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葉的人想殺了，老鍾知不知道這件事？還是說，真的像他說的那麽輕描淡寫？

    是相信自己的直覺？還是相信老鍾？

    橙子的腦子裏了一團麻，打開水閥胡的抹了一把臉，然後回到床上躺著，但是不論如何都睡不著了，翻靜不敢太大，生怕再將可樂吵醒。盯著床板一個多小時，慢慢將床簾拉上，打開終端漫無目的翻。

    星網上的信息乏善可陳，打開自己的信箱，將沒看的信息一一瀏覽過去，刪除、整理，最後點開通訊錄，發現了一個陌生的通訊id，備注名寫著，林。

    橙子一陣茫然，記很好，認識的人裏並沒有這個名字的……下一秒看到了通訊時間。

    正是去救阿萊德那一天！

    橙子立刻想到了這個人是誰，驚訝的張了張……原來他林，原來自己早就知道他的名字了，可自己竟然一直到現在才發現。

    看著空中懸浮的屏，橙子忽然心中一。

    ==

    “所有的車輛和飛行的記錄都找到了？”楚辭問。

    西澤爾點了點頭：“昨天差的最後兩個，報販子今天早上也送來了。”

    “那……”

    楚辭看向艾略特·萊茵，後者搖了搖頭，道：“沒有找到。”

    “沒有找到？”楚辭挑了挑眉。

    西澤爾道：“除去毀損的，其他通工都沒有離開自由彼岸。並且都還在運行中。”

    “毀損的兩架飛行和兩輛汽車都是在當時基因異變的事故中直接報廢的，另外有一架飛行雖然是後期出的問題，但是因為駕駛師酒後駕駛出了軌事故，有影像記錄，駕駛師現在還在醫院躺著。”

    “難道思路錯了？”楚辭道，“頌布本就沒有劫持某輛通工用來逃命？”

    “可是按照他當時的境況，徒步離開或者暗中躲藏應該不太現實，”艾略特·萊茵沉道，“劫持一輛通工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逃走方法，我相信他也是這麽想的，否則就不會用基因異變事故來製造混。”

    “可是找不到他離開的痕跡。”楚辭聳了聳肩。

    “一定是有什麽地方有所。”艾略特·萊茵說著打開終端調出從懸浮軌道控製中心帶回來的數據，“我需要再對比一遍當時穿過中轉點離開的通工。”

    “這個環節應該不會出錯吧……”楚辭說著開始幫他一起比對。

    事實如他所說，從數據取到調查這些通工的去向，都沒有任何疏。

    楚辭猜測：“會不會有報販子提供的消息不實？”

    “存在這種可能，”艾略特·萊茵道，“明天再去找報販子核實一遍。”

    說完他又補充：“不要放過任何細節。”

    次日一早三個人都匆匆離開了旅店，直到傍晚才回來，這次的調查結果比昨天更加詳細，但是結果卻相差無幾。

    “要不明天再去核實一次？”

    “不。”艾略特·萊茵篤定的自言自語，“一定是有什麽被我忽略的地方……”

    此時他們三個人剛離開解決晚飯的便利店，艾略特·萊茵神平靜，目卻審視而銳利，眉頭微皺，裏念念有詞。

    西澤爾猶豫的道：“他是不是……”

    “魔怔了？”楚辭接上他的話。

    西澤爾迅速否認：“我沒有這個意思。”

    “你肯定就是這麽想的。”楚辭鄙夷道。

    艾略特·萊茵的腳步越來越慢，楚辭和西澤爾不得不停下來等他。最後他直接停在了原地，眉頭比剛才皺的更深，雙眼平視前方，楚辭和西澤爾站在他麵前，他卻好像目空一切。

    一個小時後。

    “萊茵先生。”西澤爾無奈道，“下雨了，如果再不走我們隻能淋著回去了。”

    楚辭跑到剛才吃飯的便利店買了三把傘，他將傘遞給艾略特·萊茵，本以為他不會接，卻不想對方忽然抬手抓住傘柄，道：“不用了。”

    “不用淋雨了？”楚辭問。

    “不用再核實了。”艾略特·萊茵撐開傘，微笑道，“我想，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一路匆忙行至旅店，西澤爾去前臺辦手續——他們又換了一個旅店，這次是在阿瑞斯·l大道。

    楚辭低聲問：“到底怎麽回事？”

    艾略特·萊茵直截了當的道：“頌布換了通編號。”

