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禾也未曾料到這一城便遇見了商玄毓和左靜姝兩，更在這佛國圣口中得知此事，心中思酌，開口問道。

“可問左道友，這場劫禍還待多久？”

左靜姝眉心那一點純金梵印似是閃爍了一下，微勾，淡笑道：“短則十年，長則百年。”

實則佛國派來此，大乾自然知曉，不過是一番利益相換，故而左靜姝方可在這大乾境待得長久。

裴夕禾頷首，拱手謝道：“多謝道友仗義相言。”

如此倒還有些時日去尋覓那位‘東南’的縹緲契機。

一旁的商玄毓哼了一聲，黛眉皺，撅起，叉上腰，酸溜溜地道：“好啊，早知道你同靜姝這般好，我就不來了，沒來的討人嫌。”

這一番作態，倒是沖淡了先前的肅冷。

裴夕禾撲哧一笑，低低嗯了一聲，后道：“我知曉這城中有酒樓尚可，既如此，不妨我來宴請兩位？”

左靜姝后本有兩名侍衛，但隨靠近后裴夕禾才發覺兩人掩在衫之下的竟為青銅皮，分明是一種另類的機關傀人。

兩本也無所打算，在城中觀來往風貌民，如今有人相邀，也不推辭。

三人最后來到一家堂皇酒樓，高門朱闕，正是先前姜明珠曾帶裴夕禾來餐食的那家，畢竟也只吃過這家酒樓。

裴夕禾心中暗自慶幸，幸好姜明珠已隨貞天尊離去，否則此刻知曉自己要邀請他人來這間酒樓，只怕是要氣極。

手中自然不差仙晶，金樽酒，珍饈宴，主賓皆歡。

言談之間，裴夕禾也便知曉隨著當初坤月的所為，昔日的副州牧，那尊第一極境的上仙乘勢而上，將副字抹了去，如今執掌瓊禹一州。

大乾赦令加，不過三載有余，這位‘燦谷’上仙便已依稀到了第二極境的門檻，故而正于那州牧府中閉關。

這般進境，可見借引香火功德的修行之路是多麼便捷，也由此大乾修士均是趨之若鶩。

談及此，裴夕禾飲盡杯中酒，淡笑道。

“便捷是便捷，但也不過是借來之。”

“赦令是為登云梯，亦是束咒，如那坤月，叛逃之后因著烙印無法消去，輕易便被捉回，而想要消去，便需得將借此修來的境界全數抹去，重新打回原點，更甚至是元氣大傷，得不償失。”

“況且修行本便是要修心修己，借來外力晉升，又能走得了多遠？”

左靜姝出佛門，雖帶發修行，但也不沾酒，便執起一杯香茗笑道。

“是也，修行本真，境由心造，腳下之路，唯有一步一步走出方是正途。”

而一旁的商玄毓飲下不烈酒，面帶幾分醇厚，更添艷，此刻眼中卻頗為復雜，終是啟言道。

“我不如此想。天下生靈或高或低，螞蟻有螞蟻的生存，飛鳥也有飛鳥的生存，各自安然，亦是生機。”

“這天底下的修行生靈千千萬，縱使上仙界靈氣遠非小千世界可比，金丹元嬰遍地走，但化神合，返虛渡劫，卻也要篩去大半，能邁大乘，再登仙途，便是千千萬不存一。”

“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天縱奇才，當天資愚鈍，機緣了了，前路斷絕之刻，他們只是換了一條路走，這又有什麼可談論優劣的呢？不過萬向前，盡力而為罷了。”

商玄毓執起酒樽，又暢飲一杯，瞧著添了幾分醉意。

赫連九城哪里會錯過酒席，早從寰天珠中出來埋頭苦吃，現在被指著逗笑，只聽見嘿嘿地道：“你個小狐貍，虧得那些臭男人我妖，這才是真狐貍嘛。”

而左靜姝聞此前言，眸輕，放下茶盞于桌上，嘆了一聲：“是我狹隘。”

