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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火箭的小女孩[星際]》 第251章 螞蟻和大象

    楚辭帶著西澤爾徒步走過廢棄的管狀隧道,最終抵達二十六層。

    這裏很安靜。

    安靜到死寂,安靜到狹窄閉塞的街道上走過去的每個人都沉悶木訥,看到外來者一副畏姿態,仿佛見不得的老鼠是,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

    接近軌道口的街道上有一座紅屋頂的房子,房子依舊陳舊不堪,但房子裏的灰人卻不知所蹤,之類已經換了新的主人,路過的時候楚辭目一斜,看到沒有覆的窗戶裏,幾個麵黃瘦的孩子在牆角。

    他和西澤爾這次偽裝走私販子,都戴了帽子和隔離麵罩,形也做了掩飾。沒走多久線就黯了下來,西澤爾皺眉道:“還不到黃昏。”

    “這裏的信號基站基本沒用,終端用不了。”楚辭低聲道,“而且人工大氣層早就損壞了,天黑的很早。”

    走了一段路,楚辭人的說話聲,這裏的人似乎都害怕極了聲音,連高聲言語都不敢,因此一點點聲音都聽得極其清晰,楚辭駐足仔細聽了聽,好像是有人在唱歌。

    他拉著西澤爾去了走到街道盡頭,那裏有一片空地,數十人聚在一起,圍一個圓圈,雙目閉抬頭向天,雙十合適,裏怪腔怪調的念念有詞,仿佛在舉行什麽儀式。

    楚辭一眼看到,帶頭的那位穿著青白長袍的人,手裏拿著本小冊子。

    西澤爾猶豫道:“他們是在……禱告?”

    楚辭點了點頭,低聲音:“拜星教,你聽說過嗎?他們信仰一個‘造星之主’的神明。”

    西澤爾搖了搖頭。

    這時候,信徒們剛好禱告完畢,一個一個告別了青白長袍的牧師,魚貫的離開了空地。他們從西澤爾和楚辭旁穿行過去,目不斜視,神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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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楚辭拉著西澤爾,混在這群人中離開,“先去港口看看。”

    在天徹底黑之前,楚辭和西澤爾到達了一麵牆跟前。

    周圍毫無人跡,牆麵上蓄積著厚重的植,楚辭揪住那些藤蔓植的葉子,用力往兩邊一豁。

    “快點,”他回頭對西澤爾道,“很快它又要長上了。”

    西澤爾大概沒想到此行的路程竟然這麽獵奇,停頓了一下,才俯鑽進了藤蔓之後的口裏。

    水塔的升降井平臺還在,楚辭指了指垂在空中的鎖鏈,然後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讓西澤爾跟著他走,他順著鎖鏈一直到底,一分鍾後西澤爾也了下來,楚辭笑道:“還以為你又會嫌這樣走危險。”

    “我要是說了,”西澤爾道,“你打算怎麽反駁我?”

    楚辭一本正經道:“不能保證升降井平臺還可以運作,而且聲音很大,萬一打草驚蛇怎麽辦。”

    “這裏還會有人?”西澤爾放目去,隻有倒塌的水管道和頹圮的殘垣,甚至沒有路,幽蘭微在黑暗中星星點點,

    楚辭聳了聳肩。

    他慶幸自己出的記憶力,否則一定記不住走到港口的路。

    原先的港口已經為了一片廢墟。

    單線軌道從中折斷,隻剩下三分之一搖搖墜的架在支撐點上,發臺和控製室不見其蹤,隻留下焦黑的殘塊,上麵已經生出了螢火菇的苗。

    哪怕知道此地無人,楚辭也和西澤爾走的得非常小心,照明隻開了微弱的一小簇,並且依舊沿著軌道支撐點緩慢前進。

    西澤爾忽然拽了楚辭一下,楚辭回頭,照明的線打在地上,照亮幾個雜的、踩在灰塵上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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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蹲下查看了幾秒鍾,最終搖了搖頭。港口炸毀之後卡隆的的保鏢來探查過,顧勳也來過,而後來艾略特·萊茵為了“查案”,還專門來過一次,顯然已經無法分辨這到底是什麽時候留下的腳印。

    在往前走,越靠近控製室,腳印越雜,似乎有人在這裏徘徊良久。

    兩人沉默的前行,沒有對話,因此黑暗中隻剩下他們極其微淺的呼吸,一聲疊著一聲,直至完全重合,西澤爾輕聲道:“去控製室——”

    楚辭忽然轉過去,目銳利的看向黑暗虛空的某個方向。

    西澤爾的話語由此戛然而止,而楚辭敏捷的跳上軌道支撐點,朝著剛才目所及的方向飛奔而去。

    黑暗中多了他輕巧的腳步聲,除此之外依舊沒有別的聲音。

    西澤爾皺了皺眉,跟著楚辭跑過去,神力場隨之展開。

    有人!

