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困的神不似作假, 那也就說明,百合煙在藍心酒吧僅供藍心個人所用,不對外銷售。下午查克在去大市場跟蹤莫桑的手下時楚辭也讓他問過當地的煙葉販子, 得到的答案和此時酒保的反應差不多。
藍心能隨手掐滅一支百合煙就說明在看來此並不珍惜,常年在眼鏡城閉門不出, 按照莫桑石手下的說法,接的人也就那麽幾個,但百合煙卻是一件不在眼鏡城市場上流通的商品……從哪裏來的?
也許有別的獲取途徑,但絕不是什麽可以擺在明麵上的渠道。
楚辭覺得莫桑的懷疑並非空來風, 又時值奧克利對六區虎視眈眈意圖手之際……一切都還是小心為上。
他告別了酒保, 走出酒吧時街道上已經一個人影都沒有了。
人們都盡量避免夜晚外出,就算必須要出來, 也會像莫桑那樣走地下通道,因為地下通道至會有照明, 而地麵上就隻能兩眼瞎。
石頭城堡昏暗的探照燈時不時掃過來, 隻剩下一片溶溶的暗影。眼鏡城的黑夜闃寂無比,甚至有幾分荒涼, 從荒原上、山穀中刮來的風低著, 吹得砂石滿地走, 時不時撞在牆壁上,發出“咚咚咚”的悶響, 是這黑夜的唯一響。
但這對於楚辭來說毫無影響。
他慢悠悠在地麵街道上閑逛,神力場知的範圍擴大到城市的邊緣,於是夜晚整個城市的變化都在他的知之中。這麽做的其實也沒有什麽別的目地, 畢竟夜裏無人, 他隻是像借著此時的安靜時刻悉一個眼鏡城的道路和建築分布, 順便去給索蘭度首領送一封“信”。
石頭城堡位於整個眼鏡城中心, 距離藍心酒吧不遠,楚辭沒用多時間就到了石頭對麵的街道,隔著一片半地下的房屋,他輕而易舉的躲避了探照燈,側靠在某條巷子口——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清楚地看見石頭城堡的正門,而又不被探照燈捕捉到。
他拿出之前寫好的包裝紙將索蘭度的徽章裹進去,疊一個小塊塊穿在機械弓弩的箭矢上,散漫的抬手,“咻”一聲,利箭劃破夜,轉瞬抵達石頭城堡,釘在正門前的一束火把上。
風聲一,扯得那火焰畢剝作響。箭矢驚守夜士兵,慌忙將火把拿了下來匯報給小隊長,那小隊長大步流星的走進了城堡裏。
楚辭在巷子裏等了快半個小時,石頭城堡的正門打開,一隊整裝嚴備的士兵蔥從裏麵出來,然後兩人一個小隊快速分散在了街道的各個角落裏,又過了一會,那個小隊長也出來了,叮囑守城士兵道:“加強戒備,今晚不要換班。”
他又在巷子裏等了一陣子,果然看到白天意見的那三個莫桑的手下腳步匆匆的進了石頭城堡,楚辭在巷子裏找了個角落蹲好,可任由他在寒風中等待了數個小時,石頭城堡門口卻再無靜。
楚辭猜測,就算索蘭度證實了包裝紙上寫的事屬實,他的手下莫桑確實被某神人綁架了,他估計也不會興師眾,過於聲張。他就是六區的土皇帝,眼鏡城稱得上“天子腳下”,但這也難保城中之人萬眾一心,如果莫桑被綁架的事泄出去,很難保證會不會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作出點什麽文章來。
更何況這個時節,奧克利就像是一頭猛虎般盤踞在七區,暗中盯著六區的一切變化。距離昨天晚上奧克利得手下火燒村落已經過去了二十四小時,那個聯絡沒有半點響應,也不知道奧克利的人發現他們的死訊沒有,六區其他地方有沒有類似事件。
楚辭歎了一聲,覺得自己真是為索蘭度碎了心,希他能給力一點,等天亮之後親自前去城外換莫桑,這樣楚辭就可以順便將他帶到托管人的場地,讓他看看那輛重卡和車上的炸彈,自己也好和他做易,用來換長老會和丹尼爾斯學院的報。
可如果——
這一個念頭沒轉完,神立場中忽然有所震,楚辭從影的角落裏出來,瞇起眼睛看向剛才有靜的方向。
在石頭城堡的後門。
夜晚的眼鏡城如此寂靜,連石頭城堡的守兵巡邏都遵循著固定路線,在這種極其規律的回中,如果有人將其打破,反饋在楚辭的神力場中就好像是一顆石子落了極度平靜的湖麵,驚起一圈一圈晃的漣漪。
楚辭轉黑暗之中。五分鍾後,他出現在石頭城堡的後門不遠,靜待片刻,果然有一道纖細的影在守備士兵不注意的間隙,離開了街道,像是一陣風。
不知道是害怕驚別人,還是自負於此時街道上無人,那道影走的並不快,甚至有些閑庭信步,但是他的步履非常輕盈,幾乎無聲。
但是楚辭的作比他還要輕一些,因此走了一路,他也沒有發現後有人跟蹤。
那人轉過街道,到了一個楚辭頗為悉的地方。
藍心酒吧。
楚辭有些詫異,難道這個夜半出石頭城堡的人,是酒吧的老板娘藍心?
