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有三個人。”楚辭低聲道。
查克口想問“你怎麽知道”, 但不知道是因為和一路走來見過離奇的事太多,還是在那個手持長槍瞄準的人虎視眈眈之下過於張,他隻是點頭“嗯”了一聲。
楚辭繼續道:“再慢一點, 路過他們的車時注意觀察, 人的著、神、武種類、卡車胎上的痕跡, 很有可能都至關重要。”
查克將越野開得好像老牛車。
但是對麵集裝卡車上的人顯然對這種速度很滿意,等到越野車和卡車肩而過時, 卡車車頭的車廂忽然有一個人探出頭來,他戴著黑鴨舌帽,隔離麵罩掛在耳朵上,笑著問道:“兄弟, 雪天怎麽還出門啊?”
坐在後排的楚辭清楚的看見查克手背上青筋皺起,驟然的加重力道握了方向盤, 他在張。
他臉上的擰了擰,很快擰一個不太自然地笑容,緩慢的落下車窗,道:“出任務沒辦法, 老板付的定金要求這個星期必須收尾, 再壞的天氣也得出來。”
鴨舌帽似乎不經意的道:“什麽任務啊?”
查克微微抬起下,朝著後座飄過去一個眼神。
鴨舌帽過半開的車窗戶,約看見後座上躺著的一個人, 長發, 形纖瘦,大約是個人,但同時, 他也看見了副駕駛旁邊, 豎立在在查克手邊的長管鉛彈槍。
查克低了聲音:“三區的大老板, 說是……跑出來的。”
鴨舌帽了然的點了點頭。
霍姆勒和霧海其他地方一樣,漂亮而又孱弱的同類都是貴的貨,商人一樣可以將他們賣出好價錢。
“過去吧,”鴨舌帽擺了擺手,“最近沒事不要到這裏來了,老板在運一批貨,大概一個星期運完。也就是你們今天運氣好遇上了我,要是上的是北川的人執勤,保準直接要了你的命。”
“得嘞。”查克從旁邊的置格裏取出錫紙包裹的半塊能量塊遞出窗外,“謝了。”
鴨舌帽沒有拒絕。
他將能量塊放在鼻端聞了聞,驚訝道:“很新鮮,好東西啊。”
查克笑得很自然:“那位大老板給的報酬。”
越野車緩慢的路過了集裝卡車,隨後加速而走,發機如同一個怪般轟鳴著,這響在死寂的鬼城上空緩緩消散,卻似乎什麽都沒有驚。隻有塵埃,飛揚起,又落定。
“老大,”蜷在副駕駛位上,沒有頭的另一人說道,“為什麽不殺了他?”
“你以為殺他那麽容易?”鴨舌帽抬起頭,出一張戾氣橫生的臉孔,他的麵相和他說話時隨和的語氣相去甚遠,“他敢一個人開著車在荒原上行走,還帶著個人,能是什麽好惹的貨?”
手下依舊有所遲疑:“可是他看到我們了……”
“那又怎樣,”鴨舌帽無所謂道,“獵人是荒原上最難馴服的人,他們也不會追隨誰,所以不用擔心。”
一直到穿越了鬼城,將那片建築集的影子完全拋在後,越野車才忽然一個急剎車停下,查克愣了幾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抹了一把額頭上早就幹涸的冷汗,道:“剛才那個戴鴨舌帽的人忽然說話的時候,嚇死我了!”
“不是應對的很好嗎?”楚辭若無其事道,“看不出來,你還有當影帝的天賦。”
查克連連搖頭:“我當時心髒都快跳出來了,生怕他跳下車給我一槍!”
楚辭嗤笑了一聲。
“他們說的老板應該是我們六區的老大索蘭度,”查克如有所思的道,“因為索蘭度老大要運一批貨,所以把鬼城的路都整修了一遍?”
“看樣子他們是十二山張河的人,北川的管事湯普森確實暴戾的很,他的手下也很喜歡殺人。”
楚辭淡淡道:“有鬼。”
“啊?”查克撓了撓腦袋,“什麽鬼?”
“六區的老大要在自己的區劃範圍運貨,為什麽不走木原通道?”楚辭反問,“就算是不想被別人知道,直接把通道封鎖隻運貨不就行了?反正是他說了算。”
“對啊……”查克出沉思的神,“會不會是因為下雪?”
“雪是前天才落下來的,你覺得修好那段路得多久,他們能預知過幾天六區要下雪?”
“這絕對不可能,”查克瘋狂搖頭,“沒有人能預知霍姆勒的天氣。”
“而且,”楚辭瞇了瞇眼睛,“沒有必要告訴你他們是誰,在做什麽。一旦他們說了,倒反像是在掩飾。”
“你這麽一說……”查克忽然抬起頭道,“他們的胎上也沒有綁鎖鏈!”
“雪停了之後一到白天就會開始融化,但是夜裏溫差降低就又會結冰,為了防車胎必須得綁上幾層鎖鏈才不至於翻倒,但是他們的胎上沒有!”
