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鬼愁鎮（六）

  小原川矢的診所就在鎮委會廣場附近， 是一棟獨立的半居民式建築。他推開院門，走到診所的玻璃門前推開站於一側，示意兩人進來。

  診所部的大件家只有一個辦公桌， 一個書桌，一張長椅與安裝了白拉簾的單人病床。

  趙如眉跟竹本喜久越過小原川矢踏診所， 他松開玻璃門， 順手將不簾子拉了起來， 以便遮住診所的形。有院門當緩衝，即便有人進來，也會發出靜提醒診所的人。

  竹本喜久剛才還不覺得，直到小原川矢拉上玻璃門簾， 他目意外打量眼前青年，心裡不犯嘀咕。

  有什麽事還需要單獨找個地方並拉上門簾啊？

  小原川矢順手打開室白熾燈， 走近辦公桌附近的飲水機，拿出兩個紙杯倒了兩杯溫熱水分別遞給坐在長椅上的兩人，他自己也坐回辦公桌後方的靠椅上。

  “你們……”

  小原川矢雙手支在桌上，視線過眼鏡片向兩個年輕人， 輕笑說：“就是殺害鎮民的鬼吧。”

  這突如其來的驚嚇讓竹本喜久手一抖， 紙杯裡的水被他撒了一些出來， 打了手背。

  相比竹本喜久的震驚與不敢置信，趙如眉握著水杯的手格外穩。端起喝了一口， 視線掠過診所的件擺設， 不不慢說：“鎮上有鎮民死了？找到了嗎？”

  “我正想問問你們，將人殘害在了哪裡。”小原川矢雙手疊抵著下頜說。

  “如果小原醫生事先找淺見先生跟久仁哥了解一下我們的行蹤，就該知道。從抵達這個小鎮， 我們邊一直有鎮民陪伴， 別說殺人， 邊連個失蹤者都沒有。”

  趙如眉語氣隨意，“還是說，小原醫生並不希我們惹起鎮民注意？”

  “這麽說來，你們還有其它同夥？”小原川矢從年輕生的話裡聽出了另一層含義。

  他余留意到竹本喜久眼中的打量與殺意，聳了下肩說：“我明知你們是鬼，卻仍敢邀請你們進來……我勸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不然驚擾了外面那群人，下場可不會太好。”

  竹本喜久的確有一瞬間想暴起殺了這個知曉兩人份的npc，連夜晚都沒來臨，兩人份就已經暴，還是位於鬼愁鎮中心，這太可怕了。

  一旦小原川矢搞出靜向鎮民泄兩人份，這種狹窄包圍圈再加上鎮民的必死機制，可不好突破。

  “你想怎麽樣？”竹本喜久沉著聲問，兩人跟小原川矢進診所的畫面，街上有不鎮民看見。小原川矢若死亡，即便鎮民沒有看見，也肯定會詢問與他最後見面的兩人。

  這種要害被拿的覺很不好，但沒撕破臉之前，竹本喜久勉強還能製住自己殺人滅口的想法。

  “我需要你們的，準確來說，我需要‘鬼’的。不用太多，一針筒就行。”小原川矢說起的時候，眸中浮現抑的狂熱。

  這個要求……意外的簡單。

  竹本喜久下意識垂眸看向邊生。

  “方便說一下你要用來做什麽嗎？”趙如眉輕松說：“說不定我們有機會合作。”

  “跟你們，合作？”

  小原川矢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重複問，“跟殘害鎮民的鬼合作？我想你們還沒有認清自己當前的境，我除了向鎮委會提了一封明天會拆封的舉報信外，還有這個……”

  小原川矢手摁亮自己桌上的一個小麥克風，往裡面吹了吹氣，嗓音溫和說：“這裡是小原醫生，現在是下午一點二十五分，小原醫生提醒大家飯後注意走消食，保護好自己的。”

  鎮委會的喇叭同步傳出小原川矢的聲音，竹本喜久此刻臉已經格外難看。

  徹底被拿了啊。

  要麽被迫合作，要麽魚死網破——

  真讓人不爽。

  “我或許會死，但不會徹底死去。鬼死亡的話，似乎是徹底死亡啊。”小原川矢遊刃有余地看向兩人，笑容溫和說：“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在我研究期間，你們絕不會死。你們上的氣息，我也有辦法製。”