    有人在朝著港口的方向靠近。

    像是扯著一無聲的細線,兩方的距離在不斷拉近,不斷拉近,而到了某一刻,被追逐者仿佛察覺到了什麽,轉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而追逐者終於不再掩飾自己行跡,一路如風的腳步聲打破了這裏經年累月的黑暗和靜寂。

    港口一直往前走是一片已經廢棄的工廠,巨大的鐵罐林立,仿佛進了某個種神奇的森林,地麵上堆積著晶亮的玻璃巖,反著螢火菇微弱的線,像塞一地繁星。

    這裏本該非常容易躲避藏,但是追逐者就仿佛擁有黑暗中可以視的眼睛,他是伶俐敏捷的貓,是暗夜立冷酷的獵人;而被追逐者了狼狽逃竄的老鼠,隨時可能喪命的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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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方的距離越勒越近,近到哪怕黑暗中看不到奔逃之人的影,卻可以聽見他落荒而逃的腳步聲。

    楚辭抬手,拔槍,奔跑的速度也毫不減。

    砰!

    他其實開了三槍,但因為這三槍之間間隔的時間太短,以至於槍管閃爍過一陣紅焰火之後似乎隻有一聲響

    子彈在黑暗中競相追逐的軌跡不可追尋,但最終卻都狠狠的釘了奔逃者的彎裏。

    黑暗中也看不見飆花,甚至聽不到吃痛的呼喊,但他的腳步明顯慢了,楚辭又開了一槍。

    那人跌倒在鬆散的玻璃巖上,費力磨蹭著躲在了鋼架罐子之後,雙手著大側的一個,這是他上為數不多的原生皮,他細心的用防彈材料武裝起來,可是對方該死的竟然用的是改造之後的能槍,子彈接到目標之後就會炸開,並且幾有非常強烈的腐蝕,而他開槍的角度又很刁鑽,這顆子彈卡在了他的髖骨裏,幾乎立刻就讓他失去了行力。

    腳步聲停了,於是他屏住呼吸,沒有人任何聲音,就像二十六層的廢棄工廠永遠無人造訪……

    這裏太大了。

    他僥幸的想,也許還有一線生機,他們不會找得到——

    忽然,一束久違的悄無聲息的打在了他的臉上,很溫和,像被死神應允的回返照。

    他分毫未察覺到有人出現在了他後,直到脖子被驟然襲來的力道絞住。

    “呃……呃……”

    他的嚨裏隻剩下短促的、連不語句的斷裂音節。

    那人抓著他的脖子,將他拖到空地上,而從始至終,那束都沒有離開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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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經在黑暗裏生活了無數天,卻沒想到,第一次見到亮,竟然是這種境地。

    “頌布。”那人冷漠而篤定的道,“你竟然真的躲在這。”

    是個陌生聲音,從未聽見過,但是那又有什麽關係,他還不會死心,他覺得自己還能和上次一樣逃走……可是接著,他就發現自己恐怕隻能打消方才的念頭。

    他的肩膀兩側、膝蓋上各中了一槍,哪怕他裏部分骨骼都被改造了晶鋼材質,但是距離過近的子彈依舊會對改造之後的肢不可逆的傷害,他已經不能了,他終於意識到,這次自己真的完了。

    ……

    楚辭其實沒有見過頌布,對於他找了很久的人,他的印象隻有那幾片鋒利的旋轉刀葉,而現在,那刀葉早就不複存在,頌布的機械手臂前端禿禿的,甚至還殘留著鋁化之後的黃綠塊斑,而曾經站在他麵前,俯視著他如同一個螻蟻的高大殺手,此時蜷在地上,因為疼痛不停的抖,像一個陷沼澤的垂死的大象。

    楚辭本以為當自己找到頌布的那一刻,他會憤怒,會剃其骨啖其。可是沒有,他出奇的平靜。

    平靜到,西澤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不殺了我?”頌布問。

    “找你的主要目的不是殺你,”楚辭淡淡道,“是為了問你一些事。”

    頌布卻費力的抬起頭來:“你們不是——”

    “我們不是西赫士派來的。”楚辭點頭。

    他終於看清楚了頌布的麵容,他是一個眼睛帶有十字刀疤的曠男人,眼底凝結著兇氣和戾氣。

    “你竟然知道?!”

