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逐漸亮起,天空再次恢複到和昨天白天一樣的景,沒有風,也沒有雲。
他們再次啟程,可到了快要中午的時候,車子的引擎忽然無緣無故的不工作了。
“怎麽回事,”楚辭推開車門下去,“又沒有遇到什麽障礙,路況也都是一樣的,怎麽還說罷工就罷工……”
幸好離開的時候楚辭查克準備了一套工和常用的備用零件,他抱著工箱鑽進了車底,西澤爾道:“小心你的傷口。”
“早好了……”
楚辭平躺在車子底下,將發機的各個部分都檢查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病,能源也是充足的,可剛才它就是莫名其妙的不了。
他從車底鑽出來,對西澤爾道:“你上去再試試?我看了沒什麽病啊。”
西澤爾按照他說的,回到駕駛座上,重新啟車子,可這次不知道怎麽的,竟然又可以啟了。
“哈?”楚辭將工箱塞回後備箱裏,“逗我玩呢?等我再見到索蘭度一定罵他一頓,什麽破車。”
他罵罵咧咧的回到車,西澤爾笑著道:“你什麽時候還學會修車了?”
“我輔修了機械學專業,”楚辭隨口道,“一開始隻是為了應付布林教授的論文,後來覺得還有意思的……我記得老林說,他學的就是機械工程?”
“他的專業領域應該不止機械工程,”西澤爾低聲道,“按照我母親的說法,他似乎還是一位優秀的基因學家。”
楚辭幹的“哦”了一聲,再沒有提這件事。
中午的時候再次換了楚辭開車,按照他的計算,他們應該距離墜毀的古董號不遠了,可是此時神力場的知中卻依舊什麽都沒有,他隨意的握著方向盤,幹脆將神力場知的範圍不斷擴大,直到某一刻,楚辭忽然毫無朕兆的踩下了剎車。
西澤爾猝不及防,連忙按住車門上的扶手才堪堪穩住,他連忙看向楚辭:“怎麽了?”
楚辭緩慢的偏過頭來,道:“有人。”
西澤爾看了一眼車窗外茫茫無際的沙漠,空無一,神力場之中也沒有任何反饋,他疑道:“什麽有人?”
“我能知到,”楚辭目定定的盯著他,“太明顯了……不止一個人,是很多。”
西澤爾隻好將自己的神力場也擴散到最大範圍,可是這樣做之後他的知度大幅度下降,幾乎接收不到任何信息。楚辭不論是神力登記還是鎮域都要比他高出很多。
“可是,”西澤爾皺起眉,“這裏怎麽會有人?”
“我也覺得奇怪,”楚辭收回了擱在方向盤上的手,“這太詭異了,知到的信息給我的覺……就像是一個村落或者小鎮。”
“遠嗎?”西澤爾問道。
“天黑之前應該可以到,”楚辭說,“如果今天天還會黑的話。”
“過去看看。”
“好。”楚辭再次啟車子,據神力場的知來調整方向,可他卻發現,他知到的村落或者小鎮是,竟然和一開始他們行徑的是同一個方向。
這是巧合,還是……
正如楚辭所料,今天的況和昨天不同,今天並沒有天黑。
他們在中途更換了一次燃料,然後一路朝著楚辭知的目標行駛過去,等遠遠能看見一個小白點的時候,已經是五個小時之後,按照昨天的的時間,天早該黑了。
而當他們能用眼睛看見目標的時候,沙漠的開始逐漸發生變化,從黑到灰,再到灰白,最後了一片青白石礫灘,連天空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淡了,隻剩下淡淡的紅,依舊沒有雲彩,像是滴水中,被稀釋了的。
“我們是不是,已經離開了‘漆黑之眼’的範圍了?”西澤爾看著眼前的景象道。
“‘漆黑之眼’沒這麽小……”楚辭喃喃,“它比霍姆勒是一個街區加起來都大得多,怎麽可能兩個白天都不到的功夫就穿越過去?”
