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勢必將導下三區的鬥爭變長久的拉鋸戰,”西澤爾沉道，“不過短期之，卻可以緩解李老板他們所麵臨的危機。”

    楚辭嘀咕：“不知道西赫士對卡隆下達的是怎樣的命令……”

    “恐怕按照那位神士的風格,恨不得明天就將下三區統一。”

    艾略特·萊茵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楚辭回過頭驚訝道：“您這麽快就和李老板通訊結束了？”

    “當然，”萊茵笑道，“這種基本相當於給他送軍火的事，他怎麽會拒絕,而且他說了，不用打折,他會按照市場價購買。”

    楚辭了一下臉頰：“原價啊，這怎麽好意思呢。”

    “不過他也說賬上沒有那麽多流資金，要給他一段時間調度一下。”

    楚辭手一揮：“沒關係,多久都行,不收利息。”

    萊茵笑意盎然：“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所以已經幫你答應李老板了。”

    楚辭點頭，對他說了聲“謝謝”。

    他抬起終端看了眼時間，剛過宇宙標準時時間十二時,楚辭若有所思道：“現在顧勳應該已經到八十七層了吧。”

    顧勳走下星艦旋梯的時候正好是十二時過五分。

    他的目同樣凝聚在終端的時間線顯示頁麵上,而同時,通訊燈一閃一閃地亮起,提醒他在星艦進蟲躍遷的過程中,他有數個未連接功的通訊。其中大部分來自於他的妻子，因為他昨天上焦灼地等待著斐勒的運輸隊伍的消息,忘記了按照約定給自己的妻子通訊,這本應該是他此次出行第一次和家裏人通訊。

    但此時他已經無暇估計這些,因為除過妻子的通訊之外,還有兩條通訊來威爾遜·卡隆的書，另外一條，來自卡隆本人。

    他的舅舅除了某些特定時候，一般不會親自通訊他，一旦通訊，必然是有什麽重要事宜。顧勳連忙回複了通訊過去：

    “舅舅。對……斐勒的運輸車隊在路上出了狀況，我已經返回占星城了——找到了新的供應商！我發誓靠譜，是我找過人的門路，對，這次我一定把軍火帶回去，好的，您放心。”

    斷掉卡隆的通訊，顧勳不抹了一把額頭上浸出的冷汗。心下慶幸自己找了沈晝，不然這次回去非得被卡隆了皮。

    接著，他聯係了雨多。

    “雨多先生……我已經到占星城八十七層了，”顧勳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和，“能不能麻煩你給我一個地址，我現在就過去提貨。”

    通訊頻道那頭道：“運輸工有了嗎？我們這一旦出庫就不能放回去了，你必須立刻運走。”

    顧勳不聲道：“您告訴我提貨地點，我馬上就帶著運輸工過來。”

    到現在為止，他仍舊留了一點心眼，並未完全信任對方。

    “黑貓巷子四百九十四號，如果找不到的話就一個標記手。”

    顧勳暗暗記下這個地址，轉助手去租了一輛輕型卡車，同時按照雨多所說的，找來一位當地的標記手。年輕的標記手奇怪道：“你去黑貓巷子做什麽？”

    “怎麽，”顧勳微微抬了抬眼睛，“這地方有問題？”

    標記手見四下無人，低了聲音對他道：“前幾年大清洗的時候，凜阪生公司在那邊的一個地下防空一次燒死了幾百人，現在那裏的住戶基本都搬出來了，店鋪也沒幾家開的。”

    顧勳點了點頭，心道如果沒什麽人的話，軍火商將倉庫設在那裏確實合理。

    標記手識相的沒有多問，將他們帶到目的地之後便離開了。這條小巷子悠長而安靜，完全不像他們剛過來的區域那般嘈雜混。也沒有照明，隻有遠五十的霓虹偶爾暼過來一點散漫的，照見巷子深，但那裏什麽都看不清，仿佛裹著一團迷霧。

