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等了半天沒等到西澤爾的回答, 見他抬頭眺向遠，不道：“你在看什麽？聖羅蘭又沒有天空。”

    “這裏完全依靠人工照明？”

    “是啊。像這樣的燈塔一共有四座，其他的建築頂上也都是照明。”

    “能源問題如何解決？”

    “地表都是火山, 南半球除了兵工廠之外還有好幾座熱電廠, 都是移民時期留下來的‘產’。”

    楚辭順著西澤爾的目過去，看到螢火廣場中央巍峨的灰白燈塔, 頂端燃起碩大的明，因為太刺眼而發生了視覺偏差, 那亮周圍似乎漂浮著一圈一圈的七彩暈。

    他接著道：“聖羅蘭是移民早起建設的星球之一, 所以基礎設施、城市規劃什麽都很完備。”

    “城市沒有大氣層就意味著……”西澤爾淡淡的笑了一下, “沒有季節, 也沒有晝夜替的過程。”

    “對, 我在這時常會忘記時間, 沒反應過來燈塔就滅了。”

    楚辭說著抱起手臂，一臉冷漠：“但是這和你對鬆敵意很大有關係嗎？”

    西澤爾：“……”

    怎麽又繞回來了？

    “我覺得他看起來也沒有那麽不順眼吧？”楚辭撓了撓腦袋，“他到底哪裏惹到你了。”

    “沒有。”西澤爾道, “但我對不悉的人都這樣，你難道沒有聽別人說過我不好接近？”

    “好像是這樣……”楚辭點了點頭, 但他心裏還是有一莫名的怪異, 就像是一繩子，明明可以係活扣, 可卻偏偏綁了死結，一個突兀的疙瘩吊在那裏，不上不下, 似是而非。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有這種覺了。

    “唉。”他長長的歎了一聲。

    西澤爾問：“為什麽要歎氣？”

    楚辭看了他一眼, 語氣幽幽的道：“我覺得你不喜歡我了。”

    西澤爾像是忽然被嗆到, 劇烈的咳嗽起來。

    楚辭鬱悶道：“不會吧不會吧, 不會有人沒吃東西也能嗆到吧？”

    半晌，西澤爾才順了氣，他咳嗽得臉上都泛起一層薄紅，碧綠眼眸邊氳著生理淚，像浸在冰淩與水中的極。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的很低，微微沙啞：“不要說。”

    楚辭幹的“哦”了一聲：“我們去丹蔻家蹭飯吧。”

    西澤爾順勢道：“丹蔻是誰？”

    “防衛隊的通訊，”楚辭道，“但老不在司令部，在自己開的店裏。”

    “地下城最矚目的地理標識是中心線，螢火廣場就在中心線上，往北都是慕容司令的底盤，丹蔻家在藍鯨大道的十二號街。”

    聖羅蘭街道上就還算平靜有序，因為每個大勢力頭領的地盤上星羅棋布的散落著許多大小幫派，他們約定俗，各為一，幫派火並時有，但規模都不大。

    此時接近燈塔熄滅，路上的行人不多，從軌道列車的站臺出來，燈塔已經熄滅，街道上隻剩下還營業的商店亮起的櫥窗和樓頂的探照燈，隨著楚辭和西澤爾往街道盡頭走去，櫥窗的亮也次第落下，隻剩下緋的紅外探照燈。

    兩人走到這條街唯一一個亮著燈的店麵前停下腳步，這家店也已經打烊了，楚辭走上前敲了四下門，兩長兩短，是他和丹蔻約定的暗號。但是來開門的卻不是丹蔻，而是一個墨綠長發的麗。

    細聲細氣的道：“我們已經打烊了。”

    “我找丹蔻。”

    “紅菱，”丹蔻的聲音從店裏傳來，“是誰在敲門？”

    “是我。”楚辭大聲道。

    不一會，丹蔻從後廚出來，驚喜道：“小林？你怎麽不打一聲招呼就來了？”

    “驚喜嘛，”楚辭跟著往裏走，見丹蔻的目停留在他後的西澤爾上，便道，“這是我哥。”

    “嗯？”丹蔻抬了抬纖長的眼睫，“你哥不是沈晝？”

    “不是，我隻有一個哥哥，就是他。”

    西澤爾頷首，道：“您好，我西澤爾。”

    丹蔻回了一聲，有些疑的問楚辭：“那沈晝是你什麽人？”

    “……法律意義上的監護人。”

    丹蔻覺得自己搞不懂這其中的奧妙，但卻非常清楚楚辭此行的目的，想必在通訊家蹭飯已經了聖羅蘭星區防衛隊從上到下的優良傳統，擺了擺手道：“紅菱，你去給他們倆弄點吃的。”

    紅菱的喏喏答應了一聲，躲進了廚房。

    “司令不是說你去了聯邦，回來有事？”

    楚辭點了點頭：“慕容在嗎？”

    丹蔻道：“在，剛從一星回來。”

    楚辭小聲對西澤爾道：“慕容有一隻貓，貪玩，特別可。”

    丹蔻好笑道：“也隻有你會覺得貪玩可，哈維爾都快被它氣死了。”

    一會，紅菱將餐盤送了出來，將墨綠的長發綁起來，出白皙的臉龐和銀灰的眼睛，那眼眸神而安靜，像是披著月的海洋。

    將餐盤放下就又回到了廚房裏，丹蔻無奈道：“還是很害怕生人。”

