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明顯嗎?”楚辭抱起手臂, “我覺得就是。”
“可他到底是從哪知道這件事的?而且按照黛瑞亞的說法,他們是截獲了一條和撒普斯相關的報之後製定伏擊黃庭的計劃的,但是安圖瓦夫人在風鈴大道藏匿了十幾年也平安無虞, 這條報到底是怎麽被挖出來,又是傳遞給誰的?”
楚辭一點頭:“好問題,我也想知道。”
“不論是從什麽渠道, 我們先假設他知道星星和埃達士關係匪淺。”艾略特·萊茵挲著手裏的一支卷煙, “那麽,他想用星星在埃達士這裏換到一些什麽。”
西澤爾道:“重煥泄威廉姆斯先生地址從而和黃庭結盟, 加上您剛才的假設, 從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埃達士, 那麽他應該會很清楚埃達士至今下落不明。”
“重煥,他倒不愧會和黃庭結盟, ”艾略特·萊茵將卷煙放在鼻端嗅了一下, “連計策都如出一轍。”
“餌。”楚辭挑眉,“誰上鉤?”
“你,”艾略特·萊茵指了指自己, “我, 黛瑞亞,其他人。”
“這麽說, 星星被囚在德蘭大廈的消息, 八是假的。”
“我想, 這需要再次驗證。”
楚辭站起:“我去找黛瑞亞。”
卡萊·埃達的報部門非常靠譜, 在有黛瑞亞幫忙的況下, 這件事很快就得到了驗證, 星星果然並未囚在德蘭大廈。
“可是威廉姆斯先生的部下傳遞信息的時候發送過來一段影像, ”楚辭雙手撐著下, “那裏麵顯示,星星確實在德蘭大廈。”
他停頓了一下,道:“替?”
“真的星星在哪?”
“黛瑞亞還在調查。”
“那是不是隻能等黛瑞亞那邊的調查出結果之後,我們再商定營救計劃?”
西澤爾沉了一下,道:“不用,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可以同步進行。”
楚辭看向他:“怎麽個同步進行法?”
西澤爾笑了笑,道:“這次可要聽我指揮。”
“我哪次不聽你指揮了……”楚辭嘀咕。
“是嗎?”西澤爾反問,“像你這樣的,要是在我的隊伍裏,早就被開除了。”
楚辭朝他扮了個鬼臉,拖長聲音:“知道了,穆赫蘭指揮。”
……
“這就是你說的,同步進行?”
楚辭瞪大眼睛,看著西澤爾手裏的長狙:“你還會狙擊?”
“訓練過,”西澤爾調試著狙擊槍,不斷校準瞄準,“雖然比不上王牌狙擊手,但應付一般的任務也還足夠。”
楚辭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我勘察過德蘭大廈附近的環境,它的對麵正好是雙子塔,同樣高度,同樣角度,是最佳狙擊點,所以我會在那裏協助你。”
楚辭點頭如小啄米:“我一定服從命令聽指揮。”
西澤爾笑著搖了搖頭,似乎頗為無奈。
艾略特·萊茵道:“那麽德蘭大廈就給你們,至於在東區倉庫的星星,我會跟隨黛瑞亞一起過去,確保行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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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在哪?”
“我在軌道上,”楚辭笑道,“怎麽了?”
“……你沒有開防幹擾模式?”
通訊頻道裏灌進來梭梭的風聲,各種通工運行時低微的嗡鳴聲,猶如奇怪的背景音,或者一層薄,讓西澤爾覺得楚辭的聲音似乎被這層薄包裹著,不太真切。
“附近沒什麽人。”楚辭說著,打開了通訊頻道的防幹擾模式,“那邊況怎麽樣?”
果然,西澤爾心道,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像是涼了。
“很好,黛瑞亞沒有告訴你嗎?”西澤爾不聲的道,“營救行已經功了。”
他說完,還是忍不住道:“你在哪裏?”
楚辭發了一個坐標過去:“幹嘛,我又不是不認路。”
西澤爾卻依舊道:“稍等一會,我去接你。”
十分鍾後,他在軌道橋上看見了楚辭。
楚辭坐在軌道的分隔欄桿上,雙手支著下,前傾,腰背微微彎著,小垂在空中。霓虹都在他後喧囂,他的影孤零零的,在風中,在黑藍的夜幕的背景上,猶如廓清晰的雕刻畫。
西澤爾逆走來,楚辭似乎似乎沒有看見他,依舊出神的盯著遠方。
“想什麽呢?”
楚辭回過頭,從欄桿上跳下來,自然而然道:“等你來。”
“先回去。”
西澤爾攏了一下楚辭的肩膀,手指到什麽黏糊糊的東西,但轉瞬就被夜風吹幹了。直到坐回了車子裏,他一低頭才看見,手指上殘留著淺淺的黑紅。
他皺眉道:“轉過去。”
楚辭打了個嗬欠:“回去再看吧,反正都要抹藥。”
西澤爾無奈道:“你怎麽不告訴我你傷了?”
