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沉片刻:“我覺得不是。”
“為何?”
“若是沈囂,自然會說清楚。妾也懷疑沈大人參與其中,但絕不止沈大人一人。侯爺曾同妾說過查不出沈大人底細。朝廷中,底子清理得越乾淨,背後勢力越可怖。
妾居相府多年,是父親的學生便見過不下百個,這其中自然有些奇才與聰明的人,可能夠在朝廷上爬到高位的,無一是寒門出。”
白荷神冷淡,帶著一不容置喙的決絕:“侯爺也可捫心自問,軍中高手無數,若當真去了韓家的爵位,侯爺能否坐上這麼高的位置?”
韓擎被噎了一下,他沉片刻,又不得不承認的確如此。他當年鐵營,是因著大哥與三殿下有些早年一起玩樂的誼。整個皇城中的公子哥兒自有一個圈子,因為他家祖輩的爵位,他能夠自然地進這個圈子不被排斥,他一去北疆就是蕭容煦的副,邊年長的軍,都因為他韓家的名聲而高看他一眼,待他格外好些。
他能夠爬到如今的位置,三是出,七是他自己拼命。太平盛世,若無那三,也許他永遠沒有獲得後面七的機會。
而如沈囂這樣,檔案之中父親不過是一介老農的人,他能夠站到那個位置上,若沒有旁的背景,他如今早就不知被他那些出名門的屬下殺了幾回了。
白荷輕聲道:“侯爺若要查,應先查沈大人,事無鉅細地查。”
韓擎沉片刻,開口道:“其實,我的人早已在城東找到了他們蓄養西域狼的地方,只等今夜將藥混進食之中,悄無聲息地解決這件事。可我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寧,好像這事太簡單了,不該如此簡單……”
白荷道:“生於憂患,侯爺多想是應該的。只是明日無論發生什麼,侯爺安危比何事都重要,萬萬不可冒進。”
韓擎看著認真的神,緩緩道:“若我有一日不在,我沒有子嗣,我留下的,盡數都是你的。”
白荷聽得臉一白,蹙眉道:“侯爺……不要說這些話。”
他隨手了發頂,開口道:“外面冷,快些回去。今晚我不回來,留在宮裡,免得明日一大早吵你。”
***
第二日。
竹山莊的特,便放在一個竹上,這山上原本無竹,只因著這山莊於群山的壑之中,地勢深,四面可擋山風,底下又有溫泉水,是以氣溫較高,空氣溼潤,有了能夠種竹的環境。皇帝早年命人從南地運了上千株名貴竹種,一點點在此重新種植,這才有了這一谷竹林的景。
而此刻,在這水汽幽幽的竹林之中,一個穿著一淺布,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竹林之中,撥開層層竹葉,慢慢向竹山莊的方向走去。
一頭長髮束了一個利落的馬尾,髮辮兩側還編了細細的小辮子,顯得利落又活潑,一抬頭,的臉上帶著一半面遮,只出一隻左眼,水靈靈的大眼睛明亮而犀利,喊了喊前面的人:“阿孃,你慢些,我要跟不上了……”
那聲音和容貌,分明就是已經失蹤了數個月的昭瑜公主,蕭錦麟。
而被喚的一黑的人,聞聲停住了腳步,站在不遠道:“還不快些?這兒溼氣重,再慢一會兒,服都要溼了。”
人的聲音而冷淡,語氣裡的耐心不太多。然而還是等到跑到自己面前,才繼續往前走。人一黑,量高挑,一張臉緩緩在迷霧之中顯現出來。
那張臉並不算年輕,看眼尾淡淡的細紋,莫約四十來歲。臉上不施黛,五冷豔而立,哪怕已經能看出歲月的痕跡,仍能從這樣立的骨相之中看出年輕時的驚豔與嫵,的,量並不算纖薄,整個人帶著一常年習武的子才有的緻和力量。
蕭錦麟邊走邊道:“阿孃,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教我練武啊?”
人笑了笑:“你先能站樁站上一炷香的時間,我便教你。如今半炷香的時間便苦連天,哪門哪派敢收你這樣的懶蛋?”
蕭錦麟撇撇:“但是我有孃的天賦,我可是天資聰穎。我那個倒黴哥哥都能練,我怎麼不能?”
人聽到提起那個“哥哥”,眼神微微暗了一下,沉聲道:“他自己是個肯吃苦的,娘……既希你吃些苦,又不希你那麼苦。”
蕭錦麟忍不住問:“娘有多久沒見過他了”
人想了想,開口道:“三年,從他十六歲離開,便再沒見過。從前我人將他帶去清羽山,我去山裡看過幾次。”
人目沉靜,然而語氣仍舊帶著一點落寞:“麟兒,有時候,娘不知道是更對不起你,還是更對不起你哥。”
低頭看著蕭錦麟被人傷了以後永遠瞎掉的那隻眼睛,手了兒的眼眶,眼中多了一點怨憤和自責。
原以為把錦麟留在宮裡是個正確的決定,的兒可以錦玉食,平平安安的長大,可沒想到,便是這樣層層保護,也沒有護住的兒。
蕭承啟那個蠢男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連他自己的兒都保護不好。既然如此,便將人帶走,從此由來保護。
眼前的小姑娘看得出母親眼中的自責,笑嘻嘻地道:“我倒是高興呢,若不是因著這事,我便永遠見不到孃親,也不能去那麼多地方玩兒,更不可能如今天這般自由自在。”
不過……蕭錦麟將後面的話嚥了下去,還是偶爾會想寧貴妃,會想的父皇。雖然後來知道了寧貴妃並非生母,可寧貴妃始終將當做自己親生兒一樣心疼,重傷被沈囂帶出宮給親生母親的時候,寧貴妃知道了假死的訊息,定然十分難吧?
母親說,醒過來第二日,母親便將還活著的訊息告知的父皇,可若是父皇沒有告訴母妃呢?
所以想,還是要悄悄回來一次,再見一見荷,見一見母妃。
而今日正是最好的機會,父皇要去獵場遊玩,半個皇城的人都跟著去伺候了,韓擎定然也要跟去。如今不僅宮裡看守十分鬆弛,白荷也是獨自在家。
重重竹林中終於能看到掩映其中的小樓,蕭錦麟眼中一亮,開口問:“孃親,前面那個,是不是就是當年父皇給您建的竹別院?”
人看著那建築,有些懶洋洋地應了一聲:“是。”
微微瞇眼,一雙嫵的眼中流轉過幾分不屑。
那個蠢貨,年輕時居然一度想要將當做竹林中的金雀來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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