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多，沈梨舟走在街道上。

    北城繁華的夜景盡收眼底，四周都是亮著燈的高樓大廈，熱鬧的人流從中穿過。

    突然，聽到耳邊有路過的高中生，興地尖了聲：“啊啊啊，是宋時鬱！”

    幾個生興地圍在一起：“太帥了太好看了，怎麽會有這麽完的人，那雙，我的天，好長！好要命！我好喜歡他啊！”

    “好期待他回國，時裝秀肯定要了，現在都已經沒票了！我也好想去看他啊！”

    走神中的沈梨舟隨著們的討論聲停下來，怔怔地看過去，那是幾個穿校服的高中生，正笑著拿手機拍對麵高樓的大屏幕。

    在這人流擁的街道上，對麵的大屏幕廣告裏播放著宋時鬱要回國的消息，那張臉笑得格外招搖，穿著不一樣的服裝擺著pose，仿佛天生就為大屏幕而生的王者。

    街道大屏幕下有不人為他停留，拿著手機拍照尖：“啊啊啊啊，太好看了！”

    有人開玩笑：“我高中時要是遇到這樣一個人，我高低得暗他多年啊！”

    沈梨舟恍惚，盯著大屏幕那張臉，悉又陌生——宋時鬱長了張雌雄莫辨的臉，薄薄細長的雙眼皮下，是雙暗暗流轉的眼睛，整個人帶著一種冷冷清清的氣質，笑起來卻完全不一樣，仿佛清冷的山風拂過雪蓮花。

    因為跟宋的關係，從小就認識宋時鬱，隻不過是偶爾見見，跟宋京祈那種時不時就莫名其妙又見上麵不一樣。

    宋時鬱比跟宋京祈大兩歲，那時候宋時鬱的大哥在國外，並不常見，所以帶著去找宋玩時，偶爾會好奇地看看這個二哥跟宋京祈有什麽不同。

    同樣是一家人，宋京祈為什麽那麽討厭！

    小時候格向，就算觀察也是悄悄的，有時候就會被宋時鬱發現，他會笑起來看向的方向擺出驚訝表：“哎呀，這不是梨舟嗎？躲在那裏，被我發現了吧！”

    “來找京祈嗎？”宋時鬱會笑說，“他今天不在家，要不到秋千坐著等他一會。”

    沈梨舟：“……”

    誰來找宋京祈啊！！！

    後來經過的觀察得出一個結論：宋家人裏，除了宋京祈討厭外，其他人都還好。

    但也僅此而已，跟宋時鬱的關係也說不上多好多，頂多是認識了，見麵了，就笑著互相打個招呼，會笑著聲二哥。

    後來，上了高中，正是青春期，竇初開的年紀，巧那時候上高一，宋時鬱上高三，他們都在同一個學校，聽著邊的同學討論帥哥，討論誰誰又了男朋友了。

    那時對於“男朋友”這幾個字不深，即便邊的人討論火熱，也融不了們的話題，直到有人笑著了：“宋京祈是不是你男朋友啊？那麽親！”

    沈梨舟：“…….啊？”

    懵，為什麽這麽問？

    們八卦：“你們兩人經常在一起啊，哪裏都看到你們雙結對的，你上次育課，生理期了肚子疼得厲害，他還張抱著你去醫務室，你們平時的氛圍也不一樣！”

    沈梨舟：“……”

    什麽氛圍？打架的氛圍嗎？

    沈梨舟不理解：“他抱我去醫務室後，就開始罵我了啊！”

    宋京祈當時沉著臉，沒好氣地罵：“你覺得自己很厲害嗎？都來經期了，還跑，跑？你很能跑嗎？現在開始痛了吧！”

    沈梨舟屬於不痛經還好，一痛經起來就要命，整個人冷汗涔涔，臉發白，也沒力氣跟他爭，直接不吭聲在床上一團。

    宋京祈有點手足無措地湊到的麵前問：“很……很疼嗎？我，我幫你？”

    “走開，”沈梨舟看著邊不知道何時已經長這麽高的人，一時失神，經期的敏讓突然委屈起來，“你還罵我。”

    “……”宋京祈一時怔住，“不罵你，不罵你，我剛剛欠，貍貍……”

    紅著眼蜷：“你明明就罵了。”