    “第一個問題,”楚辭自顧自道,“拉萊葉是什麽人?”

    頌布還沉浸在楚辭上一句話所帶來的震驚中,再次聽到預料之外的名字,他整個人都怔住了,厚張開,停滯,滿臉驚駭的看著眼前的人。

    “不想說?”

    “不……你是誰?”頌布喃喃道,“你是誰?”

    楚辭沒有回答,而是道:“按照你現在的傷口流速度,你大概還能活是三個小時,如果不抓時間回答我的問題,我就用止凝膠治好你的傷,然後再破開傷口。”

    “不必這麽費力,”頌布躺在地上,他瞇起眼看向無盡的黑暗虛空,半響,道,“那個拉萊葉的小丫頭不能算是人,我隻知道是個實驗品……”

    “從哪裏來的實驗品?”

    “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們隻負責運輸。”

    “你從誰手裏接收到的?”

    “不認識,好像是霧海的星盜吧。”

    楚辭停頓了一下,忽然道:“劉正鋒?”

    “我不知道他什麽。”

    楚辭大概描述了劉正鋒的樣貌,頌布點了點頭,眼底驚疑神更重。

    而同樣震驚的還有西澤爾,襲擊311艦隊劫走押運的就是劉正鋒,如果頌布是從他手裏接收的拉萊葉,那麽是不是意味著——

    顯然楚辭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繼續問道:“你知道拉萊葉的編號嗎?”

    “什麽編號?”頌布反問。

    “d-079。”西澤爾冷聲道,“有沒有在上,或者裝置——”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並不習慣這樣的用詞:“裝置的箱子上見到相關的數字編號。”

    隔了半分鍾左右,頌布驀地道:“有,戴著一個手環,上麵就寫著d-079。”

    西澤爾維維垂下眼眸,遮去眼底洶湧的緒。

    他聽見楚辭繼續問問題,聲音裏幾乎沒有任何彩:“鍾樓號的人都是你們殺的?”

    “是。”頌布對此供認不諱,“拉萊葉逃走了,找不到我們都得死。”

    “為什麽能那麽輕易的從你們手裏逃走?”

    頌布的語氣緩慢起來,就好像是回憶起了什麽極端恐怖的事:“有一些我沒有辦法解釋的奇怪能力。”

    他竟然打了個寒噤,低聲道:“……你難道不好奇我們為什麽要大費周折的殺死鍾樓號上所有人嗎?”

    “其實隻要找到拉萊葉就可以了,把帶回霧海,聯邦調查局也不可能追查到霧海來……都是因為,都是因為!”

    頌布說著,混沌而兇戾的目變得驚慌閃爍。

    他永遠也忘不了他們登臨鍾樓號時候的場景。

    那個拉萊葉的小孩站在艦橋大廳的門口,後烏的全都是人,足有上百,是鍾樓號所有船員和乘客。

    看到他,拉萊葉出天真的、苦惱的神:“你們怎麽還是找來了呀?”

    而後所有的船員和乘客,不論是男是,是老式,全都擺出了懵懂、煩躁的表,咧開一齊道:“……你們怎麽還是找來了呀。”

    那聲音參差各異卻又分外整齊,餘音在偌大的艦艙,猶如魔咒一般。

    頌布和另外幾個殺手驚得呆在了原地。

    拉萊葉道:“求求你放過我吧!”

    後的人群就跟著道:“求求你放過我吧。”

    仿佛他們所有人都變了拉萊葉,整個船艙有一百個拉萊葉,出同樣的笑容,說著同樣的話,而站在麵前的幾個殺手,或許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會變的傀儡團中的一份子。

    ……

    “是特基因者?”西澤爾問。

    頌布的聲音微微抖著,道:“我不知道是什麽怪!我們沒有辦法,隻好立刻給打了鎮定劑,但是昏迷之後,船上的就像是中邪了一樣開始互相撕咬追逐,我們沒有辦法離開,就隻好,隻好把他們都殺了。”

    “就是用這種能力從你們手中逃的?”

