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來說, 攝這麽一點酒並不會對楚辭造什麽什麽影響……但壞就壞在，唐給阿薩爾裝進酒壺裏的，是阿薩爾喝一口就上頭, 喝兩口就暈暈乎乎的高濃度烈酒。那瓶烈酒打開之後阿薩爾和唐各自喝了不到半杯，餘下盡數在這個銀小酒壺裏。

    然後大半進了楚辭的腹中。

    喝的太猛, 他的麵頰迅速被酒刺激出一抹薄紅，眼眸裏還蒙著剛才咳嗽時沁出的生理淚，一層水潤澤的流，就仿佛天生帶著點迷蒙的水汽，霧氣之後，看不清真實神。

    “唔……”他覺得舌頭僵，想說一句話, 卻半天也說出口。西澤爾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他好像在問：“你是誰？”

    楚辭道：“我是楚辭，林楚辭。”

    西澤爾隻好重複：“我說，你喝了什麽？”

    楚辭慢慢出疑的神, 幾分懵懂：“什麽？”

    其實不用問也大概能猜出來一二，滿屋飄著馥鬱濃烈的酒味, 催得人昏沉眠。

    “怎麽忽然想起來喝酒……”西澤爾低聲道, “還喝濃度這麽高的。”

    “我想！”楚辭大聲道。

    西澤爾被他嚇了一跳, 無奈道：“你還想幹什麽？”

    楚辭緩緩的皺起眉，然後對他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西澤爾俯下, 楚辭湊到他耳邊，一本正經的道：“我想寫論文！”

    “你現在不用寫論文, ”西澤爾覺得好笑, “沒人催你作業。”

    楚辭慢吞吞的“哦”了一聲, 似乎沒有明白他這話什麽意思, 歪著頭想了半天，道：“不用寫啊……”

    西澤爾走到窗戶旁邊，剛要打開暗窗，楚辭忽然道：“不要。”

    “你都醒了，”西澤爾回過頭，“還要這麽暗著？”

    楚辭用一種“你不懂”的語氣道：“我不能見到。”

    西澤爾一頭霧水：“為什麽？”

    “因為我是一朵蘑菇，”楚辭點了點頭，“蘑菇要生長在暗的地方。”

    西澤爾：“……”

    這家夥確實是喝醉了。

    他輕聲哄道：“蘑菇也要適當的被照，才能生長的更好。”

    “切，”楚辭嗤之以鼻，“當我沒學過生？你家的蘑菇才需要照。”

    西澤爾耐心的道：“所有蘑菇都需要照。”

    楚辭“呸”了一下：“你家的蘑菇才要照。”

    但他說完，卻的皺起眉，神嚴肅，似乎在思索什麽重要事項。

    半晌，他眉頭鎖的對西澤爾道：“不對啊，你不是我哥嗎？”

    西澤爾點頭：“我是。”

    “我應該是你家的蘑菇……”他水霧繚繞的眼睛裏出幾分求證的目，看著西澤爾，“是吧？”

    西澤爾心下好笑，卻還是繃著臉，點了點頭。

    楚辭自我攻略功，若有所思道：“那我需要照。”

    “我打開暗窗了？”

    “嗯。”楚辭點頭，答應的極其用力。

    窗戶逐漸打開，外麵的線進來，空間站的日不會因為時間的變化而改變折角度，因此並不能分清楚到底是早上還是中午。楚辭盯著的隻開了一半的窗戶看了一會，道：“我要照多久啊？”

    西澤爾故意道：“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蘑菇。”

    “啊？”楚辭疑，“為什麽你不是蘑菇？我記得你是啊。”

    西澤爾哭笑不得：“你記錯了。”

    “不可能！”楚辭拍桌而起，“我記憶力非常好，絕對不會記錯。”

    “好好，我是蘑菇，”西澤爾將他拉到一旁，免得踩到地上來不及的酒漬“你小心一點。”

    楚辭仰起臉頰，看著他，認真的問：“那你是什麽品種的蘑菇？”

    西澤爾隨口道：“朵奈拉傘菌。”

    “不對，”楚辭搖頭，“我沒有聽說過這個。”

    “那你聽說過什麽？”

    楚辭想了想，道：“小燉蘑菇。”

    西澤爾哭笑不得：“你是不是了？”

    楚辭說：“我不，蘑菇不會。但你要給我澆點水。”

    “我不是蘑菇嗎？”西澤爾道，“怎麽給你澆水。”

    “對哦……”楚辭低下頭，似乎陷了糾結。

    西澤爾無奈道：“你還分得出我是誰嗎？”

    “知道。”似乎為了佐證自己的說法，他又很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是誰？”

    “西澤爾。”

    “全名呢？”

    “西澤爾·穆赫蘭。”

    可謂對答如流，沒有半點醉酒神誌不清的模樣。

    西澤爾按了按額頭，思考要不要給他買點醒酒藥來。雖然按照楚辭質來說，應該也不會醉多久，過一會等裏的酒代謝掉，人肯定就清醒了。結果沒等西澤爾這一個念頭轉完，楚辭就忽然道：“不對啊，你為什麽西澤爾·穆赫蘭？”

    西澤爾不解：“那我應該什麽？”

