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現在回去找他應該也來得及。”

    結果一問駕駛員，這架飛行的目的地是星海別墅，而安全屋在菱形方塊。

    走遠了。

    楚辭思索道：“我們還得繞回去？要不讓他直接過來好了。”

    萊茵笑道：“你這樣忘記他，他不會生氣吧？”

    楚辭：“……應該不會吧。”

    小飛行降落在星海別墅的r-2840，楚辭坐標發送給西澤爾，回過頭問萊茵：“顧勳昨天去見橙子的時候遇上了搶劫，現在還不知道他那邊的況，不過聽橙子的意思，朱葉讓找時間再去見顧勳一次。”

    “看來朱葉對這次和卡隆的生意看得很重。”

    “卡隆許諾給三倍的價錢。”

    “這麽大批量的軍火一時半會很難籌備到，”萊茵道，“這個時候對於卡隆來說，是有價無市。”

    楚辭剛要開口，他的終端通訊燈卻忽然閃了一下，他打開終端，發現是一條短訊，來自於橙子：

    【朱葉私藏軍火的事敗了。】

    隻有這聊聊一句，楚辭立刻去通訊橙子時，卻發現的終端已經於閉合狀態。終端閉合最常見的會有兩種況，一是機不運行，可能是人為閉合或者沒有電了；而另外一種，就是故障，或者機損毀。

    萊茵見楚辭忽然停下了腳步，不問：“怎麽了？”

    楚辭將短訊給他看，萊茵的神變得若有所思起來：“這麽快……”

    ==

    橙子在給楚辭發完短訊之後就直接將自己的終端摔在地上並打了一槍，終端裏的數據和信息此時已經來不及轉移，隻能將其直接毀掉。

    邊走邊從口袋裏拿出另外一枚終端戴在手腕上，這是的備用終端，有使用痕跡，但是裏麵的信息很幹淨。這是朱葉教給的，橙子不知道這樣的辦法是為了應對怎樣的敵人，但是當知道朱葉長久以為中飽私囊的事敗之後，就立刻這麽做了。

    此時的原本在去往仿真皮店的路上，按照計劃，今天會有一批新的貨到自由彼岸的區位對接門，橙子要去朱葉那裏送清單——為了防止數據泄，他們的貨清單一直都是直接印刷出來，隨貨一起走。

    可是走到仿真皮店門口就立刻察覺到不對勁，這個時間點店麵不可能開門營業，而過去的時候店鋪不僅開著，一眼進去店裏一個人都沒有。便假裝路過的行人，徑直從店門口走了過去。

    而當走到大橋的中央時，他就收到了星艦駕駛師的短訊：【他們知道了。】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橙子的後背浸出了一層冷汗，立刻給楚辭發短訊，毀掉自己的終端，然後快步往橋下走去，可是剛剛進了明的膠囊升降梯，就遠遠看見橋的兩頭都有穿著黑西裝，戴著墨鏡的人湧了過來，像是兩團黑的雲。

    已經被盯上了！

    一瞬間橙子心思急轉，猛然抬手按下了四十七層，升降梯停在四十七層時，快步出去，這一層是一片市場，埋著頭往餐飲區走去。

    還沒等走到餐飲區的檔口，就有兩個黑人攔住了的去路。

    槍口抵了的額頭上，橙子下意識地微微後仰，而周圍稀稀落落的行人瞬間躲遠，橙子慢慢舉平了雙手，仍由另外一個黑人拿走了的槍，聽見自己聲音還算平穩地問：“你們是誰——”

    這個問題甚至還沒有說完，拿走槍的那個黑人就拎起的後領，用一個手電筒一樣的小儀在脊背上按了一下，一強烈的電流瞬間穿過橙子的皮到達了的四肢百骸，不控製地搐、尖，意識眩暈而疲無力，等到這陣尖銳的疼痛終於消退，才發自己已經仿真皮店的地下室中。

    而蜷在冰冷的地麵上，在不遠擺著一把椅子，朱葉被捆在那上麵，地上匯積了一灘鮮，正在極其緩慢地流淌、蔓延，和旁邊一團紅的未知相連接。

    一雙白的鞋子從橙子麵前走過去，橙子微微仰起頭，隻看見一截雪白的擺。

    “醒了？”