“可是……”
可是兩人都盯著眼前忽然變化的景象說不出話來。
楚辭將車子慢慢開了過去,走近了才發現那青白石灘中間得閃閃發的竟然是一條河流,看不出是人工河還是自然河,河中流水潺潺,水流算得上清澈。
和昨天早上他們離開時雨麵麵、汙水橫流的的霍姆勒仿佛是兩個世界。
小河很淺,越野車直接從河中穿了過去,再往前就能看見平緩的河灘上搭建了一排又一排的臨時板房。板房周圍用籬笆圍起來,還有衛兵持槍站崗,有人遠遠的發現了這輛越野車,於是舉起槍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楚辭隻好將越野車停下來,和西澤爾一起走下了車。
“什麽人!”
那持槍者遠遠地道。
“過路的,”西澤爾大聲回答,“我們在沙漠中迷路了,才找到這裏來的!”
那持槍者朝著後揮了兩下手,周圍正在巡邏的一個小隊迅速靠攏過來,西澤爾看著他們不斷近的作,忽然皺下眉頭道:“他們似乎是軍人。”
“正規軍?”
“嗯。”
楚辭和西澤爾站在原地沒有,做出配合投降的姿態,最先發現他們的那個衛兵舉著槍停留在距離他們大約兩米的地方,道:“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真的隻是路過,迷路了而已。”西澤爾重複,語氣疑,“你們是什麽人?”
“是我們在問你,”巡邏小隊裏走出來一個方臉的中年男人,他五端肅,看上去頗為威嚴,“你們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就開著車一直走,遠遠看見有河,就過來了。”
“你們來沙漠裏做什麽?”
西澤爾沉默了一下,道:“……探險。”
方臉男人走上前來,目狐疑的打量了一會楚辭和西澤爾,道:“希你們不要介意,我們需要對你們的車子進行搜查。”
西澤爾側讓開:“請便。”
兩個衛兵走上前來,將越野車車廂和後備箱都檢查了一遍,返回去低聲對方臉男人道:“都是生存資,能量塊、燃燒油脂、能源油、工、藥品……還有槍支和彈藥。”
“槍和彈藥?”方臉男人眉頭一,道,“多。”
“五支能槍,大約兩百發子彈。”
“都是手槍?”
“不是,還有兩把長管槍。”
方臉男人抬起頭,忽然道:“把他們抓起來!”
楚辭西澤爾:“……???”
楚辭看向西澤爾,用眼神詢問他:手嗎?
西澤爾卻微微抬起手,做了個一個向下的手勢,示意他稍安勿躁。
於是楚辭站在原地沒有,任由那幾個衛兵上前將自己製住。
方臉男人說:“探險者可不會攜帶這麽大批量的武。”
楚辭:“……害怕遇到危險而已,正當防衛有什麽錯。”
“不要狡辯,”方臉男人沉聲道,“我懷疑你們是逃逸的罪犯或者獵者。”
“什麽東西?”
楚辭一頭霧水,罪犯也就算了,獵者是怎麽回事?
如今不論是聯邦還是霧海早就沒有野生的存在,雖然人類為了保留種多樣培育了許多基因,但它們都被放置於自然保護樣本星球上,別說獵,就是想要靠近都難。剩餘的都是人工養……當然了,如果非要說的話,霧海某些地方還是有變異的老鼠和昆蟲之類,河裏也可能有魚和卷卷蝦,但是這本談不上獵。
獵者這個職業,在大星際時代已經被淘汰了。
楚辭滿麵疑的看向西澤爾,卻發現西澤爾眼底也有不解神,但他和楚辭一樣沒有反抗,也沒有反駁,任由那幾個衛兵將他們帶到了白房子所組的小小村落中。
“……隊長現在在哪?”楚辭聽見那個方臉男人問。
“隊長去了後山,恐怕要晚上才能回來。”
“先把他們關起來。”
衛兵將楚辭和西澤爾押到了小村外圍,一座類似於崗亭的房子裏。看守的衛兵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他們的手腳都捆綁起來,放在了椅子上。
“我就不封住你們的了,”年輕的衛兵板著臉道,“但是你們不能說話。”
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就在這裏看著你們。”
衛兵拿著自己的配槍,端正站在了門口,卻麵朝房間裏,眼睛一不的盯著楚辭和西澤爾,似乎生怕他們出什麽幺蛾子。
三個人就這樣相安無事、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一個多小時,楚辭忽然問:“還有多久天黑?”