    楚辭略一思索，驚訝道：“是顧勳上次送來的科羅納？”

    “嗯。”

    “不是有兩個嗎？”

    “另外一個……已經走了。”丹蔻的語氣有些唏噓，“你也知道，們從小就被注各種生長劑，生命很短，活不了幾年的。”

    楚辭沒有答話，低頭拿起了叉子。

    吃過飯後他和西澤爾上樓，等到他們走進房間，紅菱才從廚房探出頭，悄悄的收走了餐盤。

    “科羅納因為型肖似人魚，了一些特殊好人群的玩，”楚辭給西澤爾講述了科羅納人的悲劇，最後道，“樓下那個孩子是上次沈晝和別人做生意的時候對方送的。”

    西澤爾皺起眉：“的眼睛……是天生的嗎？”

    “是，”楚辭點頭，“我見過其他的科羅納人也都是灰的眼睛，這種眼睛很見。”

    西澤爾知道想起什麽，沉沉的應了一聲。

    “你之前也是住在這裏？”他打量著旅店的小房間。

    “不是，我住在沈晝的房子裏，聖羅蘭就是他的第二個家。”

    “來丹蔻的旅店是因為，”楚辭道，“這是我第一次來聖羅蘭第一個落腳地方。”

    ==

    翌日一早，楚辭還沒有起床就被艾略特·萊茵醒：“我們去一趟黎明鎮。”

    “真稀奇，”楚辭慢吞吞的從床上爬起來，“我竟然也有因為起得晚被人醒的一天。”

    西澤爾聞言道：“你平時起得很早？”

    “不，”楚辭道，“我都不睡。”

    “……”

    飛行穿過索倫橋的巨大閘門，這裏像一道天塹，燈塔的亮從繁盛到微暗，逐漸隻剩下積木般整齊的鋼架地基。

    一隻機械蜘蛛展著細長的腳從飛行舷窗上爬過去，猩紅的複眼猶如一道火。

    “訪客2329，批準在第三區泊位降落。”

    從飛行裏出來，艾略特·萊茵道：“先去圓廳。”

    楚辭邊走邊打量，他隻在沈晝的通訊屏幕裏見過黎明鎮，卻並沒有真正來過。他對西澤爾道：“我也沒有來過這裏。”

    路德維希二世的機人緩慢的移過來：“艾略特·萊茵，什麽事。”

    “‘綠通道’的所有信息。”

    “你上次已經檢索過了。”

    萊茵平和的道，“這次加幾個其他關鍵詞，安圖瓦家族，埃達家族……還有，一個斯達克的鎖匠。”

    路德維希二世將手指進區塊裏，半晌道：“有些信息模組正在升級，你可以明天來拿整合後的報。”

    楚辭跟著艾略特·萊茵要走，機人沙啞的電子合音忽然道：“林，代我告訴沈晝，我已經找好了近三十年所有收錄的‘科羅納’人販子的信息。”

    楚辭訝然：“你認識我？”

    “我在他的通訊屏幕裏見過你。”

    “你可以給他通訊。”

    機人道：“我無法聯係外界。”

    “……好。”楚辭答應。

    走出圓廳，艾略特·萊茵忽然停下腳步：“要不要去水晶走廊看看？”

    “水晶走廊發布的都是猩紅偵探社尚未告破的案子。”

    楚辭遠遠看見一個巨大的紅的“x”，走近一看：“這就是沈晝在查的那件案子？”

    “嗯，”艾略特·萊茵點頭，“剛才路德維希二世讓你反饋給他的信息，應該也是和這件案子有關。”

    西澤爾走上前去瞥了幾眼：“憲曆二十年？”

    “對。”艾略特·萊茵笑道，“這是自猩紅偵探社立以來唯一一件沒有告破的案子，有沒有興趣看看？”

    楚辭嘀咕道：“隻有沈晝會有興趣……”

    而西澤爾道：“我是指揮，不是偵探。”

    萊茵莞爾，他看向楚辭：“路德維希二世認識你的話，你下次如果需要報可以自己來。”

    “可以？”

    “悉的人，總是會有一些便利之。”

    回去的路上楚辭給沈晝通訊，將路德維希二世給他的資料傳送給沈晝，結果因為網絡信號不穩定，沈晝接收了半個小時，隨即他震驚道：“這麽多，我得看到什麽時候？”

    “誰讓你非得追溯一起二十多年前的懸案。”

    “害，”沈晝自嘲道，“還不是因為我的管閑事。你們去黎明鎮了？”

    “嗯，去調一些‘綠通道’的報。”

    沈晝發出了和路德維希二世一樣的疑問：“之前不是調過嗎？”

    “加了一些別的信息詞，”楚辭道，“安圖瓦家族、埃達家族、斯達克什麽的。”

    “斯達克是誰？”

    “鎖匠。”

    沈晝皺起眉頭，似乎陷了沉思，楚辭他：“你想什麽呢。”

    “我在哪裏聽到過這個名字，”沈晝一點頭，篤定道，“我一定聽過。”

    楚辭挑眉：“我記得我沒告訴過你，鎖匠斯達克。”

    沈晝緩慢的道：“萊茵先生也沒有，我是在別的地方看到這個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