    楚辭理直氣壯：“你不應該和我的一樣姓林嗎？”

    他指了指西澤爾，又指了指自己：“你是我哥，我的！”

    西澤爾抓住他的手指：“我又不是品，怎麽就你的了？”

    楚辭霧氣迷蒙的大眼睛轉了轉，然後對西澤爾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西澤爾不明所以的低下頭，楚辭驀地抬手摟住他的脖子，湊過去在他側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然後得意洋洋的道：“這下是我的了。”

    西澤爾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劇烈如鼓，越來越快，像海麵，無聲的漣漪擴散出去，兇湧的、急切的浪淹沒了他。像是沉海底，溺斃的水從四麵八方而來，而他的心髒卻要衝破腔的牢籠，向著自由的天地，向著所喜歡的人的手心。

    他的手心還在自己臉頰上。

    西澤爾低聲道：“你喝醉了。”

    楚辭不屑一顧：“我清醒著呢。”

    “那就放開我。”

    “哦……”楚辭不願的鬆開手，嘀咕，“你真小氣。”

    西澤爾問：“我怎麽小氣了？”

    “親一下怎麽了，”楚辭義正言辭的道，“為什麽說我喝醉了？”

    西澤爾頭疼的看著小醉鬼：“你睡覺吧。”

    楚辭：“我不困。”

    西澤爾：“你，你困了。”

    楚辭大聲道：“我不困！”

    西澤爾隻好放緩聲音：“冬天了，蘑菇都要冬眠。”

    楚辭歪著頭想了想，覺得西澤爾說得對，於是往後一仰，躺平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西澤爾在床邊坐了一會，也看不出他到底睡著沒有，就出去帶了個自清掃機人進來，去了地上灑落的酒漬，又打開了通風係統，幾分鍾後，屋飄的酒氣散去不，隻留下一點淡淡的清冽。

    西澤爾又去街對麵的便利店買了醒酒藥，可是等他再次回來，卻發現楚辭已經醒了，坐在床邊，垂著頭。

    他不問：“你冬眠結束了？”

    楚辭一頭霧水：“什麽冬眠？我是睡覺。”

    西澤爾不做聲的將醒酒藥放進口袋，心想，看來已經清醒了。

    “你出去了？”楚辭問。

    “嗯，去買了點東西。”

    楚辭回頭看到床邊櫃子上的酒壺，語氣踟躕的道：“我記得我想嚐嚐那個酒……”

    “為什麽忽然就想嚐酒？”

    “因為好奇。”楚辭努力回憶，“然後你忽然進來，嚇我一跳，我就被嗆住了，然後呢？”

    “不小心喝太多，”西澤爾淡淡道，“睡著了。”

    “唉。”楚辭歎了一聲，“竟然睡著了，真好奇喝醉了是什麽覺。”

    西澤爾神晦暗不明：“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我就記得你進來，然後我嗆住了。”楚辭打了個嗬欠，“睡了那麽久怎麽還困，是不是喝多了的後癥？”

    西澤爾搖頭：“不知道。”

    楚辭隨口問：“你沒喝醉過？”

    西澤爾答：“我不喝酒。”

    他從來都清醒而克製，離他掌控的事很，可眼前的人卻就是其中之一。

    “等下次在家的時候再試試。”楚辭嘀咕著，又道，“我去找了威廉姆斯，據他所說，所提斯活著的時候就已經在服用治療神和記憶疾病的藥，他知道自己的記憶被過手腳。”

    “通訊萊茵先生，”楚辭說著從床上跳下來，“說不定他會有更的推斷。”

    “你去找了威廉姆斯？”艾略特·萊茵似乎有些驚訝。

    “嗯，”楚辭道，“上次埃達士帶我去找過他。不過他好像對應科技的變毫無所覺。”

    “很正常，”萊茵道：“技總結會議期中，應科技園區於二級封閉狀態，幾乎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

    “報販子有反饋嗎？”

    “有，但我懷疑……”艾略特·萊茵停頓了一下，道，“埃達士本不在園區。”

    楚辭驚訝：“哈？”

    西澤爾微微皺眉：“能確定嗎？”

    “暫時還不能。”

    “但如果不在園區，會在哪？”

    艾略特·萊茵思忖道：“他們的技總結會議提前了一個星期，而一個星期前，正好是我們第一次聯係撒普斯的時間。”

    楚辭瞪大眼睛：“不會和撒普斯還有老婆婆在一塊吧？”

    “這也就能夠解釋，”萊茵微笑道，“為什麽風鈴大道的小旅店沒有人監視。因為對方知道埃達士和撒普斯一道，從這裏逃離之後，他們必然不會再回去。”

    “埃達士很信任威廉姆斯，可他都不知道撒普斯在什麽地方，”楚辭道，“那就說明知道風鈴大道小旅店的人之又……”

    “是的，”萊茵歎氣，“這是個，但最終還是暴了。”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埃德溫檢測到敲門的是阿薩爾就直接開門將他放了進來，阿薩爾一邊問：“林，下午——”

    但他看到屋子裏除了楚辭之外還有一個人，阿薩爾打住話頭，看著西澤爾遲疑了一下，卻還是道：“你好，我是阿薩爾·齊微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