    “……”宋京祈的聲音放得很輕很低，“我錯了，那給你揍我，行嗎？”

    沈梨舟不理他，自己在床上，往往這種時候，睡覺是管用的，隻要睡著了，醒來就不疼了，而那天醫務室睡了兩小時。

    醒過來的時候，宋京祈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頭往窗外靠著，與風一起落在他青的麵孔上，像一幅濃墨重彩的畫卷。

    窗外突然吹進一陣風，刮得他人也睜開了惺忪的眼，瞇著看向的那一刻，突然就笑了起來，嗓子有些懶怠輕啞：“醒了？”

    “……”沈梨舟眼睫輕，突然覺得有些紮眼，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睛，“嗯。”

    這時才發現自己肚子上了暖寶寶，宋京祈站起來問：“肚子還疼嗎？”

    沈梨舟剛想說話，就看到桌子邊上的紅糖水，宋京祈了頭發，似是隨口一說：“食堂那邊阿姨煮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端了起來，著杯子還有點溫熱，一時沉默地低著頭喝了起來，看了宋京祈一眼，嘀咕了一聲：“你幹嘛還在這裏？”

    “哦，”宋京祈笑，“我想逃課。”

    沈梨舟：“……”

    在育課上肚子疼快暈倒的消息也傳到了宋時鬱那邊，他從窗口經過時，停下來問：“梨舟，我聽說你在育課上差點暈倒進醫務室了，怎麽回事？不舒服？”

    “……”沈梨舟搖了搖頭笑，“沒，沒那麽誇張，問題不大，已經沒什麽事了。”

    “沒事就好啊。”宋時鬱笑了笑，他不知道從哪裏過來的，手裏還拿著一把糖，放到了的桌子上，“我不吃糖，給你吧。”

    那時候高三的宋時鬱已經是個神俊朗的年，人高高帥帥的，穿著打扮又時尚，一顰一笑都有種別樣的魅力，就站在窗邊笑著看，逗一兩句後，跟朋友笑著離開。

    邊有同學尖：“啊，學長好帥！好帥！梨舟梨舟我們去看他們打籃球！！”

    於是，一個傍晚，被同班的生拉到了籃球場上，其實對於籃球這些並沒有什麽興趣，隻不過剛好沒事幹被拉著就去了。

    籃球場上個個都很高，帥哥很多，即便如此，宋時鬱在他們之中還是十分打眼的存在，鶴立群，隨便掃一眼就能看到。

    原本隻是被同學拉著一起過來，可隨著籃球場上越打越激烈，突然就走了神，知道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生來看打籃球了。

    在球場上自由灑揮灑汗水，笑容肆意又充滿朝氣的年，真的格外耀眼。

    場外全是尖聲。

    宋時鬱在一陣歡呼聲中，笑著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隨意地往場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了，瞬間笑著招了招手：“嗨！”

    “……”正發呆盯著看的沈梨舟沒想到他會突然看過來，心猛地一跳，低下頭。

    邊的同學興地尖著：“啊啊啊啊時鬱！梨舟梨舟，一會我們給他們送水，你要不給宋時鬱送？你們認識，他肯定接！”

    “啊？”沈梨舟別扭，“不要吧。”

    不等反應過來，就被同學塞了水，宋時鬱也下場笑著向走過來，沈梨舟慌了一瞬，差點想逃走，可最後，還是手腳並用，幹把水遞過去：“……二哥，水。”

    “啊？”宋時鬱拿巾了臉，笑著接了過去，“謝謝謝謝，死我了。”

    直到散場，宋時鬱跟朋友們離開，有人笑著，湊到他的邊，戲謔著小聲八卦：“時鬱，那位來看你打籃球的妹妹好漂亮啊！是不是你朋友啊？你小子真行啊！”

    男生們特意低了聲音，但還是傳了沈梨舟的耳朵裏，心髒如鼓聲一樣了。

    紅著耳朵，悄悄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見他邊的朋友還在笑著調侃：“你朋友好漂亮啊！剛剛一直盯著你看呢！”

    宋時鬱笑罵：“神經，那是我妹。”

    後來，經常去看宋時鬱打籃球。

    次數多了，宋京祈也跟著一起出現在籃球場，他沉默許久後問：“好看嗎？”