夜裏線不明,楚辭看不清楚那人的形樣貌,而他對藍心又不是非常悉,因此憑神力場知,無法辨認這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藍心。
那道影停在了酒吧後門,往四周張了一瞬然後就推門進去了。他剛才離開石頭城堡時明顯是避開守衛的,也就是說,他必然是暗中潛藏進去的,如果這個人真的是藍心,那麽深夜潛石頭城堡,到底是想做什麽?
楚辭轉走,可是藍心酒吧的後門卻竟然再次打開,那道纖細的影走了出來,警惕的左右顧盼了一下,然後快步離開。
楚辭連忙跟了上去。
但跟著跟著就發現方向不對,他去往的竟然是城門的方向?
這個時候已經宵,哨塔也亮了起來,雖說要躲避守城的士兵也不算難,但是他這個時間點出城去做什麽?
那人走到距離城門隻剩一條街的時候,卻忽然換了個方向,繞著這條街走到城牆拐角,開始在城牆上東敲西敲,然後像是找到了某個竅門一般,按住其中一塊磚石用力推下去。
地麵上鏽漬斑斑,看上去似乎已經廢棄多時的窨井蓋子“吱呀”一聲忽然彈開了。
在深寂的暗夜中尤其明顯。
那人張的東張西了一下,然後立刻鑽進了窨井之中。
白日裏守城士兵無數次從這裏經過,誰又能想得到,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還藏著一條通道呢。
等了兩分鍾,楚辭跑過去,如法炮製,也跳了道之中。
這條通道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彌漫著濃鬱的灰塵和土腥味,而楚辭本以為要想在地下通道裏追蹤到目標會耗費一番功夫,卻不想此通道修築的十分簡單,隻有一個拐口,過去就是一條道走到黑。而那人打開了一個照明設備,一顆引路明星似的在黑暗的通道裏升起,楚辭甚至都不用神立場知都知道他在哪。
這任務難度太低了,楚辭想,仿佛滿級號重回新手村。
目標有幾次似乎察覺到後有人跟蹤,但每次回過頭去看的時候都隻是看見了一片延的黑暗,便隻好狐疑的回過頭,繼續往前走。
通道並不長,出口就在眼鏡城門口的平原之上,被一座垃圾小山包掩蓋著。
平原上的距離不好估算,楚辭隻能據神力場中城門口的回音來估計,這裏距離眼鏡城大概一千米多點。
那道影在荒原上更加明顯,於是楚辭拉開了距離也不用怕跟丟。
一直跟了半個多小時,目標停下了腳步,楚辭忽然意識到他的目地。
托管人的自有場地!
查克就將重卡停在那裏,而現在不過一天的功夫,這件事就泄了?還是說,從他們走近眼鏡城的那一刻起,就有眼睛盯著他們?
但是楚辭立即否定了後一項猜測,如果從一開始他們就被盯上了,那麽他和查克綁架莫桑就大概率不會功,他們兩人現在要麽在石頭城堡的大牢裏,要麽在荒原上逃命。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這件事暴了……知道這件事的除了當事人楚辭和查克之外就隻有托管人,是托管人做的?
楚辭默不作聲的看著那人進場地,托管人果然提著油燈等待在門口,低聲道:“他們是早上來的,我看過了卡車的中軸型號,確實——”
他話沒有說完,神忽然僵了一下,隨即直的往地上倒去。他邊纖細的影驚了一下,霍然回過頭,正對上一張歪七扭八的臉,他嚇得往後趔趄幾步,轉就要跑時,覺自己脖頸側被擊打了一下,隨即失去了意識。
楚辭放下做鬼臉的手,覺得有些無語,就這個心理素質還做間諜?一個鬼臉就嚇得半死。
他在卡車上找了一截繩索,先是將托管人捆了起來,然後揭開被他跟蹤了一路的那人的麵罩,果然是酒吧老板藍心。
莫桑的猜測沒錯,果真有問題。
如果這個托管人認出來卡車的型號來自於七區,他匯報的上級是藍心的話,那麽藍心其實是奧克利的人?
