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進一家食品店,楚辭放開的神力場中,幾乎每一個人都在討論應科技高級副總裁黃庭被刺殺,以及剛才發生在風鈴大道的那場武裝衝突。
“消息果然穿得很快。”楚辭道。
“黛瑞亞肯定在背後推波助瀾,”西澤爾微微皺眉,“可不論是萊茵先生還是埃達士,都毫無音訊。”
“埃達士不在八十七層還說得過去,”楚辭嘟囔道,“畢竟關於的一切我們目前都隻是推測,可是萊茵先生卻是和我們提前約定好的……他這個人很失約。”
“看來他也遇到了未知的阻礙。”
一直到次日天亮,黛瑞亞通訊過來說,他們依舊未能接收到任何與卡萊·埃達相關的訊息,也沒有搜索到艾略特·萊茵的報。
事態幾乎陷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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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達士原本的計劃是利用安圖瓦夫人所掌握的核心技來引黃庭親自前來八十七層,但會提前轉移安圖瓦夫人和撒普斯,並以此為陷阱,黃庭跳進去。
“假設因為某種理由,黃庭識破了的計劃,但因為覬覦安圖瓦夫人手裏的技,他將計就計,依舊來了八十七層,他的人按照命令襲擊了風鈴大道的辦事和小旅館,也就是我們剛來占星城時看到的。
“但此時,埃達士似乎遭遇了追殺,並利用報販子放出來豎條自己的相關信息,目地可能有:第一,知道萊茵先生和你即將在近期來到占星城,利用此來當你們傳遞信息;第二,為了擾黃庭,或者追殺者的視線。
一開始我們認為追殺者是黃庭的人,但目前看來也許並不是。如果是黃庭的人,他就不會在一百三十六層大肆追捕報販子,追捕報販子這個作表明,他其實並未掌握埃達士的行蹤。”
“也許是因為,”楚辭打斷了西澤爾的話,“他追著追著就追丟了?”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這中間還有一個突發狀況。”西澤爾將空中漂浮的屏中,其中一張威廉姆斯的照片單獨推出來,道,“威廉姆斯先生的藏之同樣暴了,並且還被黃庭的人追蹤。”
“是。”楚辭點頭,“而且黛瑞亞也澄清過,整件計劃裏本不會涉及威廉姆斯。”
“那麽是誰泄了威廉姆斯藏地?”
“而且理論上來說,威廉姆斯和這件事完全沒有關係,”楚辭著下,“就算我去找他收集報,黃庭應該追殺的人是我,而不應該是威廉姆斯,這就很奇怪。”
“大前天的夜裏,黃庭的人和埃達士的人在風鈴大道發生了武裝火,他們雙方都不知道埃達士到底去了哪裏。”西澤爾揮手,將剛才分析整件事時所調取出來的線索信息全都撤銷,“我們也不知道。”
“我們不僅不知道埃達士和撒普斯去了哪,甚至萊茵先生他們也跟著失蹤了,真離譜。”
“現在黃庭已經死了,”西澤爾沉思道,“而且中午黛瑞亞傳遞過來的消息說,黃庭的人已經撤離了玫瑰臺,也分離出一部分人回了一百三十六層。黃庭一死,埃達又下落不明,應科技部恐怕要混一段時間。”
“黃庭已死,兩方互相撕咬爭奪的局麵已經被打破,可是埃達士卻依舊不知所蹤。”他聲音緩緩,“這件事早就離了軌道,有第三方手進來。”
“而且這個神的第三方,實力恐怕不會弱於埃達士和黃庭之中的任何一方。”
“事變得複雜起來了。”
楚辭翻了個白眼:“要我說,這事從一開始就沒簡單過。”
“真是的,”他嘀嘀咕咕的道,“我不是要去霍姆勒嗎,為什麽現在還滯留在占星城?”
西澤爾失笑:“你現在可以去霍姆勒嗎?”
“我不可以,”楚辭聳肩,“至得找到萊茵先生吧?”
中午,楚辭去了附近的漆料店買材料,想把老婆婆家裏損壞的家都給修一修,走下軌道橋傳送帶的時候看見一個瘦瘦小小的乞丐在軌道橋出口徘徊不定,楚辭繼續往前走,那小乞丐一見到他似乎嚇了一跳,掉頭就跑。
“我有這麽嚇人?”