    “啊？”楚辭疑道，“這玩意還能換？”

    他說著看向西澤爾，卻見他和自己一樣，神驚訝。

    “通編號在通工投運行的時候會鎖定，而且行駛軌跡也是綁定的，”西澤爾道，“怎麽可能更換？”

    “這是一般況。”艾略特·萊茵道，“或者說，這是通規則完備，秩序執行良好的況。但是在霧海，雖然通工都有編號，但這種編號並不會固定，因為這裏沒有警和空警，也沒有通大數據監控網絡，就連軌道中控室的通行數據都會每年清除覆蓋，因為服務沒有那麽大的載容。”

    “有的機主會將通編號鎖定，以防通工被，但是大部分人不會。他們會隨時更換編號，免得被仇家認出份追殺。”

    “可我們查到的通工運行軌跡都沒有異常況啊，”楚辭道，“換不換編號，似乎沒什麽影響。”

    艾略特·萊茵笑著搖了搖頭：“這就是頌布的高明之，連我這個老偵探都差點騙過去。”

    “我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但我可以大膽的做一做推測。”他說道，“我們假設當時頌布已經劫持到了某一輛車，或者某架飛行，但這個通工因為某種原因出現了故障，他本來可以立刻更換一個，但就在這個時候，他想到了另一種做法。

    “他將這個通工的損毀狀態上傳到了中控室的網絡上，然後再將這個狀態標記為損毀的編號，換到了一個可以運行的通工上，而等到後續清理事故現場時，主人發現這個通工已經損壞，就會再次上傳損毀狀態。”

    “所以其實當時事故造毀壞的通工可能隻有三個，而不是四個？”

    “對。”艾略特·萊茵點頭，“因此我們隻需要找到一個已經損毀，但還在運行的通編號，就能追蹤到頌布的蹤跡……而這個編號，就在這四個已經損毀的通工之中。”

    “現在我覺得頌布肯定還沒死。”楚辭悄悄對西澤爾道。

    “為什麽？”為了配合他，西澤爾的聲音也得很低。

    “一般人查到通工沒有異常狀態這一步，肯定像我剛才一樣，覺得自己思路錯了。”楚辭看了一眼艾略特·萊茵，“以後千萬不要惹萊茵先生，嘖。”

    就在他和西澤爾說悄悄話的這點功夫，艾略特·萊茵已經從上次調回來的數據裏檢索到了那個損毀的通編號，道：“是一架飛行，他的最後一個通行中轉點是阿瑞斯·l大道的z-1023，後麵的軌跡就沒有了。”

    西澤爾道：“按照他的傷勢狀態，他應該不會這麽快放棄飛行。所以……”

    他停頓了一下，楚辭好奇道：“所以什麽？”

    “所以他離開了飛行索道，”西澤爾道，“自由駕駛。”

    楚辭問：“自由駕駛有什麽問題嗎？”

    後半話他在自己心裏說完了——我以前開飛行從來不上索道。

    “非常容易出通事故。”艾略特·萊茵解釋道。

    楚辭“哦”了一聲，決定以後如果遇到要開飛行的時候絕對不自己手。

    他接著問道：“可如果他離開了飛行索道，不是就沒辦法追蹤他的行跡了嗎？”

    “阿瑞斯·l大道的z-1023……這裏已經接近郊區了。”西澤爾道。

    而艾略特·萊茵看了一眼地圖，道：“普通人區。”

    楚辭想起他們剛來自由彼岸時看到的那些盒子一樣的房屋，嘀咕道：“那裏倒確實是個好的藏之地，而且距離區位對接們門很近。”

    “如果頌布去了普通人區，那麽那架飛行他會如何理？”

    “毀掉？”楚辭猜測。

    “小飛行雖然名字小飛行，但事實上足以容納四個年人乘坐，要想毀掉它恐怕隻能用炸或者燃燒彈，”艾略特·萊茵笑道，“而不論是哪種方法，對於當時那種境的頌布來說都太引人注目了，而且會非常容易留下痕跡。”

    “那他會怎麽做？”楚辭問。

    艾略特·萊茵反問道：“如果你是頌布的話，你會怎麽做？”

    楚辭想了想，道：“如果我是他的話，我會先找個地方把飛行藏起來，等過段時間，再毀掉。”

    “但是你忽略了一個前提，”艾略特·萊茵道，“這個時候，他不僅深重傷，，還在被追殺。他沒有時間。”