衛兵立刻警惕起來:“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就是想知道一下時間,”楚辭好笑道,“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衛兵從口袋裏掏出一塊表,一隻眼睛落在表上,另外一隻眼睛卻依舊盯著楚辭和西澤爾,道:“現在是傍晚十七時,距離天黑大概還有一個小時。”
楚辭注意到,他手中拿的,同樣是一塊非常古老的機械表。
問完衛兵之後,他低下頭去看了西澤爾手腕上的表。
二十二時十五分。
差了五個多小時……難道是“漆黑之眼”中,時間場發生了什麽變化?
天黑之後有人送了吃的過來,那位送東西的衛兵麵無表的往楚辭和西澤爾裏各塞了一塊能量塊,楚辭總覺得味道怪怪的,但是他什麽糙製的黑作坊生產的過期能量塊都吃過,所以本沒有在意。
又過了一會,有另外的衛兵來換班,楚辭“聽”見越走越遠的衛兵們道:“隊長怎麽還沒回來?”
“估計是後山有事……”
“你有沒有告訴隊長忽然出現了兩個外來者?”
“說過了,但是這個節骨眼上,後山的事肯定更重要。”
楚辭瞥了西澤爾一眼,無聲嚅囁:“我想去後山看看。”
西澤爾讀得懂語,他微微的搖了搖頭,楚辭瞪了一下眼睛,西澤爾隻好妥協,無奈的點了一下下。
楚辭輕輕吹了一聲口哨,西澤爾便會意是要用口哨做暗號的意思,楚辭朝衛兵道:“小哥,我想去洗手間。”
衛兵神嚴肅的看了他一秒鍾,似乎是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麽端倪來,但是楚辭表真誠,眼神巋然不。他這張臉實在太有侵略,任何人被長著這樣一張麗到極致的麵孔的人用真摯的眼神一直盯著恐怕都會敗下陣來,幾秒鍾後衛兵臉頰緩緩漲紅,他有些難為,連忙偏過臉去,道:“你等著,我找一個的跟你去。”
“不用,”楚辭道,“我和你一樣,是男人。”
衛兵:“……???”
他了門口站崗的同事進來,自己帶楚辭去了衛生間。
到衛生間門口時候他將楚辭手腕上綁著的繩索換了手銬,依舊板著臉道:“三分鍾必須回來。”
楚辭道:“我可能要比較久,早上吃了沙漠裏的癩蛤蟆,壞肚子了。”
衛兵的神逐漸不可思議,仿佛在說,長得這麽好看的仙竟然會吃癩蛤蟆!
“五分鍾。”
楚辭點頭:“好。”
衛兵看著他走進了洗手間最靠裏的一個隔間,而楚辭卻看見,最後一個隔間上方是一扇氣窗,臨近屋頂,很高,但是對他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衛兵拿出表,認認真真的掐了五分鍾的時間。
五分鍾過去,他朝裏喊:“你好了沒有?”
無人答應。
衛兵疾步走進衛生間,手去推隔間門,可是隔間朝裏反鎖上,不論他怎麽推都紋不。他幹脆往後退了兩步,朝著這扇隔間門使勁踹了幾下,門扉“哐當”一聲彈開,裏麵空無一人。
衛兵大驚失,除了看時間之外他甚至一直都盯著隔間門,他完全想不出,那人到底是什麽時候逃走的。難道他會消失嗎!
衛兵立刻拉響了警笛,一時間整個小村落中都響徹警笛刺耳的聲音,副隊長大步從值班室裏走出來:“怎麽回事?”
“今天下午扣押的那兩個外來者,其中一個跑了!”
衛兵匯報的聲音剛落,警笛再次響了起來,另外一個衛兵上氣不接的跑了過來,對副隊長道:“副隊長……今天下午,抓到的那兩個外來者,其中有一個跑了……”
副隊長怒道:“同樣的事不用匯報兩次!”