楚辭拎著材料回去,叮叮當當的在地下室敲打了兩小時,都修的差不多了,又發現缺了一副鉚釘,他又要出門去買,西澤爾從樓上下來,道:“一起去吧,順便去一趟咖啡店,我問問老板今天的向。”
他說著去了盥洗室,楚辭回地下室,做賊似的問埃德溫:“你說他到底有沒有生氣啊?”
埃德溫肯定的道:“沒有。”
“按理說他肯定會生氣吧?”楚辭皺著眉分析,“但現在也看不出生氣的樣子……”
他還在嘀咕,西澤爾就道:“楚辭,快點出來。”
楚辭從地下室鑽出來,不著痕跡的將西澤爾打量了一番,覺得單叢神舉止,確實看不出他哪裏有生氣的樣子。
“傷好了沒有?”西澤爾問。
“好了。”楚辭抬高帽簷,出一張麗的臉,雪白幹淨,毫無瑕疵,“不僅傷好了,臉頭發都自己長回來了,你說氣不氣。”
他戴好帽子,撈了撈披在脊背上黑流水般的長發,無奈的歎了一聲。
“你還沒有習慣嗎?”西澤爾笑著問。
“倒也不是不習慣,”楚辭皺著眉道,“就是覺得很麻——”
砰!
他忽然轉過,對著破碎的窗戶開了一槍。
和西澤爾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奔出門,卻見窗下並無旁人,而隻是蜷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小乞丐。
楚辭瞇起眼睛:“你在這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小乞丐被他的冷然殺意所攝,牙齒磕吧的道:“我,我覺得冷,想在這裏,躲風……”
西澤爾按下他手裏的槍,道:“走吧。”
往咖啡館走了一段距離,楚辭驀地轉往回走,西澤爾疑道:“怎麽了?”
“我中午出來的時候見過他。”楚辭道,“那個小乞丐。”
小乞丐的腳力不如他,因此楚辭很快就找到了他的蹤跡。他沿著軌道橋的運送帶爬上去,然後風鈴大道盡頭的大市場走去。
一路跟過去,進市場後,小乞丐一群穿著破破爛爛的宗教遊行人士,等楚辭跟過去時,他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市場中人流擁且雜,要想找出一個形瘦小的孩子談何容易。楚辭穿過那隊宗教遊行人士的隊伍,目在周圍走了一圈,正準備要放棄的時候,餘卻忽然補充到一道荏弱的小影,他一個箭步衝過去,那小乞丐再次不見,他卻冷不防裝在一個形胖、戴著頭巾的大嬸上。
楚辭連聲道歉,可抬頭時,卻正對上那大嬸拉下頭巾所出的眼睛。
一雙寧靜而睿智,時而冷流轉的銀眼眸。
楚辭瞪大眼睛,什麽話都沒說,隻是道:“抱歉撞到了您。”
大嬸罵罵咧咧的離開了,楚辭直起,退回的到西澤旁,和他一起離開了大市場。
從五金店裏出來,楚辭從口袋裏找出一張小紙條。
上麵隻有幾個數字,楚辭遞給西澤爾:“你覺得這是什麽?”
西澤爾瞥了一眼,道:“也許是坐標。”
楚辭在終端上輸這幾組數字,並按照八十七層的地圖查找,竟然真的定位到了一個準的地點。
“這是哪裏?”西澤爾偏過頭來問。
“你猜我剛才在大市場遇見了誰?”
西澤爾看了他一眼:“萊茵先生?”
楚辭大吃一驚:“你怎麽知道?”
西澤爾莞爾:“猜的。”
楚辭撇了撇,低聲道:“萊茵先生為什麽要用這麽晦的方式來和我們見麵。他們被監視了?”