    “大概率，”他接著道，“他會把飛行拆了，分零件理。”

    “飛行很難拆的，”楚辭皺眉道，“需要不工。”

    西澤爾看了他一眼，道：“你拆過？”

    楚辭點了點頭。

    西澤爾：“……”

    他萬萬沒有想到，楚辭這些年的離奇經曆中，不僅包括與賞金獵人、猩紅偵探為伍，參與星球地方勢力鬥爭，追殺星盜頭子，塔以及混進聯邦研究基地和倒賣軍火之外，竟然還對飛行的拆裝頗有研究心得，涉獵領域之，令人震驚。

    “他當然不會自己去做這件事，”艾略特·萊茵道，“他會找一個專門的人。”

    “難道他就不怕自己的行蹤暴？”楚辭剛問完這個問題就意識到，頌布是個亡命徒、劊子手，如果艾略特·萊茵的推斷是正確的，那麽頌布在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之後，大概率會殺掉那個幫他拆解星艦的人。

    “所以現在的思路就變的非常清晰，”艾略特·萊茵道，“用了一點小手段逃出生天的頌布極有可能去了普通人區，在這裏，他需要理掉自己劫持來的這架小飛行。”

    “我明天會多找幾個報販子去打聽打聽，這幾個月裏普通人區有沒有失蹤的材料販子、零件販子或者其他同職業的人。”

    “我們也一起去吧。”

    第二天下午，楚辭先回到了旅店，通訊頻道裏艾略特·萊茵還在菱形方塊，而西澤爾正在回來的路上。

    他剛點完自己的午飯，忽然終端上的通訊燈開始閃爍，埃德溫的聲音道：“林，橙子小姐通訊。”

    楚辭點了連接。

    橙子的聲音磕磕的：“你，你好，下午好，沒有打擾到你吧？”

    楚辭好笑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禮貌了？”

    通訊頻道裏安靜了一瞬間，因為他打開了防幹擾模式，楚辭聽見橙子似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問道：“你怎麽了？”

    橙子沒有回答。

    楚辭去冷藏櫃裏自己拿了一瓶果，自顧自道：“我剛才去了老鍾的酒吧，還以為能遇到你呢。”

    橙子的聲音倏然尖利起來：“你去了老鍾的酒吧？！”

    “嗯。”

    橙子道：“老鍾在幹什麽？”

    “能幹什麽？不就是招待客人。你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哦……”

    ·“你去老鍾的酒吧幹什麽？”橙子問道。

    “我去找那邊的報販子，就約在了老鍾的酒吧見麵。”

    橙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以後不要去了。”

    楚辭不明所以：“什麽？”

    “不要去老鍾的酒吧了。”

    “為什麽？”楚辭驚訝。

    橙子執拗的道：“不為什麽，你答應我，以後盡量不要去了。”

    楚辭無奈，隻得道：“好，我答應你。你這個時候通訊我，是有什麽事嗎？”

    橙子“嗯”了一聲，幹道：“剩下的通編號也都找到了，我待會發在你的信箱裏，是阿萊德的朋友幫忙找到的。”

    “好，謝謝你。”楚辭道。

    他沒有說，其實已經用不到了。

    “沒有別的事了。”橙子宣告似的道。

    “那我斷掉通訊了？”楚辭問。

    “不——你等等，”橙子忽然加重了聲音，吞吞吐吐的道，“我，我還有事。”

    “什麽事？”

    可橙子卻忽然不說話了。

    楚辭耐心的等待著，大概過了五分鍾，橙子含糊的道：“沒事了，如果你還需要幫忙的話記得找我，再見。”

    通訊突兀的斷掉連接/

    楚辭看著忽然消失的通訊屏幕，緩慢的挑了挑眉。

    橙子不是心思深沉的人，有什麽緒幾乎都寫在臉上，高興就是高興，傷心就是傷心，說什麽就是什麽，而剛才的行為，已經不止是反常了，就差明晃晃的將“我有事”幾個單詞寫在臉上。

    但是既然說到一半不願意繼續了，那麽楚辭也就不好強求，就在這個時候機人送來了他的晚餐，他一邊切牛排，一邊問埃德溫：“你說不讓我去老鍾的酒吧，是不是不想看見我？”

    埃德溫一板一眼的道：“如果橙子小姐不想看見你，恐怕也就不會給你通訊。”

