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艾略特·萊茵抿了一口咖啡,道，“一方麵是因為確實沒什麽急事非得當場說；另一方麵，我當時有點累,想回去休息。”

    他攤了攤手：“所以我就走了。”

    楚辭道：“您其實不用走，我們當時沒做什麽。”

    萊茵點頭：“嗯。”

    楚辭：“真的沒做什麽。”

    萊茵：“好的。”

    楚辭：“……”

    他無奈的換了個話題：“我從塔林離開之後去了喬克雅給我的那個地址，三十三層的花裏橋後巷一百四十五號。不知道是不是我找錯地方了,那裏什麽都沒有。”

    “當時喬克雅說,這是某個出了意外的轉移品的訊號最後出現的地方。”萊茵若有所思道,“所以最大可能是,這是走那個品的人的行蹤。”

    “西澤爾也是這麽說的。”

    “我們暫時不需要回一星了，”萊茵沉道，“不如再去一趟三十三層。”

    這次他們是走“綠通道”下去的。相比較於二十層，三十層尚能看出一些生機，破舊的街道上時而有行人經過,建築層疊而沒有規律,都失去了原本的，變得像生鏽的廢鐵。一輛速食餐車停靠在頂破了個大的避雨亭邊，老板坐在作機之後打瞌睡,一群流浪兒嘻嘻哈哈地跑過來,不慎撞到了餐車的車，引來老板一陣破口大罵。

    花裏橋是個非常不好找的地方，楚辭昨天來的時候問了好幾個人才終於問到了路線，今天萊茵和西澤爾分別重新打聽,得到的地址和昨天楚辭去過的一樣。

    “我沒走錯？”楚辭皺眉。

    給萊茵指路的是一個給食品店看門的老婆婆,張著一口沒牙的,語聲含糊,楚辭分辨了半晌,才明白說的是：“你們去那裏幹什麽？那地方已經好幾年沒有住過人了。”

    萊茵問：“為什麽沒有住過人？”

    “有一個殺人的魔鬼。”

    最後在酒吧找到一個報販子，才知道原來幾年前花裏橋後巷住過一個殺人狂，有時候一天要殺好幾個人，搞得三十三層人心惶惶，最後當地兩個街頭□□聯合起來，將這個殺人狂收拾掉，當時他的住所裏已經堆積了幾十，腐臭熏天，這件事之後花裏橋後巷的住戶陸陸續續都搬走了，後來這裏變了一片空地。

    “所以就算那個走轉移品的人在那裏出現過，”楚辭忖道，“三十三層既沒有城市監控，也不會有人看到他。”

    “先過去看看再說。”

    一百四十五號距離傳說中殺人狂的家很近，原本就狹窄的小巷子此時更是堆滿了垃圾，那間在垃圾堆中的小公寓骯髒而荒涼，可是進去之後艾略特·萊茵還是肯定了楚辭的說法，這裏近期確實有人生活過。

    “他肯定知道不論如何都會留下痕跡，所以幹脆離開的時候將這裏請掃了一遍，連同灰塵和自己來過的線索全部清除。”

    “我昨天沒有過任何東西，”楚辭聳了聳肩，“當然，也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雖然我很想謙遜一些，但是就尋找線索來說，我還是要比你們強一些的。”萊茵微笑著，輕輕起了鬥櫥下方的一個屜，而在屜最裏的邊緣上，一片被忽略的平整灰塵側邊，印著四道細細的指印。

    楚辭瞪大了眼睛：“這一定是那個人忘記打掃了。”

    “對，”萊茵道，“這個屜的拉環損壞過，雖然後來被修好了，但是依舊會留下一些痕跡。而從這個手印的大小來看，似乎是一個小孩子的手指過。”

    “小孩子嗎……”

    艾略特·萊茵問：“林，你想到了什麽。”

    楚辭沒有回答。

    這時候，西澤爾從外麵回來，道：“這裏確實沒有人，往前走大概兩千米才有一座架空橋，但是那裏的乞丐和流浪者說，沒有人會願意來花裏橋後巷，這裏的人認為，從發生過殺人事件的地方經過會變得倒黴。”

    “但我們還是能得出一些結論。”萊茵道，“如果這裏除了那個走轉移品的人之外沒有來過其他人，那麽首先，他需要對這裏非常悉，或者就算不悉，他也需要有極強的信息收集能力，從而為自己選擇出花裏橋後巷這個絕佳的藏點；其次，他很有可能帶著一個小孩。”

    “小孩？”西澤爾詫異道，“他帶著小孩做什麽——”

    他的話語聲倏然停滯了一下，楚辭看向他，篤定地道：“你也想到了？”

    西澤爾輕輕“嗯”了一聲。

    萊茵迅速地檢查完了屋子裏其他角落，回過頭來道：“除了屜之外沒有其他，這個人還是非常謹慎——”

    他說著，目落在了楚辭上，又問了一遍：“你想到什麽？”

    “拉萊葉。”楚辭道，“一個小孩。”

    “和凜阪生有關？”

    “和西赫士有關。”

    西澤爾皺起眉：“也許，那個要被轉移的‘品’，就是拉萊葉。”

    萊茵驚訝道：“你們知道？”

    “我見過，”楚辭點頭，又補充了一句，“好幾年前。”

    “可是如果你幾年前見到的時候是個小孩，現在應該已經長大了？”

    “有可能和我一樣，沒有辦法長大。”

    萊茵極其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你說什麽？”

    楚辭道：“您難道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麽這麽好幾年過去，從我們認識到現在，為什麽我一點變化都沒有。”

