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翠竹苑回來後,接下來一連三四天,薑映晚除了時不時去紫藤院陪老夫人說說話,便不再出碧水閣。
裴硯忱倒是不像前段時間那麽忙。
近來除了上朝,大多數時間都在府中。
隻不過兩人基本沒再見過麵。
他不差人來喊,薑映晚心底那說不清道不明緒的影響,也從不主往他邊湊。
直到四五天過後,曾經在薑府打理田鋪的老管事來了京城,薑映晚帶著紫煙出了府,去一間酒肆見了老管家。
代他像多年前父母在時那樣,繼續幫經營鄴城的幾間田鋪。
薑家名下的莊園田鋪非常多,全部靠薑映晚親自來打理自然是忙不過來的。
需要做的,隻是將曾經那些信得過的、在父母手底下幹了半輩子、但被薑家旁係無故辭退的薑府本家老人重新召回來,將那些田鋪再次給他們即可。
將事安排好,從酒肆回來時,正好快到午時。
裴府一眾閣樓庭院中,除了各院中的丫鬟仆人張羅著給主子們備膳,府院中很再見旁人。
就連平時的芙蕖池這一片,在這個時辰,都有的清靜幾分。
天逐漸熱了,薑映晚未在外逗留,進了府,便帶著紫煙往碧水閣而去。
隻是不曾想,在路過芙蕖池南側時,正好撞見多日不見的裴淮州從對麵走來。
薑映晚的眉頭倏地皺了起來。
或許是跟這片芙蕖池八字不合。
每每到了這兒,都能貓撞耗子見這位二公子。
但人在屋簷下,借住在裴府,還不能對他視而不見。
薑映晚斂去臉上的緒。
神如常地對他福了福。
“二公子。”
裴淮州臉上很高興,徑直走到邊,就想拉的手。
“姑娘客氣,不必多禮。”
薑映晚後退一步。
不聲地避開他的。
裴淮州麵不改,熱絡地對說:
“這段時日正是吃魚的季節,味鮮質又,恰好今日府中來了一批魚,我稍後吩咐廚房,為姑娘多備些。”
他剛說完,薑映晚就婉拒,“謝二公子好意,但我不喜魚。”
芙蕖池側對麵的亭臺中,三個年輕男子正在品茗談。
石桌左側、一副風流倜儻的青衫男子,剛端起茶盞,不經意間往芙蕖池旁一瞥,正好瞥見池畔的薑映晚和裴淮州。
他角多了玩味,目遙遙落在了薑映晚上,眼中浸出興味。
在他右側懶洋洋撐著子、有一搭沒一搭搖著折扇的段逾白,見這位風流二世祖莫名其妙地定格往遠看,正想說拿著個酒樽傻看什麽呢。
還沒出聲,卻先一步聽到這廝饒有興味地開口:
“皇商薑家的這位姑娘,還真是如外界傳聞那般,生得一副有的好。”
段逾白:“?”
亭臺和芙蕖池隔的不近,中間青石路的一側,還有幾崎嶇不平的假山。
段逾白的這個角度,正好被假山一角擋住視線。
他正準備起,親眼一瞧能被這位流連花叢、留的裴家二房次子裴逸風稱讚的姑娘,剛收了折扇,打算繞到另一旁去瞧瞧。
還沒作,就見這個風流浪子找揍似的湊到一直沒說話的裴硯忱麵前。
聲音微微低幾分,滿眼興味地對裴硯忱說:
“長兄,我私下聽說,裴家與薑家好像有一門婚約。”
“我雖是裴家旁係出,但認真算起來,我也算裴家的一份子,不如,這婚約,就給我吧!”
“薑姑娘,我來娶。”
起起到一半的段逾白:“……?”
而正對麵的裴硯忱,聽著他這話,側目睨著他反問:
“你來娶?娶來做妾?”
裴逸風一噎。
正想出言反駁,冷不丁想到自己那幾個通房與兩房妾。
他了鼻子,頓了好一頓。
本想著就當開個玩笑將此事揭過。
但這位薑姑娘的容確實有。
他喜歡各的人,容貌這般絕豔的,還真想努力一把。
於是梗著聲音說:
“這薑家好歹於我們裴家有恩,怎能委屈人家作妾,隻要長兄同意,我肯定將這位姑娘抬為正妻。”
段逾白忍不住笑出聲,毫不客氣地懟他:
“嘖嘖,你還是別為你們裴家報這份恩了。把人家姑娘嫁給你,就你這沾花惹草的本,這可不是報恩,分明是報仇。”
裴逸風忍不住踹他一腳,氣道:
“段逾白,你特麽不吭聲沒人把你當啞!”
段逾白懶洋洋地側,輕而易舉躲過了他這一腳。
回過頭,裴逸風忍不住看了眼裴硯忱的臉。
見他神沉了不。
裴逸風一聲都不敢再提娶薑映晚這種話。
連忙將這份心思徹底碎埋進深土裏。
在外人看來,裴家這位嫡長子矜貴獨絕、清雅無雙,是人人稱讚敬仰的存在,是所有世家後輩仰慕的楷模。
可也隻有真正悉他的人才清楚,這位嫡長子真正的是何等的狠絕沉厲。
在當初皇子奪嫡的戰中,曾經有一位擁護二皇子的大臣,上一秒還在不知死活地當眾挑釁如今的天子、當初的三皇子,下一秒就被裴硯忱一劍割斷了嚨。
如今的天子能功登位,裴硯忱在君側不知為君主除去了多佞臣。
如今天下海清河晏,朝堂一片和睦融洽,以至於讓很多人都忘了,三年前皇子奪嫡時的殘酷,也忘了這位盡人尊崇的首輔裴大人,心又是多麽冷戾絕。
裴硯忱能將偌大的裴家掌控在手中,裴家上下,無人不服。
裴家的兄弟姐妹,也沒有不對他畏懼的。
裴逸風喝了口涼茶。
了心底的忐忑。
將這事不聲不響迅速翻篇,抬頭一看,見芙蕖池那邊,裴淮州還在糾纏人家姑娘。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問裴硯忱,“這位薑姑娘上,是不是還有別的東西?”
裴硯忱冷眸看他看過來。
裴逸風無辜地攤手,對他指他側後方芙蕖池旁的那一幕。
“呶,我先前還好奇這位二公子怎麽最近天天在府中待著,原來是有要事要做。”
段逾白倒了杯酒,端著酒杯來到亭臺的另一側,靠著後的廊柱,朝那邊看了幾眼。
一語便道破了裴淮州的心思。
“薑家對裴家有恩,薑家嫡親就剩薑姑娘這一個人,曾經的恩自然就全數落在了這個小姑娘上。”
“誰娶了,誰就相當於承了曾經的恩,地位自然水漲船高,趙氏曾經那般不麵地進了裴家,自然想讓的兒子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不過——”
話沒說完,段逾白忽然話音一轉。
輕飄飄地揮了揮袖,轉眸看向裴硯忱的目多了幾分深意。
“真若說報恩,這樁婚約,也最該落在嫡親與嫡親上吧。”
裴逸風往他這邊看了一眼。
隨後一同看向了裴硯忱。
眼底是一樣的神。
真正該按照祖輩當年的承諾,接下這樁婚事的,該是裴硯忱與薑映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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