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查克愣住了。
盡管此時他覺頭暈腦脹, 卻還是清楚記得,林後來解釋過,西澤爾其實是他哥哥, 所謂“老婆”的說法隻是開玩笑而已。
他吶吶地道:“沒說什麽。”
西澤爾卻依舊看著他:“什麽老婆?”
查克:“……”
西澤爾:“誰的老婆?”
查克:“……”
救命!
西澤爾又道:“難怪什麽?”
查克:“……你這不是聽見了嗎, 為什麽還要問我。”
西澤爾往後退了兩步, 又坐在了對麵的床板上, 道:“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所以向你求證一下。”
他坐下的姿態依然是端肅而規正的, 查克莫名就覺得自己比他矮了一截,下意識的想要低下頭, 不敢和他對視。
“嗯?”
查克磕了一下,道:“就是,是我和林開玩笑的時候說的。”
“開玩笑,”西澤爾停頓了一瞬,輕聲問, “為什麽會開到……林的老婆?”
查克恨不得將自己塞進後的磚牆裏去,西澤爾道:“可以抬起頭來嗎?”
“哦……”查克抬起頭瞥了他一眼,著頭皮道, “就是,林說要來丹尼爾斯學院救你,我說丹尼爾斯學院很危險,問他是不是不要命了。”
“然後呢?”
“然後……他說, ”查克慢慢抬起眼睛,語氣有幾分認真,“他說不要命也要救你。”
西澤爾剔的眼眸中似乎閃過一抹笑意, 快得像一滴雨落湖水, 即刻便消融其中。他溫和的道:“可是, 這和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好像都不搭邊?”
“我當時好奇,”查克道,“就問他,連命都可以不要也要救的人,難道是你老婆?”
西澤爾輕微的挑了一下眉:“他說是?”
“沒有沒有,他的原話是‘你就當是吧’。可能是覺得,你和他老婆一樣重要,哈哈哈。”
查克幹笑了幾聲,手指不自覺地摳著後的磚牆,心想,林這家夥怎麽不提前告訴他,你哥都沒有什麽表……真的嚇人的!
“你沒有見過我,”西澤爾問道,“怎麽知道,我就是林要你找的人?”
“他說我一眼就能認出你來,”查克不自覺的撓了撓頭,“他說你長著綠眼睛,黑頭發,呃,很好看,也很好辨認……萊茵先生也是這麽說的。”
“你認識萊茵先生?”
“我跟著林來這邊找他的,”查克道,“然後大家覺得,由我混進來找你最合適,因為我是霍姆勒人,我就進來了……”
他說著,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小聲道:“但是我在場觀察了兩天也沒見到你,就想冒險來三層找你試試。”
西澤爾道:“你怎麽知道,我是不是已經離開了這裏。”
“我去檔案室的檔案本上看到了你的名字。”
“原來你前天晚上去檔案室就是為了這個?”
查克一驚:“你怎麽知道?”
“我那天晚上覺好像有人在我後麵……”他瞪大眼睛,“難道是你?”
“是我。”旁邊的絡腮胡大漢沉聲道。
查克抬起頭仔細打量了絡腮胡一會,越看越眼。
“你——”他詫異道,“你不是二層的嗎?為什麽會在這!”
絡腮胡“哼”了一聲:“你管我?”
查克:“……你高興就好。”
西澤爾讓絡腮胡大漢去外麵守著,查克扭過頭看向他,神逐漸震驚:“你一直都在暗中觀察我?難道你知道我是來找你的?!”
“我又不會未卜先知,怎麽會知道?”西澤爾好笑道,“隻是因為你是二層的警衛親自帶進來的,我就讓他們多關注一下你的向。”
“警衛親自帶進來有什麽問題嗎?”查克懵然地問,
“一把隻有重要囚犯或者重點監視對象警衛才會親自帶進來,其他人都是在門廳了等獄警去接。”
“哦……”
“所以,”西澤爾有些疑道,“能告訴我,警衛為什麽會親自送你進來嗎?”
查克想了想,默默道:“可能,是藍心充錢了吧。賄賂了接引員和門口的警衛。”
西澤爾:“……”
沒想到竟然是這麽樸實無華的理由,打擾了。
“藍心是?”西澤爾搭在膝蓋上的手指了,“你剛才說‘大家’,除了萊茵先生,還有別人?”
“還有藍心和我們首領,”查克解釋道,“我們首領是六區的領主索蘭度,藍心……藍心是和我們一起的。”
西澤爾道:“你往了介紹你自己。”
“我,”查克抓了抓自己糟糟的頭發,道,“我查克,是個……荒原獵人。”
“六區的首領?荒原獵人?”西澤爾笑道,“林和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我救了他——不對,他救了我。也不對,他救了我們。”
“到底誰救了誰?”
