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製人？”楚辭驚訝道, “你的意思是，通過基因複製所產生的，人造人？”

    “他們甚至無法被稱為‘人’。”威廉姆斯聲音有些僵的道, “複製人實驗並不能保證百分百的功率，如果實驗失敗或者簡略去其中的某些步驟，製造出來的就隻能是不完全或者更差的殘次品……德蘭大廈那個用來做餌炸彈的‘星星’, 肯定不會是完全。”

    “可這是……”西澤爾將“犯罪”這個單詞無聲的吞咽了回去, 此刻他無比清晰的認知到，這裏是霧海, 是沒有秩序的罪惡之城。

    星星眨著水粼粼的眼睛, 目清澈而略帶懵懂的看向威廉姆斯, 似乎沒有明白他剛才所說的話。

    威廉姆斯擺了擺手，對黛瑞亞道：“帶去做檢查吧, 從未過著這樣的驚嚇。”

    黛瑞亞依言將星星帶走了, 威廉姆斯沉沉的歎了一聲，對楚辭道：“你知道，我十年前為什麽要從凜阪生公司信息部總監的位置上退下來嗎？”

    楚辭搖了搖頭。

    “當時的執行總裁還不是則圖拉·昆特, 而是一個敏坎的人, 你們肯定對這個名字很陌生。因為隻做了一年的執行總裁就死了。那一年的年初，副總裁昆特打算啟一個新項目, 公司部高管除了我之外還有很多人都持反對態度, 這其中包括敏坎。

    “後來的某一天早晨, 敏坎死在了自己家的床上, 沒有人知道是怎麽死的, 公司部立了安全小組, 甚至從聖羅蘭請來了兩個猩紅偵探, 但是真相依舊撲朔迷離。

    “公司管理層雖然疑, 但卻沒有毫證據證明敏坎的死亡是昆特為之，因此他就為了凜阪生公司的新一任執行總裁。再後來，那些反對他年初推行的項目的人逐漸妥協，最後隻剩下我和幾個人。”

    西澤爾的眉頭深深的皺了一下，道：“這個項目是不是……複製人？”

    威廉姆斯沒有說話，但是他寂如死灰的神卻已經給出了答案。

    “我無法理解，昆特為什麽堅持要推出這樣一個項目。”威廉姆斯聲音沙啞而低沉，像是嗓子裏充了，每說一句話都出濃鬱的腥氣。

    “我沒有良知，不會為複製人的誕生而憐憫。我當時隻是覺得，雖然凜阪的生技在霧海稱得上數一數二，但涉及人類基因工程的實驗項目，我們真的能勝任嗎？這確定不是往無底裏砸錢？

    “項目啟會議上，其他人也提出了相同的問題，但是昆特說，他已經找到了技顧問團隊，隻要我們肯提供場地、實驗設備和資金，這個項目一定會大賺特賺。”

    “他從哪裏找來的技顧問團隊？”楚辭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凜阪的生技在霧海已經是頂尖，他還能去哪裏找——”

    仿佛有一道閃電劈過他的腦海，劈開了混沌的迷霧，這個問題的答案瞬間清明起來。

    “聯邦？”楚辭道，“則圖拉·昆特有基因環，他是聯邦人！”

    威廉姆斯愕然：“你知道？我用了三年才搜集來這個報，你怎麽會知道。”

    楚辭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心道，因為我切開他的脖子看到的……

    “確實如此，他是聯邦人。”威廉姆斯點頭，“但複製人項目的技顧問團隊是否真的來自聯邦我也不清楚，這隻是猜測。”

    他緩緩的吐出一口寒冷的氣息：“他們比我想象的要神、強大的多，我最得力的部下就是在搜集顧問團報的過程中喪命，如果不是我及時收手，恐怕也很難全而退。”

    “而我離開凜阪之後，所提斯的堂兄接替了我的職位，我當時給他唯一的忠告就是，不要沾手複製人項目。

    “我居在小巷子裏，重舊業做一些報生意，和給年輕人的忠告一樣，對於顧問團，我的態度比他們更謹慎。五年前所提斯的堂兄死的時候，我偶然得知了一條和顧問團相關的報，一個名字……”

    楚辭微微瞇起眼睛，目冷沉而銳利：“誰？”

    威廉姆斯低低道：“西赫士。”

    楚辭看向了西澤爾，而同時西澤爾也看向了他，艾略特·萊茵挲著煙鬥，眼底的晦暗不明，神卻似乎陷沉思。

    “難道你們聽過這個名字？”威廉姆斯的臉皺一團，似乎不可置信，“據說知道名字還存活於世的人不多。”

    楚辭翻了個白眼：“那我們幾個還真是幸運。”

    威廉姆斯忍不住問：“你們是從哪裏知道的？”

