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忱眸瞇起，冰冷的視線落在跪伏在地上的春蘭上。

    “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奴婢知曉。”益州別院中薑映晚被困臥房、毫無求生意誌久坐在窗前的一幕，與今日在窗子前冒著風雪怔怔著外麵場景的畫麵在春蘭腦海中久聚不散。

    知道在做什麽。

    亦清楚，今日此舉，是以下犯上主子的逆鱗。

    但不想看著那樣有靈氣的夫人一點點被磨滅生機，困死在不見天日的室中。

    雖是裴硯忱的人，但認了薑映晚為主，便也是們夫人的人。

    想，如果今日紫煙在這裏，也一定會做和一樣的事。

    “大人。”春蘭伏地，一字一字清晰開口：“春蘭雖隻是奴婢，但春蘭看得出您待夫人的心意，奴婢也知曉，您將夫人安置在室，是為了不讓夫人逃離。”

    “但夫人生自由，怎不了長期囚之苦？室蔽，更是機關重重，夫人確實再無逃離可能。”

    “但夫人一直被困在那一方暗室，又如何能敞開心扉與大人相？而且夫人子並非多好，長時間被落在室中，怕也會讓越發虛弱。”

    “奴婢鬥膽，求大人放夫人離開室，哪怕隻是幾日。奴婢以命擔保，必定日夜看顧好夫人，絕不會讓夫人離開府中半步，求大人應允！”

    這話，讓旁邊的季弘季白嚇得冷汗都出來了。

    尤其季弘，震驚地看著壯著膽子跪在地上求他們主子的春蘭，後背上浸出的冷汗都快把裏浸，他焦灼地上前一步，怕自家主子怒置了春蘭，有心想攔卻又不知道怎麽攔。

    好在，在自家夫人這件事上，向來不容別人置喙的主子，今日破天荒地好脾氣了一次。

    沒治罪春蘭，隻淡漠讓起來，什麽都沒說，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拂袖轉離去。

    季弘揪著的心口長長鬆了口氣。

    正要上前，將春蘭這不怕死的丫頭扶起來，還沒過去，又見這膽子得捅破天的丫頭對著要離開的主子再次僭越地說：

    “大人！”

    春蘭急匆匆喊住他。

    語速很快，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消散，也怕主子再繼續囚著夫人。

    不計後果地再次出聲：

    “夫人心地其實很，隻是不喜歡被關著，您哄一哄夫人，一定願意留下來的。”

    這次，裴硯忱沒說話。

    徑直去了臥房。

    待那道清貴的影消失在視線中，春蘭死死繃著的那口氣才如破裂的氣球般迅速散去，整個人癱在地，雙得站都站不起來。

    後背整個被冷汗。

    風一吹，瑟得厲害。

    季弘上前，將扶起來。

    遠遠看了眼臥房的方向，又低頭看著抖如糠噻的小丫頭。

    “你膽子是真大，夫人逃了整整一年，在這個節骨眼上，你竟然敢勸大人放夫人出室。”

    春蘭自己也是後怕不已。

    但不後悔。

    先後經過夫人益州別院被困臥房與如今被囚於暗室，曾經京郊別院那段其樂融融的短暫日子就顯得更加尤為珍貴。

    們為奴婢，沒有人權，沒有尊嚴，若是上了脾差的主子，輒打罵更是家常便飯。

    更別說在裴府這種鍾鳴鼎食之家。

    但們夫人從未打罵過。

    哪怕是當初，被們大人強行困在別院，痛不生鬱鬱寡歡的那段時間，也從未遷怒過們這些下人，更別提拿們出氣。

    跟過的主子不多。

    命也得上天眷顧。

    裴大人雖冷懨寡淡，但從不遷怒下人，也不為難們這些奴婢，相反，對院中的侍婢很是寬容。

    薑姑娘心地良善，更是從不為難們。

    為下人，本沒有資格置喙主子們的事，但不想看到，那樣心腸人又漂亮的夫人被生生困死在室中，更不想主子與夫人永遠離心。

    的願很簡單。

    希主子與夫人和和。

    就像當初在京郊別院的那幾個月，主子萬事順著們夫人，夫人也隔三差五親手為主子烹次酒煮杯茶。

    —

    裴硯忱進來時，薑映晚已躺在榻上昏昏睡。

    石室的機關沒關，石門還維持著最初的樣子敞開著。

    深嵌在石榻中的鎖鏈原本隻是垂落在床畔，如今被人遠遠扔在距離床榻最遠的角落，可見床上的人對它的厭惡。

    裴硯忱站在床前，看著堆積著丟在地上的鏈子，再看著背對著他側躺在榻上的姑娘，眼底眸明明滅滅，不知在想什麽。

    他靜靜站了好一會兒，才放輕作寬上榻。

    小幅度將人摟進懷裏時，明明作已經放到最輕，卻還是將淺眠的姑娘弄醒。

    薑映晚清醒時，遠沒有睡著時乖順。

    就像現在，一睜眼，就開始掙紮，避他如洪水猛，恨不得遠遠躲開他，再也不被他抓到。

    裴硯忱嚨發，眸子晦暗地朝著懷裏人看去。

    在擰著眉從他懷裏掙出去時，他掌住的腰，輕卻也強勢將人重新抱過來，強行摟進懷裏。

    “今晚不做。”他低低對說。

    薑映晚作滯了下，被他抓著這個間隙重重抵著後腰摟得更，他力道重的像是想將進骨中，薑映晚呼吸微，有些不過氣。

    難耐地抬頭，想口氣。

    卻不想他正好低頭，兩人角過，下一瞬，後頸被他倏然扣住，強橫的吻碾磨著瓣，重重落下來。

    薑映晚本就呼吸不暢，被他這麽一弄，的空氣更是稀薄。

    剛停下幾分的掙紮再次蓄上力。

    隻是手肘剛抵上他膛，就被他鉗著手腕握住，並反剪著往後。

    “隻親一下，行嗎？”

    他聲音如舊，但尾音中，卻帶了幾分商量的意味。

    薑映晚不知道他又發什麽瘋。

    的本能快於意識，被他掐握著的腰肢無意識繃。

    他卻仿佛不滿的抗拒。

    一邊抵開齒侵占地深深往裏吻，一邊沿著脊背往尾椎一寸寸按，直到被迫在他懷裏下來、肺中本就不多的空氣徹底被榨幹，他才停下作。

    將腦袋深深按在他懷裏，嗓音喑啞克製，閉上眼哄睡覺。

    “睡吧，不鬧你了。”

    薑映晚不知多久才終於睡著，但等醒來時，睜開眼發現目的不再是一不變的夜明珠石壁，而是悉卻也久遠的床幔。

    薑映晚詫異怔了下。

    隨即迅速坐起，生怕是自己的錯覺，開床帳、迅速往外看去。

    房間中清冷雅致的裝潢，讓薑映晚一瞬間反應過來這是在哪裏。

    不等從床上下來，春蘭端著熱茶眉開眼笑地從外麵推門進來，見醒來，小丫頭臉上的悅更甚。

    “夫人，您醒了？”

    高興地上前，放下茶水，快步來到床前，將床帳掛上去，嘰嘰喳喳的像隻喜鵲，眉眼飛悅地對說：

    “大人去刑部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奴婢已將早膳備好，夫人這會兒可要用膳？”

    薑映晚還有些沒回過神。

    低下頭，往自己手腕上看。

    腕上空的，再也不見那怎麽拽都拽不開的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