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重極深的一聲悶響,枝頭乾枯的樹葉撲簌簌往下落。
夏知茶心頭一提,邁步走向那邊。
枯草被踩斷,發出清脆的「嘎吱」聲,引得傅辭與過來。
見是夏知茶,他掐了煙,勉強扯,「來找我的?」
夏知茶「嗯」了一聲,走過去想看他手上有沒有傷到。
剛才那一下,像是直接撞擊到了骨頭,聽得夏知茶心頭難。
打開手機的電筒,握住他垂下的手,拇指小心翼翼過他手背。
指骨凸起的地方青了一塊,有兩道細小的劃痕。
夏知茶輕輕吸了一口氣,聽見傅辭與說,「不疼。」
輕輕皺起眉,想起之前他手背傷那次:「你上次傷都還會說疼。」
傅辭與無所謂地挑眉,「那會兒跟你撒呢,你真信了?」
「……」
「真不疼。」傅辭與直接幫關了手機的電筒,「回去吧。」
他逕自邁開腳步,又在過了一會兒後,沉聲仿佛自嘲地笑了下,停住,「算了,陪我在這待會兒。」
夜風混雜著煙火的味道,夏知茶學著傅辭與的樣子,和他一起席地而坐。
……
「想聽故事嗎?」
靜了一會兒,傅辭與突然問。
夏知茶靜靜地看向他,看出他這會兒很難,想要傾訴。
但豪門辛對這個外人來說,好像有點不方便,於是抿抿,問:「可以聽嗎?」
傅辭與了的臉頰一下,聲淡笑,「你是我朋友,有什麼不能聽?」
見手裡有一把仙棒,他隨手了兩支出來,點燃。
火映亮他笑得沒什麼緒的臉。
-
從出生開始,傅辭與就知道,自己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那類人。
傅家百年輝煌,長盛不衰,所有人都告訴他,他這一輩子,只需要無憂無慮地活著,最後繼承家業。
他一出生,就擁有了他人夢寐以求的一切。
父親是京圈頂級豪門唯一繼承人,母親與他門當戶對,百年書香世家,兩人雖是相親認識,卻也相敬如賓。
傅老爺子對傅辭與這個唯一的孫子更是疼有加,從小便將他帶在邊,親自教導。
小年於是一天天長大,從小就活潑開朗,聰慧得令人驚嘆。
他得到的太多了,從不知人心險惡。
不曾想,他人生里第一次到「惡」,是來自自己的家人。
傅南海在結婚之前,曾經有過一個初,林艷依。
沒有那些狗的家境原因被迫分手,兩人當年是和平分手。
兩個月後,傅南海結婚,林艷依也另嫁他人。
直到多年後的某天,傅南海在參加一個朋友組的局時,再次遇到了林艷依。
那時的林艷依已經離婚落魄,據的話說,丈夫欠了賭債,離也被迫背債,帶著兒無可去,只能淪為場子裡的陪酒。
在林艷依泫然泣的哭訴下,傅南海心念一。
男人或多或總有些「救風塵」的好,就這樣,傅南海開始和林艷依保持聯繫,幫安排工作,把安置在自己的房子裡。
甚至,在林艷依提出無暇照顧兒之後,他開始打算,把的兒林芝楠帶回傅家養。
傅辭與的母親知道了這件事,自然強烈的不願意。
也是在那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丈夫,早就在背後與人牽扯不清。
於是,在外人眼中恩有加的模範夫婦,開始陷日復一日的爭吵。
越是爭吵,傅南海越覺得傅辭與的母親是阻礙他與林艷依的反派,於是越發報復地與林艷依糾纏在一起,天雷勾地火。
到後來,傅辭與的母親積鬱疾,患病去世。
心跳呼吸都停止的那一天,傅辭與在病床邊守了一夜,而傅南海在他和林艷依的房子裡,和纏綿了一夜。
從那之後,便再無忌憚,昏了頭一般放任林艷依登堂室,領證結婚。
在傅辭與眼裡,傅南海不再是他的父親,而是殺母仇人。
傅老爺子也因為傅南海做的那些荒唐事,收了他一部分權,開始著重培養傅辭與。
傅南海偏生嗜權如命,見不得傅辭與老爺子偏,在林艷依的挑撥下,對他不聞不問,甚至在高中時,因為一場爭執,把人強行送到了雲城。
後來還是老爺子出面,才把人給接了回來。
因為那一次,老爺子盛怒,每況愈下,傅南海便想趁機奪權,若不是這些年傅辭與死守,傅家早就完全落在了傅南海那個荒唐的人的手裡。
……
最後一仙棒熄滅,搖曳的火重歸黑暗。
「老爺子原本立了囑,傅家歸我。」傅辭與依舊在平靜地敘述,突然低了下頭,扶額笑了下,「可是上次林艷依找上門來,我才知道,傅南海最終還是背著我,讓老爺子鬆了口。」
「老爺子彌留之際,最終還是顧念親,放權給了傅南海,也讓林艷依肚子裡的孩子,有了繼承權。」
「……」
原來如此。
夏知茶想起那天那個人趾高氣昂的表。
「剛傅南海給我打電話,說林艷依出了事,肚子裡的孩子差點保不住,質問是不是我乾的,」傅辭與仍在講述,嗤笑了一聲,「真蠢,要是我真想下手,早能有八百種手段,讓一兩命,不留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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