    “改造人，”艾略特·萊茵驀然出聲道，“聽書做一些改造人生意。”

    “確實如此，”威廉姆斯點頭，“似乎熱衷於一切和人有關的實驗項目，不論是複製人，還是改造人。”

    “但在此之前，我沒想到背靠凜阪公司。”

    “背靠？”威廉姆斯苦笑，“你的語序或許應該適當調整，我據現有的報信息對的力量做過略評估，霧海沒有哪個明麵上的勢力能和抗衡，包括凜阪和應科技，還有你們聖羅蘭。”

    “給我的覺就像深潛在海底的怪，一旦浮出水麵，就能毀天滅地。”

    楚辭挑眉：“你有多關於的報？”

    “沒多，”威廉姆斯緩慢的道，“但有一件事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什麽？”

    “大清洗。”

    威廉姆斯道：“凜阪的員工上都會植生芯片，導致大清洗的是一道變病毒程序，而這道程序，就是西赫士的傑作。”

    “為什麽？按照你的說法，凜阪公司是的附庸。”

    “據說昆特企圖背叛，這是給昆特的懲罰。”

    “至於昆特為什麽背叛我也不知道，”威廉姆斯似乎有些唏噓，“昆特被你們殺了，這個問題恐怕永遠沒有答案。”

    楚辭糾正他：“不是我們殺的，是埃達士出錢雇我們殺。”

    威廉姆斯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說起卡萊……”他頓了一下，道，“之前雇傭你們殺死所提斯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什麽？”

    “沒有。”楚辭道，“隻是拿走了所提斯的眼鏡。”

    他目詢問的看向威廉姆斯：“所提斯生前已經察覺到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並且企圖用藥治療。我告訴你這些時候你肯定已經猜到了什麽，對不對？”

    威廉姆斯低低的“嗯”了一聲：“我當時隻是猜測可能會和顧問團有關，但我沒想到那個手清除他記憶的人……是重煥，他的弟弟。”

    “小布倫先生，”艾略特·萊茵忽然出聲道，“你似乎對家族關係和緣紐帶，抱有過高的信任。

    “但其實，所提斯和重煥，或者星星這幾個年輕人之間的羈絆遠不比你和布倫先生。我們之前還很疑重煥到底是如何得知星星和埃達士之間的關係的，如今看來，這一切的緣由都在所提斯丟失的記憶中。

    “您對重煥的錯信，和您對埃達士的不信任，差點害死了星星。”

    威廉姆斯張了張，卻最終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艾略特·萊茵假裝沒有看到他的神，繼續道：“我們已經剝繭，來到了事件的中心。而現在，最核心的問題是，既然手的凜阪公司，那麽埃達士會被他們帶到什麽地方？或者，如果他們至今仍未確定埃達士的下落，會躲藏在什麽地方。”

    “別看我，”威廉姆斯聳了聳肩，“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們了。”

    “還記得之前我們去八十七層前收集到的報嗎？”艾略特·萊茵若有所思的道。

    “那天您讓我們在一百三十六層等，”楚辭道，“可是我們什麽都沒有等到。”

    “我至今仍然覺得那些信息缺一環，但我咋八十七層找到了這個。”萊茵攤開手掌，他手心裏放著一枚普通的黑磁條鑰匙。

    “鑰匙？”西澤爾挑眉，“您在哪裏找到的。”

    “其中一條報是一個坐標，破解之後指向八十七層的一間電子元件商鋪，我在那裏找到的。”

    “等等，那個商鋪是不是防空附近？隔著一條街。”

    艾略特·萊茵點頭：“是，我記得我沒有告訴過你這件事的細節。”

    楚辭道：“撒普斯和埃達士在一起。”

    西澤爾解釋道：“當初我們為了躲避大清洗，就在您找到鑰匙的那家店鋪裏暫時落腳，這件事隻有撒普斯和安圖瓦夫人知曉。”

    “看來凜阪並沒有追得上埃達士。”艾略特·萊茵笑道，“另外，我觀察到這把鑰匙上有一行數字，而鎖匠先生給我們的那把上，似乎並未出現過任何標記。”

    楚辭找出自己的那把鑰匙對比：“真的……我想起來了，老鍾那把鑰匙上也沒有數字，那這行數字有可能是埃達士或者莫利老婆婆故意加上去的，會是什麽意思？”

    他歪著頭想了想，道：“我下午去問問鎖匠先生。”

    艾略特·萊茵點頭，思忖道：“希這行數字可以為我們尋找埃達士提供一些指向。”

    “要是不能呢？”

    “那就隻能另辟他徑——西澤爾，”萊茵轉過頭，“你想說什麽？”

    “我在想，”西澤爾緩緩道：“也許所提斯的記憶也能為我們提供線索。”

    楚辭忍不住道：“可是——”

    西澤爾了他的頭：“沒關係，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