而第二次跑過來的士兵看了看同伴,咽了一口唾沫,小聲道:“那就是,兩個都跑了。”
副隊長:“……”
楚辭和西澤爾俯躲在值班室背後的一輛卡車車底。
警笛的聲音已經停息了下去,衛兵們被迅速召集展開搜索,楚辭和西澤爾一路躲避衛兵離開了他們的搜查範圍,暫時停在了一間並未亮燈的白板房後麵。
要躲避這場搜捕實在太過簡單,因為楚辭發現,這裏的人都沒有使用電子設備,落後的仿佛原始人。
還是悉的霍姆勒。
“現在有兩個選擇,”楚辭低聲道,“是找到我們車原地跑路,還是去他們所謂的後山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西澤爾還沒有回答,楚辭和他兩個人的視線同時朝著左邊的方向看了過去。
大約十幾米之外,亮著一束幽微昏黃的,那正在朝著他們的方向緩慢移。
他們已經遠離了搜查範圍,並且從神力場知的況來看,那束的位置隻有一個人,而且……他走的也太慢了,楚辭和西澤爾足足等了三分鍾,才終於能看清楚,逆著廓又矮又小,走路姿勢搖搖晃晃,像個在地上滾來滾去小土豆。
小土豆終於走近了,紮著一對羊角辮,兩隻圓乎乎的小手抱著一支手電筒。
溫暖的柱打在西澤爾和楚辭剛才躲避的位置,卻已然空無一人,小土豆“咦”了一聲,圍著房子走了一圈,忽然看向了旁邊另外一座房子。
氣勢洶洶的走過去:“我已經看到你們了!給我出來!”
可是另外一座房子周圍依舊空無一人。
小土豆自言自語道:“明明就在這啊……”
躲在屋頂的楚辭和西澤爾麵麵相覷,衛兵都沒找過來,到底是怎麽找過來的?
楚辭手指間挲著一顆小石子,他將小石子朝著黑暗中彈了出去,小土豆抬起頭看了一眼,似乎很疑的歪了歪頭,卻並沒有過去,而是繼續守在這座房子底下。
楚辭和西澤爾不,也不。
但是沒僵持五分鍾,往地上一坐,靠在房子的牆壁上,呼呼的睡著了。
楚辭和西澤爾哭笑不得,兩個人無聲的從屋頂跳下來,楚辭皺眉,聲音很輕的道:“把留在這,要是沒人發現會凍死的。”
夜之後河灘的氣溫逐漸降低,此時已經開口可見白霧,午夜時候恐怕會零下。
“我把送回去一點,”西澤爾道,“到衛兵能找到的地方。”
“我和你一起吧。”
西澤爾彎腰將小孩抱了起來,這孩子似乎四五歲的樣子,臉頰圓圓的,被夜晚的低溫凍的通紅,好像兩顆紅蘋果死似的。似乎比起一般這個年紀的孩子要更瘦一些,隻是穿的很厚,所以看上去圓滾滾的。
兩人抱著小孩迅速往營地的方向靠過去,這時候衛兵似乎已經搜查結束,西澤爾正在打量將小孩放在什麽地方的時候,楚辭忽然道:“有人在神力知。”
西澤爾詫異:“你怎麽知道?”
“快走。”
“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一道陌生的聲音從黑暗裏傳出來。
接著,不遠一間白板房的燈忽然亮起,走出來一個材高大的男人。
他頭發很短,未蓄胡須,整個人看上去都極度板正,氣質尤其,仿佛一把開鞘的刀。
楚辭和西澤爾都站在原地沒有,因為周圍並沒有衛兵聚集過來,隻有這個忽然出現的男人。
他也拿著一把手電筒,在照見西澤爾懷裏睡的小姑娘時,他似乎鬆了一口氣,淡然道:“想必你們就是下午被扣押起來,又逃走的那兩個外來者?”
“我們沒有惡意,”西澤爾道,“我們是沙漠裏的探險者,不小心迷路了,誤打誤撞才到了這裏,隻因為我們害怕遇到危險所以多攜帶了一些武,並不是你們猜測的逃犯或者獵者。”
“在我們談之前,”男人的目落在小孩上,歎道,“能先把孩子還給我嗎?”
西澤爾走上前,男人也跟著走了過來,從他的臂彎中接過了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