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艾略特·萊茵重複了一遍這個問題, 道,“大概也是像我剛才說的,利益使然吧。”
“不過, ”他話鋒一轉,道:“我從報販子尋找的那些蛛馬跡力推論出一個聽上去很離譜的結論, 你要聽嗎?”
楚辭問:“有多離譜?”
艾略特·萊茵道:“卡萊·埃達和所提斯極有可能有私。”
楚辭:“……這確實有點離譜。”
隨即他想起了福爾斯那句很有名的論斷,於是道:“排除一切不可能, 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艾略特·萊茵停頓了一下, 道:“這話說得很有意思, 也很對。”
“不是我說的。”楚辭道,“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偵探,不過你應該沒聽過。”
艾略特·萊茵道:“聯邦人?”
楚辭想了想,道:“算是吧。”
“不過, 當某個結論違背常理, 連我自己都會產生懷疑。”萊茵笑道, “卡萊·埃達和所提斯這兩個名字就代表了明爭暗鬥、勢同水火,倘若和私之類的詞匯扯上聯係, 反倒讓人吃驚。”
“電影裏不是經常這麽寫嗎?”
“確實, 這很戲劇……”
“如果他們真的有私,所提斯將重要報賣給埃達就說得過去了,不過埃達轉頭就將他賣了, 還拿他做易。”楚辭歎道, “莫利婆婆說得對, 這個人真是心狠手辣。”
“而且膽識過人, 竟然敢隻去花園酒店, 不怕我們臨場發難?而且明知有刺客埋伏還偏向虎山行。”
艾略特·萊茵笑道:“你覺得為什麽敢一個人?”
楚辭猜測道:“要麽外麵有人接應, 要麽……”
他角微微下抿, 神凝重起來:“本實力很強,本不畏懼刺殺。”
艾略特·萊茵點頭。
楚辭“嘖”了一聲:“這個人真可怕。”
萊茵笑道:“說不定埃達也在這麽說你。”
“對了,你打算怎麽搞定所提斯?”
“先讓neo幫我搜集一些報。”
他們換了一家旅店落腳,這次的旅店距離凜阪生總部很近,卻在一軌道錯的犄角旮旯裏,位置很低。楚辭走進地下的房間時,神力場知到老板在和夥計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麽,他本來沒打算接收這些信息,但剛才艾略特·萊茵經過夥計的時候有刻意的停頓,楚辭於是多注意了一下。
但老板和夥計談話的容讓他輕微皺眉。
這是一家黑店。
說起來他在霧海橫行多年,時常有遇到半夜火並的況,卻從未進過黑店,這算是大姑娘坐轎頭一遭。他在床上躺到半夜,果然有一陣窸窸窣窣的響,他便靜靜等著。
門悄悄地開了,走廊上沒有燈,房間裏也沒有窗戶,暗淡黑影如蛇般爬進來,徑直朝著床鋪去。
黑影忽然抬起手臂往下一,針劑明明已經紮進了人,可他卻總覺有什麽地方不對,於是匆匆忙忙的要打開照明,卻忽然有一極重的力道在他的肩膀,似乎要拔下他的的腦袋似的,將他按在床鋪邊緣。
……
艾略特·萊茵察覺到靜,他本也不當回事,因為覺得這種小問題楚辭完全可以解決,無須擔心。但是一直躺了半晌,竟然再沒有聲音了,他才決定起床去查探一番,結果楚辭的房間門打開,他看到裏頭的景象時,還是免不得無奈搖頭。
此間也不過老板、夥計和他們旅客二人,加上廚房的機人攏共湊不出一隻手的活,這時候卻全部都聚集在了小小的房間裏。
老板和夥計被五花大綁,昏迷不醒,機人像是係統故障了,口的顯示麵板閃出一片黑白雪花紋。
“你這是?”艾略特·萊茵問。
“他們想半夜打劫,”楚辭道,“這是一家黑店!”