    這是一道極其溫和的聲，說的是聯邦通用語，發音很淩厲，卻帶著一點輕微抖的尾音，讓人想起薄而脆的晶撞之後所發出的輕微長響。

    橙子以前不會通用語，但是自從跟著朱葉做事之後就學了一些，隻能做勉強的日常流。

    一個黑人上前，將橙子提起來，摜在另外一把椅子上，橙子渾沒有一點力氣，隻能任由他擺布。

    白服的人走到了麵前，那是一個麵容秀氣溫婉的人，穿著一件醫生或者研究員常穿的白大褂，扣子並未扣上，雙手淺淺地放在口袋裏，讓人覺得好像剛從醫院科室或者實驗室裏走出來。

    可是那件白大褂上靠近口的位置濺上去幾點鮮紅的，中間濃鬱，邊緣氤氳開薄霧一般的淺紅。

    “朱葉是你的老板？”問橙子，這次說的是曼斯克語。

    橙子艱難地點了點頭。

    “我是朱葉的老板，”人說道，語氣依舊是平和的，“為我工作，我已經付給了足夠的報酬，可是卻不知足，想要私吞我的東西。”

    橙子的嚨滾了一下，咽下去一口唾沫。

    人在橙子麵前緩慢踱步：“現在我要懲罰，而在懲罰之前我想要知道的同夥，招供了你。”

    橙子瞪大了眼睛，錯愕道：“我沒有！我不是——”

    下意識地偏頭去看朱葉，這才發現已經失去了意識，半死不活，兩條手臂垂在旁，等到橙子看清楚的手時，不自覺得抖了一下，冷汗像是膩的蛇爬上的脊背。朱葉的手指全都沒有了，隻留下禿禿的手掌，一滴一滴往下滴落鮮紅的，而剛才看到的糊糊的東西，就是朱葉被砍掉的手指！

    人慢條斯理的問：“你不是？”

    “我不知道，”橙子崩潰地喊，“我隻是按照的命令做事，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這時候，旁邊的黑人道：“檢查過的終端，什麽都沒有。”

    “那，”橙子用力的咬了一下，“那是個，新終端，我剛換的。”

    “哦？”人抬起眼眸，“那原來的終端呢。”

    橙子立刻道：“砸了，老板——朱葉讓我砸的。”

    人像是來了興致：“為什麽讓你砸掉那個終端？”

    “我昨天晚上，”橙子的嚨發痛，似乎湧上來一口，強行咽下去，繼續道，“讓我去見一星來的人，說要和他們談一批貨的價錢，我去過回來之後，就讓我毀掉我自己的終端，換一個新的。”

    人回過頭看向黑人：“在哪找到的？”

    黑人低聲道：“旁邊的食品市場，上還有一份貨品清單。”

    “我剛從區位對接門對完貨回來，”橙子聲音抖地道，“然後去買吃的……”

    黑人又道：“確實沒有逃跑，而卡隆的人也說了，見到的就是。”

    人擺了擺手，坐在了橙子對麵：“可是，你的老板說，你對這件事是知的，並且也有參與其中。”

    橙子驚恐地睜大眼睛，眼淚從的明亮的橙眼眸中流淌出來：“我真的不知道在做什麽，我隻是按照的要求做事……”

    “咳咳……咳。”這時候，朱葉似乎醒了過來，的嗓子裏像是含了一把刀子，“小婊/子，拿了我的錢，卻說自己沒有做……就跟著我一起下地獄去吧！”

    “我不知道，不知道！”橙子用力地搖著頭，滿麵懼的看向白人，“我以為就是個走私販子，我不知道在做的事，我真得不知道——”

    “不要狡辯了，”朱葉慘笑著，語氣得意起來，“你逃不掉的……就給我陪葬吧，我對你也算不錯，給我陪葬一點都不虧……”

    “不，不，”橙子拚命搖頭，“不！”

    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忽然從椅子上滾下去，一把抓起椅子旁邊朱葉被剁掉的手指，用力按進了朱葉的心髒裏。

