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黎遠昭才反應過來。

他瞠目裂，朝著周圍大喊:“救護車！快點救護車！”

“小伙子，現在堵一片，救護車哪能進來啊，我們都不敢他，網上說理不好的話，容易出問題的，我勸你也別。”

黎遠昭看到陳鐘年蒼白的臉，害怕得全都在發抖。

除了黎天江死的那天，黎遠昭第一次到這麼絕。

他大口息著，眼眶灼熱，雙得站都站不起來。

他把手放在自己上用力掐了一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后趴在陳鐘年上聽著他的心臟。

還在跳！

他抬頭看了看四周，街上堵一團，人流雜，救護車本進不來。

不能再等了！

黎遠昭忍著眼淚，咬牙將陳鐘年扛到了背上。

將近一米八男子的重量本就不輕，再加上陳鐘年在昏迷狀態，那向下的垂墜把黎遠昭的小肚打得直發。

他邊跑邊朝背后喊:“爸！你醒醒！爸——”

許是背上的顛簸讓陳鐘年意識清醒了一下，他瞇著眼看了看眼前的黎遠昭，嘶啞著聲音說了一句。

“遠昭啊，別怕......”

黎遠昭記得，12歲他在醫院醒來的時候，陳鐘年說的也是這句話。

孩子，別怕。

他覺得咽一陣發，悔恨又無助的眼淚，一點一點地砸在冰冷的柏油馬路上。

“爸，你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

黎遠昭聲音抖得不樣子，他眼眶充，襟也完全，汗水順著下往下掉。

陳鐘年在他背上氣若游，好像就吊著半拉氣，他睜開眼睛，看見頭上的蹭到了黎遠昭的背上，出手來用力地蹭了蹭。

“爸爸......爸爸...把你的服都弄臟了......”

黎遠昭覺得心絞痛得像要死了一般。

“爸，你別說話了，馬上，馬上就到車上了。”

“咳......咳....”

陳鐘年覺得腔一陣劇痛，連帶著鮮從里咳了出

來。

黎遠昭看著落在地上的那灘，又驚又怕，他試著了一下肩膀:“爸？爸！你別睡！你睜開眼睛，求你了.....求你了爸......”

他聲音逐漸哽咽，到最后變了低沉的哀嚎。

背上之人用手指輕輕地磕著他的肩膀，仿佛在無聲地安他。

良久，陳鐘年才有氣無力地從里吐出幾個字:“遠昭，爸對不起你。”

這幾個字，字字千斤，像變了鋒利的刀，一刀一刀地割在了黎遠昭的心上。

他有什麼資格接這個道歉？

悔恨的淚水已經完全遮擋住了他的雙眼，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啞聲道:“爸，是我對不起你......”

陳鐘年虛弱地輕笑了一下:“孩子，你不懂......”

他手了黎遠昭的頭:“你能做我的兒子，我很高興...”

陳鐘年一直是個嚴父，這輩子沒對子說過什麼話，他像多數父親一樣，不善表達，得笨拙。

這句“我很高興”無疑就是作為父親，最深沉的意了。

黎遠昭哽咽著:“我也很高興，爸，你堅持住，當你的兒子，我還沒當夠，以后你還要做我爸！我已經沒爸了，以后你就是我爸...”

他抖了一下肩膀，希能讓陳鐘年保持清醒，沒想到一，肩膀上的手臂就耷拉了下來。

陳鐘年陷了昏迷。

黎遠昭瘋了一般地朝前方沖，他兩腳已經開始虛晃，全憑意志力在支撐。

等他沖出車禍殃及的范圍圈，才聽見救護車警報的聲音。

車上下來兩個護工，把陳鐘年放到了擔架上。

黎遠昭覺得眼前天旋地轉，一屁癱坐在了地上。

他看見陳鐘年被送上了救護車，自己也強撐著站起來，跟著上了車。

一路上陳鐘年都在昏迷的狀態，黎遠昭坐在他邊，抖著給陳媽媽和陳玨打了電話。

到了醫院，黎遠昭跟著擔架把陳鐘年送進了手室。

他看著閉的門口，虛般地靠在墻上，用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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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此時他能做什麼，他的大腦里全是陳鐘年剛剛說的話。

如果可以重來的話，他寧愿里面躺著的是他自己。

他無力地靠著墻壁落下來，發出了這輩子最強烈、最虔誠的祈禱。

爸......求你了....求求你了......一定要撐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黎遠昭覺得有人拉他，抬眼一看，見了陳玨一雙腥紅的眼睛。

“我爸，我爸怎麼樣了？！”

黎遠昭用力著頭發，聲音沙啞:“我不知道，現在還在里面搶救。”

陳玨仿佛魔怔了似的，在那里自言自語:“我爸那麼健康，一定會沒事的，一定。”

陳媽媽隨后趕來，看著角落里的黎遠昭，抖了好幾下，但一個字都問不出來，豆大的眼淚像決了堤似的往外涌。

陳玨用力咬了咬，把眼淚咽到肚子里，抱著陳媽媽輕聲安著。

看了眼還蹲在墻角的黎遠昭，著凌，眼眶通紅，頭發也沒有往日的利落，顯得狼狽而絕。

陳玨向來不是悲觀主義者，陳鐘年當警察那些年做手也可謂是家常便飯，雖然害怕，但還是努力支撐著，不敢讓自己倒下。

一個小時以后，手室的燈滅了。

陳玨祈禱著會像往常一樣，醫生出來手室，輕松地說一句，手很功。

但醫生那張全副武裝的臉上出的眼神，讓心里一陣發慌。

“大夫，我丈夫現在怎麼樣了？”陳媽媽上去揪住醫生的手，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不要！不要搖頭！

陳玨心里瘋狂祈禱著。

醫生默默地摘掉口罩，看著門口的這三個人，嘆了口氣，憾地搖了搖頭。

陳媽媽瞬間癱坐在了地上，一直沉默的陳玨沖上去拉著醫生的胳膊:“你什麼意思？你搖頭是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我們盡力了。

這五個字毫無歧義，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砸在了三個人的頭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