    四百九十四號看上去是一間久不經營的商鋪，顧勳揮了一下手，手下上前去敲了敲灰塵堆積的門。一直過去了將近一分鍾，在顧勳將要不耐煩的時候，那扇門才姍姍來遲地開了，一個寸頭年輕人走了出來，麵板正地道：“是從哪裏來的占星城？”

    這是之前和雨多談的時候商議好的暗語，顧勳連忙道：“從一星到聖羅蘭。”

    “顧先生？”年輕人冷冷問。

    “是我。”

    顧勳答應著，不神地打量眼前的年輕人……看上去隻有二十多歲，但不知道是因為頭發太短還是別的什麽原因，這家夥的眉宇間帶著一子兇狠的戾氣，冰藍的眼睛毫無緒，大概是個不好惹的狠茬子。

    “進來吧，”寸頭年輕人讓開了門口，“你的運輸車呢？不會是想徒手運走十幾箱軍火吧？”

    “在巷子口，”顧勳道，“這裏太窄了，我怕進不來。”

    “除了重卡都進得來，”年輕人擺擺手，“要是你的司機技不行，我可以幫你開進來，一次三百因特。”

    顧勳愣了一下，隨即抬起終端司機，而就在這時，一道不急不緩的聲音從昏暗的店鋪影中傳出來：“撒普斯，你忘了老板的教誨？”

    從角落裏慢慢走出來的是雨多，他穿著一套星際客們常見的搭配——短上和長，子邊緣塞進作戰靴裏，看上去風塵仆仆，似乎像是剛從遠方趕過來。他看著顧勳，笑嗬嗬道：“顧老板，我為了這次合作，可是連夜從三星趕回了。”

    顧勳客氣地道：“辛苦。”

    雨多看向了撒普斯：“去幫顧老板把車子開進來。”

    他又將目轉向顧勳。和藹道：“不收費，年輕人不懂事，顧老板不要在意。”

    顧勳擺了擺手，撒普斯跟著顧勳的手下出去了，幾分鍾後又回來，雨多已經和顧勳相談甚歡，顧勳抬頭打量著破舊的小店鋪，貨架上還擺放著電子芯片之類的小東西，問道：“將倉庫設在這裏倒是很安全呢。”

    雨多卻笑著搖頭：“這可不是倉庫，隻是一個臨時中轉點而已。”

    顧勳心下了然，麵上卻不顯，隻是笑道：“看來林老板的暗中勢力比較想象的要龐大得多。”

    雨多道：“人們總是喜歡煊赫的故事，而會因此忽略很多細節。”

    顧勳微微頷首：“你說得對。”

    雨多讓撒普斯進去搬箱子，兩人而過的時候，撒普斯聲音很低的問：“你幹才說的什麽教誨？”

    雨多沒有回答，而等他進到裏間之後才嘀咕道：“我怎麽知道……”

    顧勳讓自己手下進去幫忙，不一會，將近二十箱軍火在經過顧勳的一一驗視之後都搬上了卡車，另顧勳驚喜的是，他雖然不懂武型號，卻也能看得出這些槍炮大部分都是嶄新的。

    他非常爽快地按照之前和雨多商議好的付了市場價三倍的金額，雨多看著自己終端的賬戶裏“嘩啦啦”一下子變了一長串的數字，眼睛都有些發直。但他很快克製住了，隻是矜持地朝著顧勳點了點頭。

    “本來應該和雨多先生去吃頓飯的，”顧勳道，“但是時間是在急，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有下次合作的機會，下次一定和您聊個痛快。”

    “對了，”他最後道，“替我向林老板問好。”

    雨多目送著顧勳的卡車走遠，撒普斯撓了撓腦袋，又問他：“你剛才說的什麽啊？老板有什麽教誨。”

    “真是個傻小子……”雨多微有些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楚辭找他說明來意之後他就急急忙忙地登上了前往占星城的星艦，喬克雅死了，雨多這個前星盜現軍火商卻並沒有退休，他對藥品的依賴很嚴重，常年遊於星際的生活也讓他養了花錢如流水的習慣，他需要做生意來維持生計，也就沒有拒絕楚辭的理由。