語氣非但沒有任何害怕,反而著幾分興。
“……”
“neo告訴這座建築的頂層可以觀察到凜阪生後門——用穿遠鏡。”
“我還以為你知道這家夥也做報生意。”萊茵指了指蜷在地上的店老板。
“我知道,但是他提供不了我們需要的消息。”
艾略特·萊茵笑道:“也許可以。”
店老板醒來,睜眼就被眼前的形所驚駭,他的店很有客人上門,凡是來過的都要被他敲詐搜刮一頓,且無人敢來報複,因為他得了這條街最大的武士團庇護。
由此很有人敢來怒他,更別說被人綁著吊起來。
他下意識去終端要找幫手,手腕也不了,終端也不見了。接著他忽然往下一墜,重重砸在地上,摔得頭暈眼花。
這時,有個聲音道:“問吧。”
一張投影的影像橫在了他麵前,艾略特·萊茵慣常的聲氣平和:“這個人見過吧。”
老板眨著發昏的眼睛,仔細辨認了半天才看清楚影像上是一個頭黑人,材高壯,麵容兇戾。
萊茵接著道:“他克,經常去十三樓的酒吧,一個月前在酒吧殺過一個人,當時你也在場。”
老板凜然的打了一個冷,意識逐漸清晰,跟著萊茵的話逐漸回憶起這件事。
“仔細想想,他當時殺人的時候,用了什麽武、對手實力如何,把你能想起來細節都說一遍。”
老板哆哆嗦嗦的開口,卻顛三倒四的說不清楚,艾略特·萊茵很有耐心,但楚辭卻不,他不耐煩地抓起老板頭磕在牆上:“快點,不然腦袋給你打開花。”
這時候夥計也悠悠轉醒,楚辭反手將槍柄砸過去,夥計不聲不響的再次暈了過去,老板咽了口吐沫,絞盡腦的將那天的所遇講了一遍。
克是所提斯的保鏢之一,但卻是實力最強的,殺了他所提斯相當於斷一條胳膊。
“這個人給我。”艾略特·萊茵將道,“這次也是照舊,分頭行。”
所提斯很好對付,難的是他的幾個保鏢,楚辭點了點頭,道:“他明晚要去一百三十五層參加宴會,就在那裏手。”
天亮時分,黑店老板從昏迷中醒來,發現店裏除了他和夥計空無一人,他疑心的去十三摟的酒吧打聽,既沒有克的消息,也沒有昨夜那兩個不速之客的蹤影,反倒因為鼻青臉腫而被人嘲笑了一番,他罵罵咧咧的回去,接下來一整天都非常平靜。
直到淩晨,大約二時或者三時,他聽見軌道上有大型車輛倏忽而過,連忙起去看,卻什麽都沒看到,隻是聽見路邊的醉鬼高聲說著“凜阪公司”之類的話。
淩晨三時二十五分。
伴隨著一聲短促的哀呼,楚辭麵前的人墜下軌道,落了廢水池中。
黢黑水麵漾開三五圈漣漪,隨即消逝,歸於平靜。埃德溫忽然出聲道:“所提斯的人察覺了。”
“沒事。”楚辭漫不經心的說道,“他們難道能立刻找到這裏來?”
他所在是一百三十五層的最低窪的廢水理站,管道織網,匝匝,似乎要從空隙裏爬出一個巨大的蜘蛛來,而其下水麵幽深,靜寂得除了水流嗚咽,再無其他聲響。
剛才掉進廢水池的是所提斯的保鏢之一,克被艾略特·萊茵引走,剩下的兩個保鏢都很好對付,而所提斯本人更是廢一個,此刻不省人事的躺在楚辭腳邊。
“不能,”埃德溫道,“我幹擾了他們的定位係統。”
楚辭卻並不急著離開,而是微微偏過頭,睨著後無盡幽暗,道:“出來。”
楚辭之前就知到有人跟隨,但此人似乎隻是跟著,直到他解決所提斯和他的兩個保鏢——也就是剛才,也沒有毫麵的意思;況且據neo所說,所提斯今晚名為參加晚宴實在廢水理站進行易的報除了所提斯本人和三個保鏢之外無人知曉,那麽這個跟蹤者又是怎麽知道的?
一個披著黑鬥篷的人迤迤然的從管道網後拐了出來,他沒有發聲,楚辭抬起尚未冷卻的槍,也沒有言語。
但隻僵持了幾秒鍾,那人就拉下了兜帽。
長發海荇般落下來,冰晶藍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
“埃達士?”楚辭有些驚訝,但又在意料之中。
他在等卡萊·埃達說明到來的意圖,卡萊·埃達卻閑聊似的道:“你剛才在和誰說話?”
楚辭沒有回答,卡萊·埃達猜測道:“同伴?他離開了?為什麽不和你同行。”
楚辭道:“我負責善後。”
“那麽,”埃達稍微往前了一步,“能否容許我,拿走所提斯上的一樣東西?”