    那手指的指甲被改造鋒利的旋轉刀葉，依靠人所產生的生電供應能量，而此時的手指還沒有涼，刀葉也就是還可以工作。

    朱葉額嚨裏發出“呃”一聲短促的尖，充的眼睛死死盯著橙子，張開想要說什麽，可是口中卻湧出大量的鮮，淹沒了的話語。

    橙子一直將那手指完全按進朱葉的之中才鬆開手，然後力倒在了地上，朱葉手掌上的鮮滴落在上，就像是了傷。

    人和黑人看著殺死了朱葉，半點阻攔的意思都沒有。而那人抬起手，輕輕拂了一下白大褂上濺上去的新鮮，悠悠然道：“真有趣。”

    說話的語調完全變了，更加淩厲，像晶鋒利的碎片，要刺出一些鮮來。

    “你什麽名字？”人問。

    “……橙子。”

    “以後你接替朱葉的工作，”白人輕飄飄道，“會有其他人和你聯係，告訴你這份工作需要做什麽。”

    慢慢踱步過去，蹲在橙子麵前，一手托起的下，溫道：“其實朱葉私藏東西我能理解，誰都有私心，但太貪心，也太愚蠢了，希你能聰明一點。”

    “不然……”人的手驟然收，橙子蒼白的瞬間憋紅，但下一秒，的手指又鬆開，語氣似乎頗為愉悅地道，“朱葉為我工作了快五年，希你能堅持得更久一點，橙子。”

    扔開了橙子的下，橙子伏在地上不停地咳嗽，人站起，對旁的黑人道：“以後自由彼岸的聯絡人就是c小姐，記得把資料發給。”

    橙子的眼瞳驀然一，知道！

    知道自己的代號，那一定也知道自己剛才在說謊——

    “我不在乎你的世和來曆，”人微微回過頭，“隻要你專心為我工作，我會讓你活著的。”

    橙子低下頭：“是，老板。”

    白人走出了地下室，黑人的也都跟著走了出去，一會，橙子的備用終端上通訊燈接連亮起，大概是誰發了什麽心訊息進來。

    而橙子躺在地上一不，隻是覺得渾都了，就像是浸在水中一般，也不知道是的冷汗，還是朱葉的鮮。

    三個小時後。

    “我沒事，”橙子低了聲音，“朱葉死了。”

    停頓了一下，道：“是我殺的。”

    “這個終端不是我的，是我在路上的店裏借的……不會被監聽？好，那我就放心了，暫時先不要見麵，等我理完其他事，明天夜裏來找我，真的沒事。”

    斷掉了通訊，本來想刪除記錄，可是卻發現通訊界麵上竟然完全不顯示剛才那條通訊，橙子將終端還給店老板，拿上自己買的吃的，走出了店鋪。

    上的和汗都已經幹了，可是風一吹依舊覺得冷。

    這是第幾次這麽近的麵對死亡？已經記不清了，隻是再一次，活下來了，隻要活下來。

    ==

    “橙子說沒事，”楚辭關掉了通訊屏幕，“還說，殺了朱葉。”

    萊茵挑了挑眉：“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有說，隻是讓我明天夜裏去找。”

    “去哪裏找？”

    楚辭忖了一下，道：“應該是家裏吧。”

    萊茵：“你還知道家？”

    楚辭道：“我昨天晚上剛去過”

    萊茵委婉地道：“你半夜去一個孩子家裏？”

    楚辭無奈道：“我隻是為了去問一點事。”

    萊茵“哦”了一聲。

    他們返回了安全屋，隻是在路上的時候，埃德溫忽然道：“顧勳返回一星了。”

    楚辭若有所思：“這也說得過去，如果朱葉的事暴了，他就沒有辦法在自由彼岸買到軍火，那麽再留下也就沒有意義了。”

    次日晚，過了零點的時候，楚辭換了件服，將自己的頭發藏在帽子裏，轉正要走，後忽然傳來西澤爾的聲音：“你又要去找那個橙子的小姑娘？”

    楚辭點了點頭：“讓我今晚去找的。”

    西澤爾道：“讓你去你就去？”

    楚辭：“……那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西澤爾冷然道：“不去。”

    “那你先睡覺吧，”楚辭衝他揮了揮手，“不用等我。”

    他轉出了門，剛從臺上完煙的萊茵走進來，隨口問：“為什麽不和林一起去？”