“怎麽告訴?”楚辭抬手搭在眼睛前,做了個眼睛的姿勢,憋著道,“嗚嗚嗚我傷了。”
然後立刻板著臉:“多矯啊。”
西澤爾哭笑不得:“那你至提醒我,帶醫藥箱過來。”
“死不了。”楚辭隨意的擺了擺手,“放心吧。”
車子風一樣飛了出去,沒有扣安全帶的楚辭猝不及防被甩在前麵,他不可置信道:“超速了哥,這要是在聯邦一定扣你駕駛分。”
西澤爾淡淡道:“可惜,這裏不是聯邦。”
楚辭偏著頭看了他一眼。心想,救命,這個人什麽時候都學會怪氣了?
回到酒店,楚辭被西澤爾拎回房間上藥。按照他自己的說法,就是被炸的氣浪燙了一下,但其實實際的傷勢要遠比他輕描淡寫的言語嚴重的多。燒焦的皮和服粘在一起,還殘留著蒸發的痕跡,黑紅一片,慘不忍睹。
西澤爾費了很大力氣才將他的傷口清理幹淨,但是楚辭全程一聲不吭。上紗布時候他忍不住問:“疼嗎?”
“還好。”
“真的?”
“啊。”楚辭懶洋洋道,“好疼啊。”
西澤爾:“……”
“黛瑞亞回來了嗎?”
楚辭手去拿服,雖然他說著不疼,但是胳膊進袖管的作還是有些僵,西澤爾接過服幫他套上,楚辭幹脆就自己不了,襯衫穿好,他也沒有自己扣扣子的打算,就那麽站著。
西澤爾笑道:“真懶。”
“傷啦,”楚辭指了指後背,“照顧一下傷員。”
西澤爾幫他扣好扣子,又習慣的抬手幫他整理好領,平服上的褶子。楚辭低頭看了一眼服襟,覺得自己襯衫從來沒有穿得這麽整齊過。
“黛瑞亞剛才在通訊頻道裏發送了坐標,還有五分鍾到。”
“走,”楚辭轉出門,“我們去樓下等他們。”
走進升降梯的時候,楚辭嘀咕:“不知道幾天能好,真麻煩,什麽都做不了。”
“我可以幫你。”西澤爾道。
楚辭看了他兩秒鍾,忽然問:“你幫我洗澡嗎?”
西澤爾愣了一瞬,隨即偏過頭:“你自己洗。”
“我洗不了。”
“那就別洗。”
楚辭趴在他肩膀上,湊過去:“你臉紅了。”
“我沒有。”
“有。”
“沒有!”
升降梯間門開了,西澤爾率先走了出去。楚辭跟在他後,“嘖”了一聲,心想,逗平時一本正經的人真好玩。
威廉姆斯也早早就等在了大廳裏,黛瑞亞帶著星星進來時,他繃的頓時鬆懈下去,就像一個充滿了氣、瀕臨炸的氣球瞬間幹癟,就在這一剎那之,他仿佛蒼老了好幾歲。
星星看見威廉姆斯似乎是想笑,但是抿了好幾次都無法抿出上揚的弧度,最終角一撇,眼淚珠子撲簌簌落了下來。
“隨行的醫療人員已經對星星小姐的做了全麵檢查,”黛瑞亞道,“除了比較虛弱之外,沒有大礙。”
鼻翼翕了兩下,忽然看向楚辭:“您傷了?”
“問題不大,”楚辭說著,驚訝道,“可是你怎麽知道?”
“聞到了那達挫林的味道,”黛瑞亞解釋道,“最早的時候,我是埃達士的醫療,後來擔任的私人助理,最後又轉到了書崗。”
“原來如此。”
“那達挫林是燒傷藥,您……”
“5244房間的那個‘星星’上綁了炸藥,”楚辭道,“雖然我沒有靠近,但還是不免被波及。”
他說著緩緩皺起眉頭:“那個假星星……”
和真人幾乎一模一樣,從外表看不出任何破綻,而楚辭之所以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分辨真假,是因為他知道星星並非先天失聲,而是後天聲帶損,因此的說話習慣與常人無異,有時候語速過快,翻譯模擬就會跟不上的語速。可當時那個假星星,說話的時候每一個字都仿佛被設置好的,間隔一秒一停頓,像個機人。
“再先進的仿生機人技,應該也做不了那麽真,”楚辭思忖道,“況且仿生機人造價極為昂貴,怎麽可能用來做炸彈餌?”
“也不是投影,”他搖頭,“不是投影,我可以確定。”
西澤爾倏然問:“星星小姐,囚你的人有沒有對你做過什麽?比如查看你的基因編譯碼之類。”
星星歪著頭想了一會,緩慢的道:“他們了我的。”
這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忽然道:“是複製人。”
大廳所有的目都轉向了威廉姆斯,被數道目注視,威廉姆斯猶如雕像般不為所,但他渾濁的眼瞳中迸出異樣的明,重複道:“德蘭大廈的假星星,是一個複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