    “……啊，”沈梨舟不知為何，覺得他聲音有些啞，一抬頭對上他深邃泛起波瀾的桃花眼，又飛快地轉過頭，“還，還好。”

    宋京祈嗓音低啞：“我也會打籃球。”

    “哦，”沈梨舟愣了愣，“會就會啊。”

    宋京祈：“……”

    那一天，宋京祈不知為何很沉默。

    沒有跟打鬧，幾乎不說話，就連放學回去的時候，他都在低著頭，不知想什麽，讓沈梨舟莫名不安：“你……你怎麽了？”

    時隔多年後，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明明盯的是宋時鬱的臉，可沈梨舟卻突然恍惚了一瞬，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當年宋京祈低著頭很沉默——他好像……紅了眼眶。

    一陣猝不及防的鈴聲打斷沈梨舟的思路，低頭一看，是宋京祈打來的電話。

    聽筒裏傳來他的笑聲：“貍貍？”

    沈梨舟怔了怔：“……宋京祈。”

    “嗯，”宋京祈笑著問，“怎麽了，你那邊好吵啊，吃完飯去逛街了嗎？”

    “……嗯，”沈梨舟吸了吸鼻子，莫名覺得口幹舌燥，“你下班回去了嗎？”

    “還沒有，”宋京祈無奈的笑聲中，還出一些疲憊，“今天得加班，估計要晚點才回去了，你晚上困了就睡，不用等我。”

    沈梨舟嘀咕：“……誰要等你了。”

    “行行，不用等我，”宋京祈笑著，“那你回去早點睡，這頓飯吃得怎麽樣？”

    沈梨舟：“……”

    吃得如鯁在，很不舒服。

    “還好，”沈梨舟暫時不願多說，笑著問他，“……宋京祈，你吃晚飯了嗎？”

    “還沒有，”宋京祈笑了笑，“忙完一會再吃，你在街上逛夠了就回去睡覺，”

    兩人掛斷電話後，沈梨舟挑選了一家評分不錯的餐廳，走進去點了好幾道菜打包，付款的時候，發現沈徵給發來了消息。

    點開一看，是之前沈徵給看過的，關於“宋京祈在街上跟喝醉的生摟摟抱抱，曖昧不清，似乎摟了對方的腰，還送喝醉的生回家”的那幾張角度刁鑽的照片。

    沈徵：這個生是孟熹微，跟宋京祈從小青梅竹馬，宋京祈喜歡並不奇怪。

    沈梨舟：“……”

    當時一看照片就認出喝醉酒的生是孟熹微了，看到宋京祈那似乎摟在腰上的手就挪開了視線，針紮了似的不舒服。

    沈梨舟打包了飯菜，再次來到汀頌還恍惚了一瞬，江特助一看到，還是一驚一乍的，熱笑著過來：“……沈小姐！”

    “江特助，晚上好，”沈梨舟笑著跟他打了一聲招呼，“我來找宋京祈。”

    “爺在樓上，您請您請！”江特助看手中提著的食盒，笑著送到電梯。

    眼看著他還要送上去，沈梨舟笑：“不用這麽麻煩的，我自己上去就行。”

    從電梯中出來，手中的食彌漫著陣陣香味，沈梨舟聞著忍不住嘀咕：“便宜了宋京祈了，我剛剛吃的都沒有這麽香。”

    他還抱了別人，還給他送吃的。

    嘖，他竟然抱了孟熹微？

    真抱了嗎？那拍照角度太刁鑽了存疑，不過不影響看到圖片時，心裏不舒服。

    沈梨舟越想越鬱悶，心想：“一會兒他解釋不清楚怎麽回事，就狠狠捶死他。”

    把手剁了！！

    沈梨舟懷著心事，再次推開宋京祈辦公室的門，這一次，沒有像上次氣衝衝來找宋京祈算賬那樣，還被他拉進辦公室吻。

    宋京祈甚至連頭都不抬，鍵盤都快敲冒煙了，眉頭皺著，約藏著一些冷與煩躁：“把李經理給我過來！這個方案是怎麽從他那通過的？他用的腳趾頭思考嗎？”

    “……”沈梨舟一推開門就被他沉著臉劈頭蓋臉訓一頓，難得看他這副模樣，愣了一下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宋京祈。”

    宋京祈一愣，有些錯愕地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