楚辭緩緩道:“下雪之前他們就已經在那了……”
“而且北川的湯普森雖然喜歡殺人,但六區的人都知道,他不殺人和孩子。”
“也就是說他們對六區的況並不是非常清楚,”楚辭挑眉,“不是六區的人。”
查克瞪大眼睛:“不是六區的人,那他們是誰?在鬼城裏幹什麽!”
“我怎麽知道?”楚辭本來想聳肩,結果發現對現在的他來說這也算是高難度作,遂放棄,“他們是什麽人,在六區的鬼城裏做什麽,關我屁事。”
他看了一眼查克:“關你屁事。”
查克悻悻的“哦”了一聲。
“不過……”楚辭沉道,“有能力修補一座鬼城的通行道路,有集裝卡車和長管槍,這應該不是散兵遊勇能做到的吧?估計是某個大勢力。”
這次啟程後他們在路上再沒有停留,趕在夜晚來臨之前抵達了查克家的村落。
“車不能開進去,”查克低聲道,“村子裏有幾戶人家不好惹,他們一定會起疑心。”
“那就找個地方藏起來。”
“嗯。”
他對周邊的環境很悉,很快便將越野車開進了一個蔽的角落,並用塑料布蓋了起來。村子裏黑乎乎的,房屋大多低矮,半邊牆藏在地下,也沒有窗戶,夜晚呼號著來回遊,扯著遠垃圾山上一片殘破的布料呼啦作響,在深紅的夜幕中拉扯開,像是一麵旗幟。
查克背著楚辭走進一條口窄小的地下通道,一直走了五六米才看見一扇破破爛爛的門,他“哐哐哐”的捶門:“老頭子,我回來了!”
大約半分鍾後門從裏拉開,門口站著一個高瘦的老頭兒,須發全白,大約是因為門框太矮了,所以佝著腰,手裏提著一盞和星際時代非常不符合的油燈。
“你小子還知道回來!”老頭兒差點將油燈懟在查克的臉上,罵罵咧咧的道,“說了有風暴有風暴非得不信,非得跑出去!下次死外頭都沒有知道!”
雖然言辭激烈,但他還是借著油燈微暗的仔仔細細的將查克打量了一遍,最終放緩了聲音:“沒傷吧?”
“沒,”查克拎著巨大的背包從門裏進去,“能有什麽事,你真是的……”
他說著,將楚辭放在地上一團趴趴的破布墊子上。
“等等,這是誰?”老頭兒提著油燈腳步利索的挪過來,楚辭這才發現他不是彎著腰,而是有些駝背,大概是地下的屋宇對他來說頂太低,所以隻好常年彎著腰行走,久而久之,就駝背了。
“我在路上撿到的,”查克語氣含混的道,“傷了,我就把帶回來了。”
“你!”老頭兒瞪著眼睛,“你還養得起一張嗎?自己整天在荒原上拚命都吃不飽,還帶個病人回來!”
“不需要我養活,”查克低了聲音,“很厲害。”
老頭兒撇了撇:“很厲害能傷?”
查克:“……”
楚辭:“……”
他無奈的道:“打擾了,我可以支付報酬的。”
“對,”查克點頭,“人家會給錢的,你瞎心什麽……”
老頭兒將油燈湊近楚辭,不甚清晰的打量了他一眼,驚訝道:“小姑娘長得倒秀氣。”
查克心想,他爺爺真是老眼昏花,這何止是秀氣?
“隨你吧。”老頭兒擰滅了油燈,背著手走進了裏間。
楚辭問:“雪融化要幾天?”
查克還沒有回答,裏麵就傳來老頭兒的聲音:“說也得五六天了!”
楚辭計算著,雪融化之後他應該也差不多可以了,而老頭兒不知道為什麽又從裏麵出來,將查克拽了進去。
兩三分鍾後查克又出來了,楚辭問:“雪融化後你還去荒原上嗎?”
老頭兒的聲音再次傳來:“不許去!”
查克低聲道:“如果你想去,我可以跟著。”
楚辭“嗯”了一聲,忽然問:“你爺爺剛才你做什麽?”
查克往後撤了兩米:“我說了你不能打我。”
楚辭心平氣和的道:“你看我現在像能打人的樣子嗎?”
“也是,”查克點頭,了自己的臉頰,道,“我爺爺問我,帶你回來是不是要我老婆——這可不是我說的啊,是他問的!”
說完他又嘀嘀咕咕的道:“不過像你這麽漂亮的孩子,誰見了不喜歡呢。”
楚辭笑著問:“你喜歡孩子?”
查克被他問的莫名其妙,卻還是道:“啊。”
“那不太巧,”楚辭撐著的下,笑瞇瞇道,“我是男的。”
“啊,”查克愣了一下,“啊???”
他的神有一瞬間的空白,繼而緩緩張開,像個機人似的,一字一字道:“你——說——什——麽?”
楚辭重複:“我不是孩,我是男人。”
查克呆滯了兩秒鍾,忽然自言自語:“難怪那麽平……”
楚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