(AdProvider = window.AdProvider || []).push({"serve": {}});與商玄毓相，最初是因誅殺一邪修‘冥海子’。而后發覺此修竟‘以煉圣心’，其心如鏡，映澈塵垢。

左靜姝出佛國，本也要修出一顆無垢佛心，故而兩雖境界份有差，卻可相互印證道法，彼此相伴，更覺可，誼漸深，這才同行如今。

而裴夕禾聞商玄毓之言，不自覺地雙手握了些，黛眉微蹙。

‘各自安然，亦是生機’，‘這又有什麼可談論優劣的呢？’

覺得心中似有什麼東西被撥了一般，朦朦朧朧，不甚真切。恰如隙中駒，石中火，一晃即逝，并未將之抓住，反倒約升出些郁氣來。

裴夕禾握酒杯，一口吞，辛辣醇厚的刺激咽，將郁氣下。

此番曲倒也過去得極快，金狐貍靈巧非常，一邊埋頭苦吃，一邊躲開商玄毓的‘咸豬手’，待得酒足飯飽，輕盈地躍上了裴夕禾的肩頭，重進了寰天珠中去。

商玄毓了并不存在的淚，低低泣聲。

“我，我就嘛，這小狐貍真不識抬舉，哼哼。”

裴夕禾沒好氣地瞥了一眼。

“他雖是狐形，卻好歹和你同四境天仙，你一手就要一辨清他的雌雄，他會你才怪。”

商玄毓癟癟，打著哈哈岔開話題。

酒足飯飽，裴夕禾結清仙晶，便是要告辭而去。

商玄毓連聲問道：“扶曦道友這是要去往何啊？若尚無落腳之地，我同靜姝租住的府不錯。”

裴夕禾笑著婉拒，說道：“我為太學學士，那州牧不出，府中上下需得賣這學士份幾分薄面，討一府倒也簡單，我打算閉關幾月。”

此番閉關自是要煉化那得之不易的玄道果實，縱太上無箏如何言說，以裴夕禾的子，也自要試上一試。

彼此言罷，遂分道離去。

左靜姝同商玄毓行在街上，待得半刻，商玄毓嘆了一聲，呢喃道：“變了很多呢。”

左靜姝垂眸，梵印微爍。

“世上從無不變之。”

……

神霄天域，赤宗。

天祺盤坐殿中，并未吞吐仙靈之氣以修習，而是手捧一冊書卷，正記載了近日方才更新的天仙榜單。

他飛升百載有余，境界已達三境，天資算得上非凡，但同這些怪才相比，卻也不過尋常。

天祺不由得想起當年，他借助那修用扶桑枝條所開啟的門扉，真正離仙剎世界的錮，自本命之，九死一生逃另一個小千世界中。

基重創，修為倒退，他足足用了一百八十多年才重修至大乘后期，而后九九雷劫，順利飛升。

然天祺苦笑一聲，在仙剎東皇閣中他是地位尊崇的太上老祖，在此宗門，他不過是一個天資尚可的弟子。

若無功績，前路亦茫茫。

突而他翻指尖的手一滯，眸瞳睜大，注視著書冊上以法力所化的畫像。

這一張臉！

天祺突而心頭炙熱起來。

飛升百載，他亦是知曉了這金烏一族脈退之事，甚至赤宗便是當年出手的勢力之一。

如今赤所在的飛焰玄域便是昔日金烏領地。

“唯有金烏可令扶桑枝復蘇。”

這是他在赤宗宗門古籍中所讀到的。天祺低低呢喃，笑意加深了些。

“趙扶曦？人族？呵呵。”

天祺眼中有厲閃爍，他修行火行大道，同赤宗相契合，這才拜宗門，而火行之中，金烏無疑是頂峰存在。

且不論仇怨在前，便是捕獲金烏，其，悟其法，便是一樁天大的造化機緣。

“這便是，功績！”

嗷嗷嗷，考完一科，快樂！今天加更一章。

天祺——指路（621章，那里有角鋪墊，一個蠻有野心的狠角，當初寫他就是為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