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爾背著楚辭一路走過的軌道橋, 遠方的霓虹影影綽綽，在雨中模糊大片大片迷離的斑，像是一個怪陸離的夢中世界。軌道橋越往底層走越昏暗, 在沒有照明的況, 人眼幾乎難以視, 淩晨時分也很有人來，此時隻剩下刷刷的雨聲。

    “你怎麽這麽輕？”西澤爾問。

    楚辭無語道：“我要是重, 你背得？”

    “應該也背得。”西澤爾道, “我能還可以。”

    “那你有什麽好質疑的？”

    “我隻是覺得你的重是不是有些偏輕？”西澤爾偏過頭, 楚辭這才發現他的眼睛是閉上的。

    “我今年檢的時候醫生說我各項指標都很標準，”楚辭拖長了聲音, “能拿到醫院展示區當活例子。”

    “那就好。”

    楚辭本來想問他為什麽要閉著眼睛, 但是話到口邊卻又打住了。軌道橋底線晦暗，睜著眼睛其實也沒有什麽用, 依靠神力場知就可以分辨方向和障礙。楚辭不自覺的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西澤爾道：“你在幹什麽？”

    楚辭將手掌在他眼睛上，就像是捂住了他的眼睛, 道：“猜猜我是誰。”

    “我猜, 你是林楚辭。”

    楚辭收回手, 歎道：“和你玩太沒意思了。”

    “那我應該怎麽說？”

    “我教你的話，就更沒意思了！”

    西澤爾無奈：“我確實是個很無聊的人。”

    半晌，他忽然道：“是不是沒救了？”

    楚辭疑：“什麽。”

    “你不是說我無聊嗎？要怎麽才能變得有意思一點。”

    楚辭歪著頭：“變得幽默一點？那也太為難你了。”

    西澤爾想了一下, 歎氣：“確實。”

    “不用刻意為了誰改變什麽，你現在不好嗎？”楚辭道。

    頓了一下，西澤爾低聲道：“可是你不喜歡。”

    “誰說我不喜歡？”楚辭冷不丁道, “我隻是說你無聊, 又沒說不喜歡你。”

    西澤爾張了張, 用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又用了很久才將它放回原本的位置，不至於出聲說話的時候有所異樣。

    “那就好。”

    他說。

    聲音有些沙啞，依舊像是飄在空中的雨。

    他們停在一地下通道的口，軌道橋的位置低矮，因此這地下通道也破舊而空。城區的地下通道是地下世界的繁榮所在，而這裏，也算是作犯科、殺人拋的絕佳之地。

    楚辭擰了擰外上的水，又將噠噠的服穿上，淋了輻雨的服著一燒焦的糊味，有點嗆鼻。他坐在地下通道的臺階上，嘀咕：“都怪那個該死的黃庭，總有一天得殺了他。”

    西澤爾回過頭問：“你剛才說什麽？”

    楚辭淡然道：“沒什麽。”

    這一夜平靜無虞的過去，清晨時候楚辭和西澤爾原本想去人多一點的區域，可是剛走出地下通道就看到應科技的巡航機，隻好又躲了回去，一直等到中午才走“綠通道”去了南青街。

    “萊茵先生到底讓我們等什麽消息？”楚辭問。

    西澤爾答：“埃達士傳遞出來的報，他昨天似乎夤夜查看了我們白天收集的信息，說他覺得缺了最關鍵的一環。”

    “啊？”楚辭挑眉，“那……會不會從一開始我們分析的方向就錯了，埃達士本就不是為了傳遞消息。”

    “萊茵先生暫時堅持自己的觀點。”

    可是一直等到晚上，楚辭冒險去找了南青街的報販子，卻依舊沒有消息。

    西澤爾道：“先去八十七層，萊茵先生說隻讓我們等一天。”

    楚辭點了點頭。

    兩人往舊艙的站臺走去，將要走出地下通道的出口時，西澤爾忽然停住了腳步。

    “怎麽了？”

    西澤爾平靜的道：“早上過來的時候這裏還沒有垃圾桶”

    他手進口袋，握住了槍柄。

    就在下一秒，牆角的垃圾桶中忽然炸飛的碎片，火舌四流竄，地下通道瞬間變了灼燒的火爐。

    西澤爾護著楚辭往後一撲！

    “隻是燃燒彈，”西澤爾快速道，“跑！”

    兩人從地上爬起來立刻出口跑去，沒走幾步卻迎麵遇上猛烈的擊，楚辭著牆壁，流彈麻麻的連金紅長線從他眼前飛過，並且越越近。

    “四個人。”楚辭道，“平分。”

    西澤爾剛要答話，那陣如同疾風驟雨的的槍火忽然有了一瞬間的停歇。

    就在這一瞬間，楚辭側抬起手臂，兩顆子彈追著尾飛出去，接著就是重倒地的聲音。西澤爾比他慢了一拍，卻也在敵人重新開槍之前，解決掉了他們。

    “你比我慢。”楚辭撇過頭看了西澤爾一眼，隨後就如同流彈般彈出去，路過那四被解決的時隨手一撈，拿走了其中一管掉落在地的槍，迎著拐角飛出去一梭子彈。

    短促的尖一息即止，楚辭又換了一把槍，道：“還有三個人。”