    “唔，”萊茵若有所思，“我可以說服自己，是你生長的比較緩慢。”

    “不是緩慢，我的生長狀態是停滯的，隻要我不死，我就會一直都是這樣。”

    “這才是你一直都在調查西赫士的原因？”

    “是的。”楚辭坦然道，“所以我猜測拉萊葉很有可能一直都是小孩的樣子，如果那件‘品’真的是拉萊葉，那麽西赫士不惜代價的要分離喬克雅的意識，也就說的過去了。”

    “這個孩子……”萊茵沉了一下，斟酌道，“是一個複製人？或者某種實驗產？”

    “後者。”西澤爾道。

    這一次來萊茵沒有再說話。

    他們離開了三十三層，中午萊茵再次給李雲通訊，第五區和第六區現在依舊是僵持狀態，不過據黛瑞亞所說，似乎凜阪生原本在一星的駐守隊伍，正在撤退。

    “凜阪退出了？”楚辭詫異道。

    “他短時間不能為第六區的綠蒼蘭組織提供武設備，再加上喬克雅已經死了，”卡萊·埃達在通訊頻道裏說道，“他們回撤也算是在預料之中。”

    “可是凜阪已經撤了的話，您這邊是不是也得撤？”

    “是的。”埃達點頭，“凜阪撤走，我確實沒有了再摻和這件事的理由。可是一星的爭鬥局麵並沒有緩解，隻是占星城的財團暫時退出而已。”

    “可是威爾迅·卡隆應該不會輕易罷手。”

    “一星的財團不止卡隆一家，威爾遜·卡隆不能像凜阪那樣明目張膽地行事，但暗中控肯定免不了，”埃達輕微地歎了一聲，“我已經收到了威爾遜·卡隆正在大肆購買武軍火的報，我猜測，應該就是為了補上凜阪那批武的空缺。”

    “可是這麽大量的軍火，除非是聖羅蘭或者占星城的巨頭公司，不然短時間也買不到吧？”

    “聖羅蘭不是你和萊茵的地盤？”埃達笑道，“我相信慕容司令肯定不會賣給他們，凜阪已經撤了，我也不會，剩下能有這個量的就是三葉科技，你放心，他們也不會摻和一星的鬥爭。”

    “那他要從哪裏買？”

    埃達攤手：“誰知道？”

    傾，萊茵從門外進來，隨口問：“你在和埃達士通訊？”

    楚辭點頭：“說，應科技的人應該也很快就要撤了，可是卡隆還在籌備軍火，一星的局麵恐怕一時半會沒有辦法緩解。”

    萊茵忽然道：“你還記不記得，紅島那家雛/院的地下倉庫？”

    “記得。”楚辭眸一沉，“鄭行早是卡隆的人，地下倉庫的軍火大概率都是卡隆所有……所以他本就不需要去別再買軍火？”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萊茵緩慢搖頭，“但其實本就不是這麽回事，如果他手裏有這麽多武，就本不用拉凜阪下場，也不會這時候傳出來他在籌備軍火武的消息。而且我記得我們當時就很疑，卡隆是做礦產生意的，他囤積那麽多軍火做什麽？大概率那間倉庫裏的東西並不是他的。”

    “我記得我們之前討論過這這件事。”楚辭撐著下道，“麗園的倉庫裏槍的型號和我在昆特辦公室裏拿出來的一樣，而且西澤爾說，這是聯邦迭代之後的武型號。”

    萊茵笑道：“我也記得，當時我說我來負責調查這件事，現在看來，卡隆和凜阪一樣，同為西赫士效力。”

    楚辭想起一些在二星的往事。

    科維斯是喬克雅的人，而當時的他之所以能夠在二星迅速崛起是因為威爾遜·卡隆的資助。

    他道：“這個人的勢力確實很可怕，難怪威廉姆斯先生說像是潛伏在海麵之下的怪。”

    下午時分，楚辭接到了卡萊·埃達通訊，說三葉科技的執行總裁剛才通訊過，話裏話外都暗示凜阪已經撤回了占星城，讓不要再做一些讓人誤會的舉。而卡隆那邊似乎有新向，他派自己的外甥去了自由彼岸。

    “顧勳？”楚辭想起來這個遙遠的名字，“我認得他。”

    “你認識的人還真是不，”埃達調侃道，“不過目前還不知道卡隆派顧勳去自由彼岸是為了做什麽。”

    楚辭猜測：“會不會和軍火有關？”

    埃達笑道：“去自由彼岸買軍火？是他瘋了還是你瘋了。”

    楚辭聳了聳肩。

    而這一通訊過後，他又接到了另外一個意外的通訊，來自於沈晝。

    “什麽？！”楚辭震驚的看著通訊屏幕裏的沈晝，“竟然答應和你去中央星圈？是瘋了還是我瘋了。”

    “我也很驚訝。”沈晝雙手撐著下，撇道，“不過這件事還沒有告訴南枝，我總覺不會答應。”

    “會吧，”楚辭道，“如果neo真的決定了要去，不會阻攔。”

    沈晝的聲音很低：“可是……”

    楚辭卻已經將話題跳到了另外一件事上，他將一星目前的局麵大致說明，然後到：“卡隆派了顧勳去自由彼岸，你覺得他這是什麽意思？”

    “顧勳去了？”沈晝隨口道，“那大概是要談什麽生意吧。”

    楚辭抬了抬眼皮：“談什麽生意？卡隆不是做礦產生意的嗎，去自由彼岸能談什麽，稀有金屬骨骼還是寶石眼珠子？”

    沈晝：“……你想象力還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