    半晌，西澤爾麵無表道：“那個小姑娘喜歡他。”

    萊茵：“……哦。”

    這一次楚辭也沒有乘坐懸浮列車，但他找到一輛醉鬼的車，載著醉鬼一路開到了星海別墅，然後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停車，鎖好車門。想必明天早上這位車主醒來的時候會大驚失，以為自己醉駕了數千米還安然無恙，他一定會為自己的幸運而到哭。

    停車點距離橙子常住的公寓隻有不到兩千米，他從巷子隙裏穿梭過去，最後跳進窗戶。可是他到的時候，橙子竟然還沒有回來，他一直等了將近一個小時，門口才有聲音響起。神力場知反饋給他那就是橙子，但是楚辭卻約覺到，的神狀態和前天剛見到的的時候，不太一樣。

    他想要進一步探究，然後猛然意識到自己在窺探別人的神，如果再往前他恐怕就會進橙子的記憶，於是立刻收回了神力場。

    橙子進來的時候，屋子裏燈無聲亮起，似乎嚇了一跳，愣在原地半晌，才道：“你怎麽來這麽早？”

    楚辭指了指手腕上的終端：“你不看時間的嗎？”

    橙子這才低頭看了眼時間：“原來已經三點了，我以為才剛過淩晨。”

    楚辭從流理臺後的高腳椅上跳下來走到麵前，皺著打量著：“你怎麽了？”

    橙子掉鞋子的作一頓，隨後抬起頭道：“什麽怎麽了？”

    “你的神狀態和前天不一樣了，”楚辭道，“為什麽？”

    橙子狐疑而略帶驚懼地看著他：“你能看出來？！”

    “我不是看出來的，”楚辭解釋，“我的神力等級很高，我能知到。”

    “那就好……”橙子力一般倒在了沙發上，將臉頰埋在手掌中，“我怕被他們看出來，那我就死定了！”

    “你在說什麽？”楚辭過去坐在了旁邊，“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橙子抬起頭，定定地盯著他：“我殺了朱葉。”

    “……我知道。”

    橙子的脖頸緩慢而僵地垂下去，麵朝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呢喃道：“其實自從上次殺死老鍾之後我就再沒有殺過人，頂多也就是打傷他們……可是昨天我殺了朱葉，我，我竟然沒有覺得害怕，我也不知道說了有什麽用，可是，可我隻是想活著，我隻是想活著……”

    “沒事了，”楚辭輕輕拍一下的肩膀，“沒事了，你活著。”

    他看到一滴一滴的眼淚滴落在橙子的手背上，可是無於衷一般，像一座雕像，就這麽坐著。

    一直過了很久，才忽然開口：“朱葉的老板發現了私藏軍火，抓住了，也抓住了我……他們審問朱葉，朱葉想讓我給陪葬，我撒謊了，我知道在私藏軍火，但我說，我不知道。”

    一口氣說完，緒才終於穩定下來，於是深吸了一口氣，又更細致、更全麵的將昨天在地下室發生的事重新講了一遍，在開口之前，楚辭問：“我可以錄音嗎？我怕我忽略重要信息，想帶回去給萊茵先生再聽一次。”

    “可以。”橙子點頭，拚命地回憶了白人和黑人所說過的所有話，最後猶豫著道，“我不知道你調查顧勳的原因，但是我總覺，卡隆和朱葉的關係比我想的更複雜一些，他們絕不是單純的買家和賣家的關係。”

    “而且我今天聽來給我移數據的黑人的意思，卡隆，也認識朱葉的老板，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白服人。”

    楚辭麵沉沉的點了點頭，他心中有模糊的念頭一閃而過，就像是直覺已經知道了答案，這個答案像一塊石頭在他的心頭，一直下墜。

    “好了，我說完了，”橙子站起，“你快回去吧，免得你男朋友生氣。”

    楚辭下意識道：“……不會吧。”

    橙子反問：“真的不會？”

    楚辭從剛才猜測的念頭中離出來，極其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應該，不會？”

    橙子聽出了他語氣裏的遲疑，抱起手臂微笑道：“是嗎？真的嗎？”

    楚辭：“……”

    他速回憶了一遍這兩天西澤爾和他說過的話，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然後表空白：“……完蛋，他好像真的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