    西澤爾指了指旁邊，楚辭點頭，和他分開行。

    剛才激烈的鋒過後，此刻的地下通道裏隻餘下彌漫的青灰硝煙和被驚的灰塵。楚辭的腳步無聲，他走過中央通道，一步一步朝著神力場知中的位置靠近。

    十米，八米，五米——

    來了！

    他立刻矮翻越欄桿，剛才走過的地方已經變了彈坑，硝煙繚繞中，楚辭約看見對方亞麻頭發，想也不想便抬槍擊，地下通道裏無所遮攔，對方隻能倒地往後滾，楚辭追上去，兩人追逐著到了一拐角。

    楚辭在拐角這頭，那人在另外一邊。

    雙方都伺機而，直到楚辭的神力場一，子彈迎麵來，還有一張滿含惡意的麵孔。似乎一切都被放慢了，楚辭後傾，肩膀一扭，偏過頭時那顆子彈從距離他鼻尖一毫米的地方飛走，而對方臉上充滿惡意的笑容在逐漸擴大。

    他抬手，掣肘橫平的將槍管甩了出去，那惡狠狠的笑容如同鏡片一般，碎裂而開。

    砰！

    他額頭炸開一朵鮮紅的花。

    瞳孔誇大的睜著，神凝滯，永遠定格。

    路過他的時楚辭低頭看了一眼，隨後才想起，原來這人是楊隆，他們昨天晚上第一次見麵。

    “果然是菜啊……”

    ==

    “最新報，一個小時之前，楊隆在南青街199號地下通道與人發生槍戰，經確認，死亡。”

    “楊隆死了？”

    “是的。他昨天早上的追擊的目標疑似威廉姆斯·布倫。”

    “凜阪的人也摻和進來了……”

    “老板現在下落不明，我們的計劃還要執行嗎？”

    一瞬靜寂。

    “按照原計劃，今夜行。”

    “是！”

    ==

    “看況一百三十六層的報販子網絡都在他們的控製之中。”西澤爾道，“我們得趕離開。”

    “和昨天晚上追我們的是同一批人。”

    “你怎麽知道？”

    “我看到那個楊隆的，”楚辭道，“已經死了。”

    “你剛才用了神力幹擾。”西澤爾用陳述的語氣道。

    楚辭聳了聳肩：“我不想浪費時間和子彈。”

    “現在去八十七層？”他問道。

    西澤爾點了點頭：“盡快，難保他們會不會再反擊。”

    舊艙的守門人因為最近頻繁的見到他們而有些驚訝：“你們在幹什麽？”

    楚辭道：“我們在旅遊。”

    西澤爾：“……我們在逃命。”

    逃命旅遊二人組於兩個小時後到達了九十層，再從九十層折轉到八十七層，此時已經過了淩晨。

    “通訊萊茵先生。”楚辭對埃德溫道。

    幾秒種後，埃德溫的聲音傳來：“他的終端在閉合狀態。”

    “閉合？”楚辭疑，“他們遇到什麽了什麽狀況？要不去風鈴大道看看。”

    西澤爾忖了一下，緩緩點頭。

    風鈴大道一片死寂，風吹散了煙塵。

    街道上橫呈著死不瞑目的，跡冷，楚辭不小心踢到了一粒彈殼，它滾出去，“當啷啷”一連串清脆的響。

    西澤爾將翻過來查看，隨後道：“應科技的人。”

    他又連著查驗了好幾，皺眉：“都是。”

    “一邊倒的屠殺？”楚辭停在了原本應科技在風鈴大道的辦事，門扉閉，但門口的電子屏上留著錯落的彈坑，地麵滲出一殷紅。

    西澤爾抿了一下：“先離開這。”

    楚辭跟著西澤爾走進了風鈴大道的地下通道，沒走出去多遠，他的終端通訊等忽然閃爍起來，楚辭以為是艾略特·萊茵，可是埃德溫卻道：“林，沈老師通訊。”

    “他這個時候通訊幹什麽？”楚辭嘀咕，“添嗎。”

    他一邊按下通訊按鍵，第一句道：“你要是沒有什麽石破天驚的大事告訴我，等我回去一定打死你。”

    不想沈晝卻一點頭：“我確實有大事。”

    楚辭見他神凝重，不似作假，皺眉道：“怎麽了？”

    “西澤爾在你旁邊嗎？”沈晝問。

    “在。”

    “開通訊防幹擾模式。”

    “開了。”

    沈晝這才道：“我昨天夜裏去切開了趙潛蘭據所那麵鑲嵌著晶鋼板的牆。”

    楚辭瞪大眼睛：“然後呢？”

    “然後在裏麵發現了這些。”

    沈晝通訊屏幕的角度調整傾斜，對著他麵前的桌子，楚辭這才看到桌上放著很厚一摞卡紙文件袋。

    大星際時代，存儲載多為晶卡或者芯片，已經很見到紙質的文件。

    “我都看過了，”沈晝將最上麵一個文件袋拆開，“全部都是實驗數據記載，有些加過，信息不全，我也看不懂，但是文件紙上都有這個標誌。”

    他將一頁文件懟到通訊屏幕跟前，左上角有一個小小的圖標——兩個錯落相疊的三角形，一個正一個反，中空，嵌在一個圓形框中，像隻造型別致的沙。

    西澤爾愕然道：“叢林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