    “一開始鎮定劑對有效,”頌布咬牙道,“但後來鎮定劑甚至麻醉劑對的有效時間都越來越短,我們稍不注意,就能迷了看守逃走,和我一起運送的人都被弄死了,而我之所以會被追殺,也是因為讓逃走之後掀起之沒有找回來!”

    楚辭挑眉道:“也就是說,你並沒有完西赫士的任務?”

    頌布沉默著,算是承認。

    “那後來呢,拉萊葉找到了嗎?”

    “我不知道。”頌布道,“但我猜找到了,我打聽過,霧海沒有發生過鍾樓號的類似況。”

    “嗯。”楚辭點了點頭,竟然饒有興致地點評了一句,“有道理。”

    頌布忍著劇痛看了他一眼,但是線昏暗,他又戴著帽子和隔離麵罩,本看不清麵容,隻能依稀看得出,是個很瘦的年輕人。

    “十五年前,你在長河星殺掉一個人,”楚辭從本來想從終端上調neo恢複的資料給他看,但是終端無法運作,他隻能口述了斯諾朗醫生的相貌,“為什麽要殺?”

    頌布回想了很久,最終搖了搖頭:“時間太久,我不記得了。”

    “最後一個問題,”楚辭道,“西赫士是誰?”

    這個問題頌布幾乎沒有停頓的回答了他:“我不知道。”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談起西赫生,他臉上恐懼的神不比剛才說起拉萊葉輕,他倒吸去一口冷氣,臉逐漸青白起來,連話都有些說不清:“我們有專門的傳訊人來聯係,我不該,不該貪心,,就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不……”他著,靠在巨大鐵罐架子上的開始無力的往後

    楚辭找了幾顆止凝膠按在他的傷口,西澤爾驚訝的看著他,楚辭聳了聳肩道:“我覺得他並不可信。”

    “所以?”

    “所以我要讀取他的記憶。”

    楚辭說著,用繩索將頌布捆起來,拖著往港口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距離,他忽然停下來,若有所思道:“這樣一路給他拖著,會不會沒回去就死了啊?”

    西澤爾笑了一下,道:“你說呢?”

    楚辭似乎有些苦惱:“那怎麽辦?我覺得讀取他的記憶很有必要。”

    “我來吧。”西澤爾說著,將他的外套下來撕布條,和帶的繩索一起結一張簡單的網,將昏迷的頌布放進去,兩個人一起抬著走。

    但由於他太高,楚辭比他矮,兩人的手臂垂下的高度不一,導致一路都走的非常別扭,在加上一路還要提防著是否有跟蹤窺視,等走到二十六層的管口隧道口時,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楚辭抱怨道:“誰讓你長這麽高……”

    西澤爾好笑道:“長得高也是我的錯?”

    “當然。”楚辭偏過臉頰瞥了他一眼,“都是你的錯。”

    “好,都是我的錯。”西澤爾立刻態度良好的認錯,雖然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他們在三十層和艾略特·萊茵會和。

    萊茵先生非常驚訝看著兩人別扭的走路姿勢和他們手中拎著的網:“這是——”

    楚辭雲淡風輕的道:“頌布,他一直都躲在港口附近,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

    “知道港口存在的人本就極,況且已經毀了那麽久,通常是不會有人再過去了。”艾略特·萊茵道,“頌布躲在那裏,不算奇怪。”

    他問楚辭:“你費這麽大力氣將他帶回去的意思是……”

    楚辭道:“我要讀取他的記憶。”

    天亮的時候,三人抵達八十七層,但卻並未返回風鈴大道,而是隨便租了一間旅館的屋子,艾略特·萊茵找人借到了一臺像儀。

    頌布還剩最後一口氣,西澤爾費了些力氣才將他和機神通功,他立在裏間作機,楚辭和艾略特·萊茵在外麵等。

    艾略特·萊茵倚靠在臺髒兮兮的欄桿上,著逐漸亮起來的大氣層,忽然歎了一聲。

    楚辭問:“您為什麽要歎氣?”

    “我在想,”艾略特·萊茵看向他,指了指屋,笑道,“這是你拜托我的第一件事,沒想到過了這麽久才完。”

    楚辭聞言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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