    “你不懂。”楚辭搖了搖頭。

    陳柚曾經告訴過他，大部分麵對自己有好的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如果說自己不想幹什麽，可能恰恰就是想幹什麽。當然，這也得問題分析，據實際況討論，不然很容易出事故。

    但是橙子剛才的口吻並不像是在鬧別扭。當楚辭說起自己去了老鍾的酒吧時，的反應明顯過激，也許是因為楚辭去了老鍾的酒吧而卻不在，也許……有別的原因。

    楚辭放下了餐刀。詢問自己老鍾在幹什麽，這說明近期，至今天沒有去過老鍾的酒吧。可為什麽要問老鍾在做什麽？這和後來叮囑自己不要再去老鍾的酒吧又什麽聯係？

    和老鍾鬧別扭了？不，如果隻是吵架之類，不用刻意強調別去老鍾的酒吧。酒吧裏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但是似乎又非常關注老鍾的向，說明重點應該是落在老鍾上而不是酒吧。

    那麽，老鍾發生了某些不好事？

    不能接近大概率意味著或者危險，如果是，不需要如此戒備的態度，所以……接近老鍾可能會有危險？

    “想什麽呢？”

    一道清越的聲音倏然打破了楚辭的思緒，他抬起頭，西澤爾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了他對麵，他剛才想得過於出神，竟然沒有發現。

    “剛才橙子給我通訊，”楚辭抬手撐著下，若有所思道，“說的話很反常。”

    他將剛才的推斷大致講述了一遍：“是不是很奇怪？”

    西澤爾沒有回答，隻是淡淡道：“你聽的很仔細啊。”

    楚辭了半天才將邦邦的牛排套在叉子上送口中，含糊地道：“有消息嗎？”

    西澤爾道：“剛才有一個報販子提供了兩條線索，不過今天來不的驗證了，隻能等明天。”

    “我這裏要等明天才能有結果。”

    西澤爾“嗯”了一聲。

    楚辭問：“你不？”

    西澤爾看了他一眼，道：“不。”

    楚辭立刻道：“那太好了，這裏的晚餐隻有牛排，而且的像石頭，我剛才切了半天。”

    西澤爾：“……”

    楚辭最終放棄了這盤牛排，他準備去再拿一瓶牛充，走到冷藏櫃前，楚辭想西澤爾剛才看他那一眼，忽然小聲對埃德溫道：“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做個假設，隻是假設，西澤爾剛才說他不，是口是心非？他其實了。”

    埃德溫道：“我認為，不存在這種可能。”

    楚辭想了想，覺得它說的對，於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他抱著牛回到剛才的座位上，噸噸噸喝掉半瓶，然後將牛瓶子“鏗”一聲磕在桌麵上，篤定的道：“橙子肯定有問題！”

    然後他就看到西澤爾又瞥了他一眼，那目裏豁然寫著，我看你有問題。

    “……”

    ==

    “請問，這裏是康維先生的家嗎？”

    一座用複複合板堆起來的房子前，戴著頭巾的消瘦人看著眼前這幾個不速之客，滿臉戒備而恐懼。

    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抖：“不是，你們找錯人了。”

    人說著，將原本要晾起來的服扔在天水槽裏，抱起一旁玩耍的小兒子，匆匆跑進了房子裏，關上門，再將椅子推過來抵在門後。

    小兒子天真的問：“媽媽，他們是來找爸爸的嗎？”

    人連忙捂住孩子的，手指在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孩子低了聲調，用氣音繼續問：“媽媽，爸爸到底去哪了？他為什麽不回家。”

    人沒有辦法回答孩子的問題，偏過頭，不想讓孩子看到自己眼裏的淚花，抬手迅速抹掉眼淚，輕聲哄孩子：“沒事的哦，媽媽在這裏，別怕。”

    三個多月前，的丈夫忽然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丟下一對孤兒寡母，每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的丈夫明明隻是個普通手藝人而已，靠做點小玩意維持生活，想不出自己那個沉默寡言的丈夫會得罪誰，也想不通，為什麽災禍會突然降臨到自己頭上。

    孩子又開始哭鬧的要爸爸，麻木的重複著剛才的話，等待那幾個不速之客的離開。

    ……

    來拜訪的正是楚辭一行人。

    康維是他們的排查目標之一，他是個手工匠人，最後出現在星海別墅的材料集市，這之後誰也再沒有見過他，而他失蹤的日子，正好是頌布製造的基因異變事故之後的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