西澤爾神微沉的點了點頭:“淩晨過去看看。”
淩晨三時。
楚辭和西澤爾抵達紙條上的坐標點,是一地下通道的拐角,空間頗為寬敞,但卻了流浪漢的匯集地,有人的呼嚕聲打得震天響,楚辭沿著地下通道一直走,最後停在了地下水理管道的閘口,在那裏看見一張滿臉髒汙,但卻眼神晶亮的小麵孔。
小乞丐。
小乞丐一骨碌爬起來,一句話也不說就往通道深跑去,楚辭和西澤爾連忙跟了過去,一直到通道的管口越來越窄,而地麵也越來越,腐臭衝天,嗆的人幾乎無法呼吸。
可是走過這段地下水理管道,從某個裂開的管口出去,卻又回到了正常的地下通道,隻是照明幽微,灰塵味濃重,邊角隙之中甚至深生出幾簇螢火菇,便知道這裏已經廢棄許久了。
通道盡頭果然站著一道高大的人影。
他提著一盞古老的燃氣風燈,昏黃的線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小乞丐跑過去躲在了他後,又悄悄的探出頭,好奇的打量著走近的楚辭和西澤爾。
“萊茵先生。”楚辭匆匆走過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艾略特·萊茵什麽話都沒說,隻是對著楚辭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先離開這裏。
一個小時後,艾略特·萊茵帶著楚辭和西澤爾道了一片低矮的棚戶區,楚辭對八十七層還算悉,但他從不知道這裏竟然還會有這樣的地方,就像是……三十層以下的景。
“這裏星網信號不穩定,不用擔心被追蹤。”
這是艾略特·萊茵說的第一句話。
楚辭皺眉道:“你們果然被追蹤了?”
“我們一來八十七層就被追蹤了,”萊茵掀開了一間窩棚的簾子,“哪怕毀壞了終端也還是難逃追捕,就隻好躲到這裏來,真是狼狽。”
窩棚裏,阿薩爾正蜷在一張鐵床上呼呼大睡,威廉姆斯坐在破破爛爛的沙發上,眼神鬱,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找到他們了。”艾略特·萊茵道。
“找到他們有什麽用?”威廉姆斯冷哼道,“我們現在能出去嗎?”
“外麵現在是什麽況?”萊茵看向了西澤爾。
西澤爾問:“你們是什麽時候到達八十七層的?”
“大前天早上。”萊茵說道,“當天晚上我們就被迫毀掉了終端,這幾天幾乎無法出門,信息都於斷層狀態。”
“就在你們毀掉終端轉移到地下的那天晚上,黃庭和卡萊·埃達的人在風鈴大道發生了火。”楚辭揀關鍵信息複述,“……黃庭已經死了,但是埃達士依舊於失蹤狀態。”
威廉姆斯驚訝道:“黃庭死了?怎麽死的,不是卡萊殺的嗎?”
“不,”楚辭道,“是我殺的。”
威廉姆斯:“……”
艾略特·萊茵卻深深好的皺起眉頭,他本來就眉骨高闊,眼窩很深,眉頭皺時就顯得分外冷酷:“黃庭什麽時候死的?”
楚辭道:“昨天早上。”
“不對,”萊茵打斷了他的話,“我昨天下午第一次離開這,路上依舊有人跟蹤,隻是最終被我擺了。”
“追蹤你們的,”西澤爾出聲道,“極有可能不是黃庭的人。”
“那是誰的人?”阿薩爾不知道什麽時候從睡夢中醒來,打著嗬欠問,“你們最近還得罪誰了?”
“我殺黃庭就是為了驗證埃達士是否在八十七層,但是現在黃庭已死的消息幾乎傳遍了占星城,埃達士卻毫無靜。”
“而你們還在被不知份的人追蹤,這隻能說明一件事,”楚辭道,“又第三方勢力介。”
一時間眾人陷了沉默,威廉姆斯忽然冷哼道:“誰知道這是不是卡萊的詭計?有更多的圖謀?”
“我和埃達士的書黛瑞亞士確認過,”楚辭瞥向威廉姆斯,“在他們捕殺黃庭的計劃裏,並沒有將你的藏之出去這一環,泄的另有其人。”
威廉姆斯的神微微變化,隨後眸逐漸轉冷,就像一杯水,漸漸漸漸,結了冰。
艾略特·萊茵轉過頭來:“布倫先生,還有誰知道你退休後的居所在?”
威廉姆斯皺的臉皮狠狠搐了一下,搖頭道:“知道的人很,非常……”
“是誰?”
艾略特·萊茵聲音沉沉,猶如鳴鍾一般警醒,激起無數層浩大的回音。
是誰是誰是誰是誰是誰……
威廉姆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是誰……”
楚辭走近,低聲音道:“我們都知道是誰。”
“我做了錯誤的決定,”威廉姆斯枯瘦如鷹爪的手捂住臉頰,語氣淒厲,“我錯了,我會害死星星——那孩子才十九歲!”