楚辭側讓開,卡萊·埃達走過來,彎腰拿走了所提斯的眼鏡。
“勞駕,”曼聲道,“幫我毀了它。”
說著將眼鏡往空中一拋。
砰!
楚辭在眼鏡落地之前開槍,灼紅槍火閃瞬即逝,眼鏡化為一團碎片,落水中。
卡萊·埃達滿意的點頭,戴上兜帽離開了。
楚辭掏出一個時間準備好的麻袋將所提斯套進去,拎著走。
“這個藥真的能讓他失去意識二十四小時?”他嘀咕道。
埃德溫道:“可以。”
“可是昨天晚上那夥計紮我,一點覺都沒有。”
埃德溫:“你的質和別人不能一概而論。”
楚辭“嘖”了一聲,埃德溫又道:“穆赫蘭師長通訊。”
楚辭無語:“這時候通訊?怎麽想的,這病誰能得了。”
接著又道:“連啊,愣著幹嘛。”
埃德溫一邊轉接通訊,一邊語音回複道:“你。”
楚辭抬高了聲音:“什麽我?”
這時候通訊連接功,西澤爾看著屏幕裏黑魆魆的一片,疑道:“你在做什麽呢?”
楚辭道:“殺人毀。”
“……”
楚辭將手裏的麻袋朝他晃了晃:“所提斯,他知道新機甲數據是哪裏來的。”
他將見卡萊·埃達的事講給西澤爾聽,爾後微皺眉道:“竟然跟來了這裏……是怎麽知道的?”
西澤爾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的黑客朋友,”楚辭道,“侵了所提斯的終端。但是埃達肯定沒有這樣的朋友,難道是保鏢?”
“你猜的對,隻有這一種可能,”西澤爾道,“保鏢裏有的人。”
“但是保鏢都被我殺了,”楚辭歎,“真是決斷。”
“不過隻是毀掉了所提斯的眼鏡。”
這時候,埃德溫話道:“那副眼鏡是個存儲。”
“裏麵有什麽不可告人的?”
埃德溫:“隻有幾張照片,neo小姐刷數據的時候發現過,但認為沒什麽價值。”
“什麽照片?”楚辭好奇,“埃達這麽重視。”
埃德溫道:“卡萊·埃達和所提斯的床照。”
楚辭:“……所以他們真的有私。”
埃德溫接著問:“你要看嗎?還可以找到記錄。”
楚辭:“我為什麽要看?”
“人類都有窺私,偉大——”
“閉,休眠吧。”
埃德溫無法掙紮,但他道:“容我提醒,如果我休眠,你和穆赫蘭師長的通訊將會中斷。”
“那你從現在開始不要說話。”
楚辭問西澤爾:“你怎麽這個時候通訊?”
“睡不著。”西澤爾笑道,“本來隻想試試,沒想到通訊竟然連接功了。”
楚辭又想,這什麽病啊。
西澤爾似乎在臺上,赤著腳,大風將他的睡領子吹開,扣子也沒扣,出膛上的傷疤。
“你不冷啊?”楚辭問。
“還好,風隻是看著很大。”
但他說著,仍舊走回了臥室,躺回床上,扯著被子往自己上蓋,但總也蓋不好,不是缺一角就是折住了,最後他索放棄,將被子一團抱在懷裏,側過臉枕上去。
楚辭看向通訊屏幕,腦子裏莫名出現一個詞,床照。
都怪埃德溫,他麵無表的想,還是得讓neo再給它升升級。
“你睡覺吧,”他幹的道,“我去模擬所提斯的記憶。”
和西澤爾說了再見,楚辭在艾略特·萊茵原定的藏匿點找到小飛行,將所提斯扔進去,離開了廢水理站。
天亮時分,艾略特·萊茵和楚辭在九十二層匯合,他在路上就看到懸賞牆上所提斯的懸賞標變紅,而紅標得主名西澤爾,他莞爾的想,遠在聯邦的西澤爾恐怕沒想到,自己憑白無故的得了一枚紅標。
“怎麽樣?”他迎麵遇上楚辭,問道。
楚辭卻搖了搖頭,低聲道:“他的記憶裏沒有關於機甲數據的片段,如果埃達沒有說謊,那就是記憶本有問題。”
艾略特·萊茵神逐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