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最先知道的是遠在天邊的云霞。

它們被染了橘黃、金紅，滿溢的輝在云霞隙中流淌，拖拽出層層疊疊的影。

池塘看到了這幅景，立刻按下快門，打開剪映。

好一個天云影共徘徊。

山巒和樹木反而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它們久久不愿醒來，倔強拖著黑暗不愿松開，努力想蜷回去睡個回籠覺。

可惜，小被子還是被搶走。

山中小和樹上鳥雀都被起床氣驚醒，嘰嘰喳喳了起來。

充滿“生氣”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窯廠窩棚中。

二十多人接二連三睜開眼睛。

他們了眼珠，曲了曲手指，還含含糊糊的喊了幾個幾個名字。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終于確定自己還活著。

活力飽滿，就像雨后剛吸飽水分，滿脹得幾乎要炸裂的大黃瓜。

神萎靡一團，就像被咀嚼千百遍，榨干最后一滴水分的甘蔗渣。

尋常鬼床，是神清醒，毫無反應。

而今天恰恰反了過來。

“我做了個夢，夢里我在搬磚。”

“我也是，搬了一夜。”

“你們都做了這個夢嗎？”

眾人就這樣躺在窩棚里流起來。

“我搬了一千兩百三十四塊。”

“我搬了兩千多塊。”

“我怎麼才八百塊？”

大黃掀開窩棚窗板，用一木撐著。

好一會兒，才從外面照進來。

沐浴著，眾人就像凍僵的人飲了一口熱湯，凍僵的靈魂一點點舒活起來。

窯主人憑毅力掙扎起，朝大黃拱手說道：“先生，讓您見笑了。大家平日里并非這般懶散。”

大黃呵呵一笑，“這是你們學習搬磚的正常反應。第一次可能有點不適應，疼痛難忍。不過多經歷幾次就好了，慢慢就會練起來。”

“啊？我們不是做噩夢？是在學習法？”

岳川笑著問道：“噩夢都是讓人生不如死，搬磚這種愉悅的事，怎麼會是噩夢呢？”

窯主人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

“我們搬的是磚嗎？”

“分明是好的未來！”

“這麼妙的夢，不好好就算了，竟然還說是噩夢。”

“哎，我們的覺悟真是太低下了！”

“我們該死啊！”

陸續起的眾人紛紛點頭。

這可是學技的好事兒啊！

每天額外五斤純糧！

每個月還有一斤鹽！

這可都是實打實的好日子！

大黃指著前方大片大片的泥土，“先試試法效果如何。”

眾人立刻振作起來，開始挖土、和泥、練泥。

差不多了就將泥土填模，平實之后打開模，一塊磚坯制作形。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終窯主人來到磚坯前。

張口言，言又止，止言又，最后忘了說啥。

正著急呢，突然回想起盟里重復了三千多遍的流程。

口中不自覺的開始念咒。

他念得很快，而且聲音微小。

自己聽都夠嗆，更別說其他人了。

手上更是胡比劃。

手指上沾滿了泥土，就像帶著厚厚的手套。

旁人還沒看明白怎麼回事，就有一團黃凝聚起來，并且緩緩凝符篆。

(AdProvider = window.AdProvider || []).push({"serve": {}});窯主人本能的將符篆丟到磚坯上。

“了？我了？我功了？”

眾人看著變藍灰的磚坯，紛紛點頭。

“是的，沒想真了！”

“不不不，比夢里更真！”

“這磚真！比咱們燒出來的效果還好！”

“燒一窯磚得十天半個月，用法一眨眼就行了，這也太快了吧？”

窯主人興不已，“快快快！還愣著干什麼，打磚坯啊！”

一個又一個磚坯被送到前，窯主人連忙念咒畫符。

可惜，這次好運氣沒來，不知道哪里出了瑕疵，土咒使用失敗。

窯主人急了，再次施展，還是失敗。

數次失敗后，窯主人覺一陣眩暈。

旁邊的大黃說道：“你們沒有修行底，施展法消耗的是元氣。”

窯主人仔細算了一下，功一次，失敗六次，自己最多也就是施展七次。

“先生，難道這個搬磚，一天只能使用七次？也就是，我就算運氣再好，一天也只能制作七塊磚？”

大黃搖頭說道：“力氣也好，元氣也罷，又或者修行之人的靈力，都是會恢復的。只是時間長短不一罷了。也許休息一會兒，吃口飯，元氣又恢復過來了。”

“這樣啊？”

聽到這東西跟力氣一樣，消耗了以后還能長回來，頓時放下心來。

就是不知道這東西恢復的速度怎麼樣。

人群中有腦子靈活的，迅速發現關鍵信息。

“先生，我們不是修行之人，所以沒有靈力，只能消耗元氣。如果我們修行，有了靈力，是不是就能搬更多的磚了？”

眾人紛紛醒悟。

是啊！

沒有靈力，搬磚數量有限，那我們修煉一點靈力不就行了？

大黃打得正是這個主意。

“我傳授你們一個錘煉氣，強壯筋骨的修行之法。這個能讓你們強壯，氣力悠長，修煉到一定程度，一天搬上千塊磚也不是問題。”

“世上竟然還有這等修行之法？”

大黃反問，“那你心中，修行之法都該是什麼樣的？”

“呃……我以為，修行之法都是用來打打殺殺的，修行之人也都是在生死間游走。”

眾人紛紛點頭。

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修行之人學的都是殺人技。

“錯！大錯特錯！”

大黃聲音拔高，氣質也像山岳一樣，陡然高聳起來。

眾人紛紛仰大黃。

大黃掃視眾人一圈，淡淡說道：

“殺戮的本質是掠奪！掠奪是因為他們想要用最小的代價獲取更多的利益和好。”

“如果有一種方式比掠奪獲利更大，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收起刀劍，為文明人。”

“掠奪伴隨著風險，而風險意味著一無所獲。如果有一種方式能毫無風險獲得利益，哪怕這個利益稍一些，他們也會毫不猶豫選擇。”

“當選擇這條路的人越來越多，誰再想依靠掠奪獲取利益，就會為其他所有人的公敵。”

“所以，修行者喜歡掠奪的原因，是因為沒有另一條能穩定、持續、低風險獲得利益的路。”

“是因為沒有統一的規則，或者維護這個規則的人群不夠強大！”

大黃再次看向眾人，平淡的目與每一個人對視。

“你們，愿意開拓出一條嶄新的道路，并且為新規則的守護者嗎？”

眾人紛紛跪倒在地。

“我們愿意！”

“我們愿意為道路的開拓者！”

“我們愿意為規則的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