艾略特·萊茵向楚辭,目裏帶著詢問。
“是重煥。”楚辭道,“所提斯的弟弟,現任凜阪生公司信息部總監。”
萊茵的神逐漸凝重:“是凜阪公司的人,黃庭和凜阪的人勾結,意圖殺死埃達士?”
“難怪他這麽托大,敢親自來八十七層……”
“星星!救救,”威廉姆斯一把抓住楚辭的手,“去救,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答應!”
楚辭冷聲道:“先確定是不是還活著。”
威廉姆斯的手像是忽然失去了力氣,逐漸垂落,在舊沙發邊搖晃了幾下,失去生機般一不。
“是我害了……”他喃喃道。
“當然是你害了。”楚辭揪著他的領子將他從沙發上提起來,“就是因為你對埃達士的疑心,導致錯誤判斷,才會親手把星星送到敵人手裏。現在你快給我好好想想,要這麽才能在不驚重煥的況下確認星星是否還活著。”
威廉姆斯牙齒打,雙手揪著自己原本稀疏的、枯草一般的頭發,半晌,道:“我來,我在公司裏還有忠心的部下,還可以用。”
“確定是可信的嗎?”
威廉姆斯咬著牙點頭。
楚辭快速的向西澤爾和埃略特·萊茵說明了況,萊茵略有驚訝,回頭看了一眼痛苦的威廉姆斯,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埃達士和撒普斯至今下落不明,極有可能和凜阪公司有關。”
“追蹤你們的估計也是凜阪公司的人。”
西澤爾點了點頭:“現在看來,黃庭不過是螳螂,真正在後的黃雀是凜阪公司。”
“先確認星星是不是還活著吧,”楚辭歎道,“我還答應一定會就埃達士來著。”
“可是現在我們本出不去,”艾略特·萊茵苦笑,“他們的追蹤技是我生平僅見。”
“我去找黛瑞亞幫忙,”楚辭道,“如果埃達士真的是被凜阪公司所脅迫,我想會願意提供幫助的。”
……
“凜阪生?”黛瑞亞眼中的凜然一閃,“竟然是他們,他們也來攪局?”
“目前還不能完全確定,”楚辭道,“另外,威廉姆斯先生離開一百三十六層的時候將星星給了重煥,我們現在必須——”
楚辭話還沒說完,黛瑞亞大驚失:“什麽?星星小姐在重煥那裏!”
楚辭無奈道:“按照當時的況很容易判斷錯誤,我們以為是埃達士將威廉姆斯先生的藏地了出去。”
“這絕不可能,”黛瑞亞眉頭皺,“老板不會這麽做。”
“現在可以確定是重煥泄,但是錯誤已經釀下,隻能盡力補救……”
黛瑞亞點頭:“一旦確認星星小姐還活著,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救回來。”
“威廉姆斯先生有舊部還在凜阪公司部,但我們需要返回一百三十六層。”
楚辭剛說完一句,黛瑞亞就會意地道:“我會安排兩個武裝小隊護送你們過去,但……”
“放心,”楚辭道,“我留在占星城,直到找到埃達士和撒普斯。”
黛瑞亞欣喜道:“謝您。”
……
天亮時分,楚辭一行人返回了一百三十六層。飛行降落在應科技園的停機坪上,黛瑞亞並未出現,卡萊·埃達不在,黃庭又剛剛死,應科技全靠鎮場子,忙得焦頭爛額,幾近崩潰。
威廉姆斯一夜沒睡,一收到星網信號就聯絡了自己的舊不下,然後便是數個小時的漫長等待。
黛瑞亞給他們安排了應科技自主經營的酒店暫時落腳,應科技的地盤上凜阪的人不敢放肆,早晨九時,楚辭去樓下吃早飯,剛從房間裏出來就遇上了西澤爾。楚辭驚訝道:“這麽巧?”
“不巧,”西澤爾笑道,“我是專程來等你的。”
兩人一齊走進了升降梯,楚辭問:“專門找我,有事?”
西澤爾低聲道:“就在剛才,威廉姆斯先生的舊部傳來消息,星星還活著,被重煥囚在德蘭大廈的一間公寓裏。”
“德蘭大廈……”楚辭按開升降梯間的門,“還是老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