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孩瞪大眼睛,“我沒有錢……”
“沒關係,”年輕人道,“多錢都可以。”
小孩作僵木的出小手在口袋裏了,出一枚荒野人之間流通的金屬幣,小聲道:“這個可以嗎?”
年輕人接過幣,語氣輕快:“可以。”
他將金屬幣擱在食指側麵,用拇指輕微一彈。金屬幣翻飛而起,在空中翻滾出數道殘影,明的雨珠彈,而雨珠之中,影迷離。
然後他張開手掌,一把抓住了裹挾著水珠的幣。
此時,另外兩個安保隊員正朝著他們大步走過來,距離不到三米。
那年輕人抬起手,他手裏的幣已經換了一把能槍,而他頭也不回,仿佛不用瞄準,兩顆子彈流星般飛出去,那兩道黑雨披的影就無力地倒在地上。
人群這時候才終於反應了過來,有的人在吆喝喝彩,有的人借機逃走,有的卻還茫然待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一片混。
而小孩的父親抬起頭再去看,散開的隊伍中已經不見了剛才那個年輕人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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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在胡鬧!”齊朗皺著眉道,“這樣我們誰都跑不了,說不定還沒出城就被他們抓起來了!”
“你是不是把他們想得太厲害了?”楚辭好笑道。
剛才那個戴著鴨舌帽的年輕人正是他,為了掩蓋相貌不被人記住,他一路上都戴著帽子,頭發也藏了起來。
“可是他們有重武,而且他們人多,”齊朗道,“這是財團的人,一旦他們知道了你是誰,他們就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他們不會知道我是誰。”
楚辭心想,自己橫行霧海這麽多年,人們聽說過的也隻有他的名字而已。
齊朗都被他氣笑了:“你以為你是誰?”
楚辭奇怪道:“你不是知道我是誰嗎?”
“我知道——林!”齊朗雙手叉腰,見他轉又要走,連忙跟過去,“林!不要跑,我們現在最好是找個地方躲起來!”
楚辭回過頭:“你都知道我是誰,為什麽還要攔我?”
齊朗滿頭問號:“這和你的名字有什麽關係?”
楚辭心道,難道是因為自己太長時間不回霧海,江湖上已經沒有他的傳說了嗎?
見他竟然一臉沉思的神,齊朗怒極反笑:“那你說,現在應該做什麽。”
“當然是去把他們都殺了,”楚辭理所當然道,“不然我們怎麽出城?”、
齊朗:“……???”
這句活拆開每一個字他都懂,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合在一起他就聽不懂了。覺好像二十幾年通用語都白說了一樣。
他求助般的看向艾略特·萊茵,而萊茵先生也是一臉的若有所思,對楚辭道:“剛才那個領頭的保衛隊員,是怎麽死的,神力?”
楚辭有些詫異:“您這就猜到了?”
“我你的神力很……厲害。”
萊茵的了,楚辭認出來他想拚寫的大概是“特基因者”這個詞,於是點了點頭。
萊茵笑了笑,寧靜而神的銀眼睛浸在雨幕背後,讓楚辭想起月亮。他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楚辭聳了聳肩:“把這些人趕出小鎮而已,他們打擾我們找人了。”
“好。”萊茵點了點頭,“說起來,我們似乎很久沒有一起搭檔行過了。”
楚辭笑道:“今晚就可以。”
齊朗震驚地看著這兩個人三言兩語達了什麽了不得的易,話都要說不連貫了:“你們,不是,你們到底要幹什麽?”
“你找個安全的地方去等我們。”萊茵回過頭,溫和的道,“找到地方之後記得給我們發送坐標,不然我們過一會回來,可能找不到你了。”
齊朗:“……不是,我聽出來你們要去做大事,但是——”
“你能不能閉,”楚辭嫌棄的瞥了他一眼,“我最討厭話多的人。”
“……”
“對了,”萊茵道,“記得問問杜伊勒,他白天的時候答應幫我打聽比克的消息。”
說完,他和楚辭的背影消失在了雨幕中。
齊朗愣在原地半晌,呢喃:“他什麽時候和旅店老板這麽了?”
……
楚辭對此也很好奇:“杜伊勒是誰?”
“就是我們所居住的旅店的老板。”
“您什麽時候和他這麽悉了?”