楚辭挑眉,將兩人都拖進了卡車車廂裏,和另外三擺在一起。
但是他一直等到天亮,托管人和藍心也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嘶……”楚辭無奈得看著車廂裏的兩個活人三,盡管他們看上去都像一樣。
他自覺下手不算重,而且因為傷,他的力道還要再削減去一些,托管人不醒來可能是因為箭矢上麻醉劑效果過強,但是藍心為什麽還沒有醒?
他不理解。
昨天晚上楚辭出門的時候叮囑過查克盯好石頭城堡,如果自己一夜未歸,清晨時候就直接過去和索蘭度約定的見麵地點匯合。楚辭想了想,幹脆將卡車也開了過去,在那裏等著查克過來。
可是他沒等到查克,反倒是等到了醒來的藍心。
一夜昏迷的藍心嚶嚀著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一張青紫的死人麵孔,這張臉的額頭上一個,但是周圍蓄積的卻都已經發黑,被低溫凍了細碎冰晶,而這人的眼睛卻還睜著,瞳孔上翻,隻剩眼白,神是凝滯了的惶然,似乎臨死最後一刻看見了什麽不可名狀的恐懼。
藍心下意識的往後躲閃,卻發現自己手腳被縛,本不了,想尖出聲,可是上也封著膠帶,半點聲音也發不出。心髒像是要跳出脖腔,眼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但卻隻能像小一樣嗚咽著。
“你怎麽才醒。”楚辭無語道。
藍心抬起頭去看他,眼瞼掛著的淚珠,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楚辭將拎起來放好,和自己麵對麵坐著,然後撕掉了上的膠帶,問:“你是奧克利的人?”
藍心似乎被他這樣直截了當、開門見山的問法問懵了,瞪大眼睛“啊”了一聲。
“我問你是不是奧克利的人?”
藍心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可以說話了,淚眼漣漣的搖頭。
“那我換個問法,”楚辭蹲在麵前,“是不是這個人告訴你,有人托管重型卡車的消息?”
藍心緩慢的偏過頭,看見躺在死人旁邊,依舊沒有蘇醒的托管人,苦笑了一聲。
楚辭還要開口再問,神力場的範圍中接連闖進來三輛車,人數在二十個以上。
他挑了挑眉,再次一掌將藍心砍暈,不過這次的力道比上次還要輕一些。跳到卡車車廂的頂上,眺了一會,才遠遠地看到有三輛越野車朝著這邊行駛過來,在平原上激起一陣飛揚的灰塵。
他送過去的信上寫的是讓索蘭度一個人來,但是這家夥卻帶了三輛車的人。楚辭歎了一口氣,這要是真的綁架,按照他的駕駛早就該撕票了。
而等到那三輛越野車靠近,楚辭才知道為什麽索蘭度會帶這麽多人前來。
三輛越野車魚貫的停在距離重卡十米的地方,平原一覽無餘,楚辭也沒有尋找什麽遮蔽,重卡就這樣孤零零的停在平原中央,像是一條曝在沙灘上的魚,被越野車上下來荷槍實彈的武裝分子迅速包圍。
而最後一輛越野車的門打開,走下來一個材高大魁梧的男人,他穿著黑皮大,大背頭,五獷朗,一手提著一把連發式□□。他一下車就朝著站在卡車車廂上的楚辭看過來,目比曠野上的風還要凜冽,這個人給人的覺,就像是荒原上的頭狼。
他揮了揮手,越野車後座的車門打開,兩個武裝分子挾持著一個瘦高的年輕人走了下來,遠遠地,楚辭不用看也知道那個別挾持的年輕人是誰。
查克被索蘭度抓了。
楚辭扶住額頭,歎:“太菜了……”
索蘭度率先開口,語氣竟然頗為客氣:“這位朋友,現在我們扯平了,我用你的同伴,來換莫桑和藍心。我也不會追罪你擅闖我的城市,但是你要替我帶一句話給奧克利——”
他的話還沒有喊完就被楚辭打斷:“你知不知道藍心是間諜?”
索蘭度冷笑:“這個時候竟然還想著挑撥離間——”
楚辭再次打斷他的話:“奧克利打算侵了六區你知道嗎?”
索蘭度的眼瞳明顯了一下,眼底有驚愕一閃而過,眉頭皺起,但他很快恢複如常,道:“我是來和你換人質的,不要廢話,趕把莫桑和藍心出來。”
楚辭直覺不對勁。
他怎麽知道藍心此時在自己手裏,而且看意思甚至願意放走自己這個“匪徒”也要拯救藍心的命,可藍心不是奧克利的間諜嗎?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