查克想了想,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等我們逃出去,讓他講給你聽。”
西澤爾點頭:“好。”
“不過,”查克晃了晃腦袋,覺得眩暈的覺似乎過去了,隨口道,“你好像對和林有關的事很關注?”
西澤爾淡淡道:“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沒有沒有,”查克連忙搖頭,篤定道,“沒有任何問題。”
他心裏直犯嘀咕。奇怪了,如果是林他敢小聲,可是在西澤爾麵前他就完全生不出違抗的意思。他說話的語氣很禮貌,但這禮貌中著不疏離和不可逾越的冷,是上位者才會有的迫,會讓人下意識就要低頭,或者服從。
“我暫時不問你們是怎麽知道我在丹尼爾斯學院的,你們的計劃是什麽?”
“我找到你之後會給外麵傳遞信息,”查克道,“但需要我們提前確定好從哪個方向出去,他們會潛外圍牆來接應我們。”
“怎麽傳遞信息?”
“我帶了一個聯絡進來。”查克小聲道。
“他們剛才搜過你的。”西澤爾道。
言下之意,沒有發現聯絡。
“我藏起來了,”查克舒了一口氣,“幸好藏起來了,不然就被那個老東西發現了。”
“老吉姆?”西澤爾微微抬起眼眸。
“嗯。”查克停頓了一下,問道,“你就是因為警衛親自送我進來才一直關注我?”
“不全是,”西澤爾道,“陳康說,你在車間打聽過我的名字。”
查克張了張:“陳康也是你的人?”
“算是吧。”
查克默默豎起大拇指:“……你真厲害。”
“一開始是老吉姆告訴我的,”查克解釋道,“但是我不太相信他,就自己找人又打聽了一遍。”
“做得對,”西澤爾道,“老吉姆的話不能相信。”
查克歎氣:“我已經領略過了。”
“他人呢?”西澤爾問,“還在地道裏?”
“沒有,被我殺了。”查克心中又泛起異樣的惡心,“他想把我當食吃掉。”
“難怪……”
“難怪什麽?”
西澤爾忖道:“我剛進來的時候,他們說和老吉姆同囚室的囚犯失蹤了,獄警已經連續尋找了三天,活不見人死不見。最後斷定那人逃走了。現在看來,應該是葬於老吉姆的肚腹之中。”
查克後勁上汗一陣的豎立,他低聲罵道:“這個老怪……”
“獄警中午就會發現老吉姆失蹤了,然後開始尋找他,到時候你肯定逃不掉盤問。”
“我就說什麽都不知道好了。”
“那你怎麽解釋上的傷?”
查克皺起眉,似乎一時間犯了難。
“我可以幫你,”西澤爾斟酌著道,“不過,你可能要稍微一點苦。”
查克擺了擺手:“沒關係。”
“對了,我們要趕定下來到底從哪裏離開,”他提醒道,“我今天晚上就會給外麵傳遞已經找到你的消息。”
西澤爾“嗯”了一聲,卻並未回答查克的問題。
“那,”查克站起,“我先走了?”
西澤爾將絡腮胡大漢大漢進來,指了一下查克,道:“揍他一頓。”
查克:“?”
不止是查克,絡腮胡大漢也蒙了:“老大,他不是自己人嗎?”
西澤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絡腮胡大漢立刻卷起袖子將查克拎起來扔在地上,一頓拳打腳踢。
查克抱著頭一團,西澤爾慢慢蹲在他邊,低聲道:“喊出聲來,得聲音越大、越慘越好,最好讓這座監獄的人都知道。”
查克的慘聲響徹整個三層,最後是獄警衝進來製止了絡腮胡大漢,他將查克扯在一旁,焦頭爛額的警告:“尤裏圖斯!這不是你們三層的人,你們的人要是再給我鬧出第三起人命就通通關閉!”
西澤爾和絡腮胡大漢都對他置若未聞,獄警氣急敗壞將查克攙扶了出去,可是他沒有看到,查克的頭有氣無力的垂在前,發遮擋背後,他的眼神無比清醒,清醒又平靜。
當天,新來的二層囚犯得罪了三層老大的事傳遍了整個監獄,大家都等著看這個新來的倒黴蛋的笑話,可是據說他傷得太重被送到了納格醫生那裏,之後就回了自己的囚室休息,看熱鬧的囚犯們隻好鳥作散。
查克的囚室裏隻剩下他一個人。
被獄警送回來之後他就給藍心傳遞了消息,然後躺在床上等待獄警上門詢問。果然如西澤爾所預料的,獄警隻是隔著囚室的門問道:“你最後一次見到老吉姆是在什麽時候?”
查克聲音微弱的道:“今天早上放風的時候,然後我就被三層的人帶走了。”
“行,我知道了。”
獄警離開後不久整座監獄便安靜下來,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