“昨天他說後廚的蛋總是丟,我幫他偵破了這一案件,他非常謝我,所以我們就了。”
楚辭問:“那麽這件案子的真相是……”
萊茵莞爾道:“隔壁貍花貓是個盜竊慣犯。”
楚辭忍俊不:“原來是貓。”
兩人的行徑速度非常之快,轉眼間就已經到了另外一條街,尾隨著這條街上的三人小隊,到了一個拐角的時候,楚辭抬手,起落之間解決兩人,另外一人被萊茵搞定,他剝下保衛隊員的雨披,遞給楚辭一件,笑道:“雖然已經淋了,但是聊勝於無,湊合一下吧。”
楚辭默不作聲的披上雨披,在街邊的後視鏡中看到自己黑漆漆的影,玩笑道:“今晚我就是一個沒有的殺手。”
萊茵附和道:“那我就是沒有的殺手二號。”
殺手和殺手二號往城門口趕去,他們的計劃一如既往地簡單,襲保衛隊營部,然後向在城中的搜查的隊員發送集結消息,等他們都回來之後,就將他們一波送走。
……
鬱的雨夜,重卡車廂變得尤其森冷,這個保衛隊的隊長坐在主控通訊儀前打著嗬欠,他覺得自己風病似乎又犯了。通訊頻道巡邏小隊每隔半個小時就會匯報一次況,這裏頭似乎並沒有他所興趣的東西,他一陣煩躁。本來四十二號山脈中的金屬礦本不會出什麽問題,可中途竟然被那個“鐵盒”的荒野人小隊走了勘探塗圖紙,最後抓人的任務就落在了他上。
他看了一眼儀所反饋的監視畫麵。
除了雨還是雨,沒有別的東西。
他偏過頭,在通訊頻道裏道:“三號,三號匯報況。”
半晌,通訊頻道裏傳來三號的答複聲:“一切正常。”
隊長覺得三號的聲音似乎有些啞,轉念又一想,這樣寒冷的雨夜,涼了很正常。
而通訊頻道的另一端,三號的雙眼圓睜的躺在雨泊之中,下泛紅的水蔓延,而他旁,一個終端骨碌碌的滾過來停止了晃,就像是被什麽人剛剛扔在了這裏。
“四號,四號匯報況。”
四號抬起終端:“一切正常。”
而就在他手臂落下的那一刻,眼前似乎有比深夜雨幕水更寒冷明亮的一閃,他就捂著嚨倒在了地上。半分鍾後,一個巡邏小隊途徑於此,他們發現了橫在積水中的,立刻便開始警戒,一隊五個人剛才抬起了槍,重擊炮後麵卻忽然拐出來一個人,那人走路的姿勢極其怪異,就像是被提在空中的木偶,小隊長端著槍逐漸靠近,走到距離兩三米的位置忽然發現這人穿著他們的製服,而且還是他認識的人……重擊炮手。
“你在這——”
砰!
一顆子彈飛行而至,穿過了重擊炮手的咽,崩了小隊長一臉。而他還沒有來得及抬手去臉上的,第二顆子彈就已經到達,這次穿的是他的。小隊長低下頭,發現重擊炮手手裏握著一把槍,正對著他的腹部。
他叛變了……這是小隊長生命中最後一個念頭。
雨水很快將流衝淡。
巡邏小隊中反應迅速的隊員連忙抬起終端按下了通訊鍵:“報告,重擊炮手叛變——”
隻有這樣一句話,通訊頻道就被截斷。
重卡車廂的隊長立刻站了起來,可還沒有等他去詢問況,車廂的門就忽然被打開,冷風和雨聲一同灌了進來。
這一瞬間他想,不可能……外麵有五個巡邏小隊。
他的意識消散之際,聽見一個輕微的聲音道:“埃德溫,去給搜查隊下命令。”
這個聲音,和剛才匯報況的三號,似乎有些相似……
一分鍾,在維西地小鎮搜查“鐵盒”荒野人小隊的保衛隊隊員全部收到了一條訊息:【城門口集合。】
他們雖然不解,但這條命令來自他們隊長,這是他們的第一負責人,於是他們隻好按照命令去集合。而等到達之後他們才發現了不對,營地裏靜悄悄的,也沒有人巡邏,偌大的營地隻剩下一臺重擊炮。
而那臺重擊炮上,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嘀嘀嘀”地響。
走在最前小隊長忽然瞳孔一,嘶聲大喊:“撤!炮臺要啟了!”