    但是當他知道這批軍火的來曆，和它的買家時，雨多還是愕然了許久……

    他一直以為凜阪的軍火是應科技劫走的，這似乎是霧海這段時間最勁的新聞之一，卻沒想到，應科技也隻是個參與者，真正的計劃者和執行者，竟然是第一獵人，林。

    他告訴雨多來占星城從應科技的人手裏接收一批軍火，然後賣給顧勳。當雨多小心翼翼的地詢問在占星城那一層的時候，林想了一下，道：“八十七層。”

    雨多的主要活地點就是一星和占星城，他非常清楚八十七層其實是應科技的地盤，下三區打起來的時候他一個小時之就來了應科技的援兵……雨多沉思，所以這位傳奇而神的賞金獵人背後不止是聖羅蘭星區防衛隊，還有應科技？

    在八十七層迎接他的是一個安然的士，然後安然將他帶到了風鈴大道，找到這個撒普斯的年輕人，道：“我們老板說由撒普斯先生幫助您完這次易。”

    說完就離開了，雨多隻好和這個看上去不太好惹的年輕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會，然後他發現，這孩子隻是看著兇……

    撒普斯是個街頭賽車手，按理說應該是稱兇鬥狠的一把好手，可是事實上他竟然待人接都很隨和，脾氣也相當好，雖然他對八十七層很悉，比如黑貓巷子的臨時中轉地就是他找的，但是這個年輕人一點也沒有占星城街頭小子的圓和狠，怎麽說呢，就是有點愣。

    雨多覺得有些迷茫，他猜測那位安然士所說的老板就算不是卡萊·埃達本人應該也是應科技部的高管，指定某個人來和顧勳做易，應該不至於不靠譜，可是事實證明，撒普斯就是不靠譜。

    至在雨多看來，他不靠譜。

    於是他悄悄給林通訊，結果林聽了，隨意地道：“撒普斯啊，你多帶帶他。”

    而經曆了撒普斯搬軍火差點被砸到腳趾、一問三不知、易黑話隻懂幾句之後，雨多表示，帶不，帶不。

    顧勳走後，雨多帶著撒普斯迅速清除店鋪裏的痕跡，然後撤離。回去的路上，撒普斯好奇道：“我聽安然說，這批軍火是三葉科技原本賣給凜阪的，我們這樣再賣回去，他們不會懷疑嗎？”

    “除非有人去查槍械型號，然後去軍工廠核對出廠流水號。”雨多耐心解釋，“三葉科技是占星城最大的軍火供應商，他們生產的武遍布整個霧海……而且我猜顧勳回去一星之後這些軍火肯定是直接送到了下三區，難道威爾遜·卡隆還會有閑逸致再去檢查一番這批軍火的來曆？他隻會在意是誰賣給他這批軍火。”

    “而且我賣給他們的軍火中摻雜了一些其他軍工廠的槍械，這樣他們就不會懷疑我們的貨源。”

    撒普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你是林的手下嗎？”

    雨多猶豫了一下，道：“應該……是吧。”

    他很想問一句撒普斯，那你又是誰的手下，但是他忍住了。

    暫時離開風鈴大道之後，兩人找了一家酒吧暫歇，雨多通訊林：“……對，他們已經走了，這次的易款我待會轉給您？”

    雨多不自覺地用上了敬稱。

    楚辭打了個嗬欠，道：“你自己留十分之一，給撒普斯十分之一，這是給你們的酬勞，剩下的給我就行。”

    雨多大吃一驚：“可是，我隻是經個手而已……”

    “接下來還有事要你幫忙呢。”

    雨多忙道：“應該的，畢竟您救過我的命。”

    “剩下的軍火現在在哪？”楚辭問。

    “在一百三十六層，”雨多道，“安然士說會暫時代替保管。”

    “行，”楚辭點頭，“我去找安然，你和撒普斯在占星城等我。”

    “好的，好的。”

    通訊斷連，雨多不想，這位老板真是大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