲如果走私,本不可能有這麽大量,而如果自產,整個霧海隻有應科技的製造水平可以達到。”
“不止是製造水平,”楚辭皺眉道,“m型機還在服役,相關數據全都是最高等級的機,他們是怎麽拿到這些保數據的?”
“這就不知道了。”
西澤爾看向楚辭,楚辭卻做了個“暫停”的作,繼續道:“委托人是應科技的哪個派係?”
“不出意外,應該是卡萊·埃達。”
“任務結束後我要見。”楚辭道,“或者讓慕容去見,我要弄清楚他們拿到機甲製造數據的渠道。”
慕容哀嚎道:“我不想見那條大白鯊!”
艾略特·萊茵沒有理會他,答道:“好。”
這邊的通訊剛一結束,楚辭就道:“給沈晝留言,告訴他趙潛蘭的報極有可能送到了霧海。”
埃德溫連帶剛才通訊的最後信息片段一起送到了沈晝的信箱,楚辭才緩慢的合上終端。
此時的通訊頻道裏隻剩下楚辭和西澤爾兩個人,楚辭剛要取下通訊,西澤爾卻朝他擺了擺手,楚辭疑:“怎麽了?”
西澤爾搖了搖頭,問道:“趙潛蘭是?”
楚辭大概講述了研究所芯片被盜的前後經過:“如果趙潛蘭真的長期向霧海提供報,這比沈晝想的還離奇。”
西澤爾緩緩道:“更可怕……”
他無法想象,這些信息的接收方會是誰……他們又有什麽目地。一個能夠生產戰鬥機甲的公司,他們生產這些鋼鐵巨人,難到隻是為了出賣?
“但趙潛蘭死了,”楚辭沉聲道,“傻子也知道他的死有問題,可是線索就這麽斷了……不知道沈晝現在是什麽進度。”
剛才的留言並沒有得到回複,而更早的時候他就嚐試過通訊沈晝,卻無人接聽。
西澤爾驀地道:“聯邦的星網,不是覆蓋不到霧海嗎?你是怎麽和沈晝通訊的。”
“因為我有個很厲害的朋友,能讓把聯邦的網絡信號轉接到霧海,”楚辭道,“不然你給我通訊我肯定接收不到的。”
“我之前通訊你——”
“我大部分時候都在霧海,”楚辭無奈道,“對不起,我錯了。”
西澤爾微微瞇起眼睛,回憶起某些應該覺得奇怪,但當時卻並未多想的場景:
“有一次你說你在殺人?”
“我當時應該真的在殺人。”
“還有一次你說在打遊戲……”
“讓我想想,”楚辭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經撒過的慌,道,“那次是在紅島。沈晝和萊茵先生追查了很久的一件案子,小孩失蹤後被賣到雛院,我當時給你看的‘遊戲地圖’其實就是雛院的建模。”
“我把它炸了。”楚辭道,“不過沒什麽用,炸掉一座麗園還會有更多。”
沉默了一會,西澤爾問:“丟掉的小孩找到了嗎?”
“找到了,早就過世了。”
“……”
窗外亮白的像一層薄紗般照進來,竟然連地上那灘幹涸的濃都變得和起來。這是新的一天,未來還會有很多個新的一天。在未來很多個新的一天裏,也許不會有人記得這裏曾經有一個人死去,有很多個人死去,死於毫無據的大清洗。
楚辭走向了門口,西澤爾問道:“你要出去?”
“大清洗已經結束了。”楚辭回過頭去看他,依舊是毫不在意的語氣,“我說過,我要做點什麽。”
小鋪子的門開了,和風一齊湧進來,西澤爾站在楚辭的側邊,看到那打在他臉上,眼睫慵懶的垂著,在眼下遮出一小片彎彎的剪影。
“做什麽?”他問。
“殺一個人。”楚辭道。
“又殺人。”
“放心啦,殺的是壞人。”
“誰?”
“則圖拉·昆特。”
楚辭拉起服上的兜帽戴上,雙手揣進口袋裏,低著頭往前走,風將他的最後一句話送西澤爾的耳中:
“給這場屠殺簽字的人。”
走到街道盡頭,又看道無人的地下空時,西澤爾問:“什麽時候?”
楚辭道:“就今天。”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不想更新,我隻想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