一群人如同上架的鴨子、擁的蜂,一腦的朝著重卡飛奔過去,人都還沒有上完卡車就已經啟,而就在卡車急行出去幾百米後,重擊炮的炮口忽然炸開一朵金紅綺麗的焰火,接著轟然炸,高溫和氣浪將雨幕都蒸發出一片真空帶,濃煙彌漫如同大霧,震耳的餘音久久不能停息。
而重卡車廂,一群隊員麵對著坐在指揮椅上,眉心一個的隊長麵麵相覷。
第二天一大早,這件事的急匯報被送到了威爾遜·卡隆第一書手裏,第一書戰戰兢兢的將報匯報給了剛剛坐在辦公室椅子上的卡隆。
“什麽?”卡隆皺起了稀疏的眉,他是一個胖子,頭發過於濃以至於像是扣在頭頂的假發,但是他的眼睛大得驚人,眼窩很深,厚,這樣的長相不僅沒有讓他看上去很憨厚,反而有幾分兇戾的氣質。
“一個小金屬礦的事也要匯報到我?你們是怎麽做事的!”
“老板,不是金屬礦,”第一書低著頭道,“是,我們的人去維西地小鎮抓人,卻被一個神勢力圍剿,然後用我們的炮臺將他們驅逐了出去。”
卡隆的眉皺的更深,眼眶瞪著,幾乎像是要把眼珠子瞪出去似的。
“誰幹的?”
“正在查,但是……”
“但是什麽?”
“但是星網上有人猜測,”第一書的頭埋地更低,“他們猜測,這是第一獵人林的行事風格,因為我們的人從頭到尾沒有看見兇手的影子,凡是見過他的人,都死了。”
“他不是這幾年銷聲匿跡了嗎?”卡隆回過頭來問道。
“是,但是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死了……”
“他到底想幹什麽?”卡隆鼻孔裏噴出一氣,“他不是從來乜有來過一星,為什麽這次會出現在維西地小鎮?”
“這……”
“去給我查,”卡隆擺了擺手,“看看他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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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所有人都在猜測,”艾略特·萊茵笑道,“你來一星的目地是什麽。”
“讓他們猜吧,”楚辭聳了聳肩,“反正他們猜不到。”
萊茵著麵前的屏,道:“不過這次可就算是明麵上和卡隆結了梁子,以後我們得小心著點他。”
“紅島那件事不就是已經和他對上了嗎,”楚辭無所謂道,“況且……”
他低了聲音:“況且他和西赫士有著千萬縷的聯係,遲早有一天要正麵打道的。”
楚辭低下頭,看了一眼終端上的時間,中午十二時整。
星網上之所以有人會去猜測這件事是他做的,是因為這個消息本就是埃德溫故意放出去的,為昨晚維西地小鎮驅逐事件負責是為了防止卡隆後續對小鎮上的人進行打擊報複,而霧海人人皆知,他不僅實力超群,背後更是聖羅蘭星區防衛隊這個龐然大,卡隆不會為了這樣的小事而得罪慕容開。
“不過,一星的星盜現在可都了驚弓之鳥,”萊茵哈哈大笑,“生怕你忽然出現在一星,又去收割他們的命。”
“我現在可沒有時間和他們玩。”
“你和不和他們玩不重要,”萊茵笑道,“要的是,他們都知道,你回來了。”
他說著端起了手邊杯子,杯中是楚辭剛才點的綠葉:“為你的回歸幹杯。”
楚辭也抬起杯子和他了一下,想了想,道:“祝願我們這次行順利。”
維西地小鎮上昨夜留下來的恐怖氣氛還沒有散去,許多荒野人生怕保衛隊卷土重來,正在匆匆忙忙的逃離。楚辭和艾略特·萊茵已經經過了喬裝打扮,萊茵偽裝一個駝背老頭,不得不歎他的偽裝功夫之妙,楚辭差點都沒有認出來。而楚辭幹脆將頭發放了出來,還換了一件荒野上都喜歡穿的短夾克,配著長筒靴,戴了一頂寬簷帽,儼然一個麗。
他們在一家小酒館和齊朗匯合。
而齊朗見到他的時候,表十分複雜。
“怎麽樣?”楚辭問,“旅店老板有打聽到比克小隊的消息嗎?”
齊朗像是沒聽見他的話,隻是直勾勾的盯著他。
楚辭仍由他盯著,半晌,挑眉道:“你再這麽盯下去我老婆要揍你的。”
齊朗愣了一下,隨即不自然的移開目,又移回來,皺眉道:“你真的是……林?”
“不然呢?”楚辭似笑非笑地睨著他,“霧海還有人敢這個名字?”
齊朗:“……”
他苦地想,這個名字三年沒有出現,一出現就猶如深水炸彈炸開了魚塘,現在一星的星盜,或者高懸賞的目標人,大概都在連夜買站票逃離一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