  本來很不爽的竹本喜久聽到這個，眸子睜大，氣息能製？那豈不是表示七天存活有了保障？！

  “怎麽？”趙如眉乾脆問。

  小原川矢從辦公桌屜裡拿出一盒沒有標簽的白藥瓶晃了晃，“短效安眠藥，你們得吃幾粒這個。”

  “不可能！”

  竹本喜久果斷拒絕。

  只是提供他還勉強能接，但吃安眠藥？昏睡後誰知道這家夥會不會把兩人綁進實驗室裡當小白鼠，這風險不亞於放棄所有武向敵人投降。

  “這東西不會讓你們昏睡，只是會讓你們力量衰減些許。每人吃一粒，這是我的底線。”小原川矢也沒有要退讓的意思，“小鎮上並不只有你們兩個鬼，你們不願意配合，可以隨時離開，但後果我不保證。”

  “我希你們能考慮清楚。”

  小原川矢一開始用喇叭廣播威脅兩人，現在又放寬條件，提出不願合作可以自行離開。這一一弛拿得格外巧妙，同時也極大打消了兩人魚死網破的心理。

  “不過要而已，跟安眠藥有什麽關系？”趙如眉看向小原川矢，隨意說：“如果你擔心我們對你不利，那就將針管拿來，我自己。”

  小原川矢一愣，這個提議他是沒想到的。事實上鬼出現後，他就不打算放過了。所謂的一粒短效安眠藥不過是話，這種藥只要吞服哪怕半粒，也會在極短時間陷昏迷。

  昏迷後，兩個鬼的生死就由不得他們自己做主。

  小原川矢的計劃很好，先威脅再給出可回旋的余地。甚至於如果這兩個鬼仍打算拒絕，他也可以在兩人出去後，以診所品失竊為借口，讓鎮民將他們抓起來再送回來。

  但生的這個提議，一時間反倒讓小原川矢難起來。

  除了外，他還想要這兩個鬼。

  “好吧……”

  小原川矢略作思考頷首答應。

  等兩人離開，他再讓鎮民手抓人也可以。

  診所裡有全新的針筒，小原川矢保持著安全距離，拿出一套拋給生，提醒說：“快點，慢了會讓凝固，影響化驗效果。”

  趙如眉沒吭聲，將包裝撕開，組裝好針筒跟針頭，朝竹本喜久示意：“左手。”

  竹本喜久：“……”

  想也知道，除了他以外，玉井下總不能手持針筒自己的。

  竹本喜久認命地朝出左手。

  趙如眉對著他臂彎的管了，排空針管空氣，對準青管刺進去，針筒一拉，鮮紅湧。

  小原川矢盯著這一幕，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趙如眉個半滿，就把針頭拔了出來。打量裡面的，看向小原川矢語氣隨意，“這就是你要的？”

  “不錯！”

  小原川矢縱使極力忍，也難以控制面部激與喜悅，他催促說：“把它拋給我，你們可以走了。”

  “真放我們走？”

  趙如眉一手拿針筒，一手拿著紙杯起，在小原川矢直勾勾的注視下靠近附近的飲水機，把喝空的紙杯放在了飲水桶上方。

  “我沒必要騙你們。”

  小原川矢有些不耐煩，“快點，把它給我。”

  趙如眉手搭在飲水機後方的座附近，在小原川矢目不轉睛注視下，手將針筒對準單人病床的白拉簾，一鼓作氣把針筒裡面的又全部滋了出來。

  小原川矢瞳孔逐漸放大，驟然拔高聲音憤怒道：“你在做什麽！？”

  “這是我們合作的誠意，但小原醫生並不願意合作，我也只能把這誠意毀了。”趙如眉迎著小原川矢那恨不得殺人的目，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你們要跟我翻臉是嗎——”

  小原川矢是真被激怒了，手摁了下麥克風，誰料診所裡的白熾燈忽然熄滅，麥克風的電也被切斷了。

  原本和和氣氣的生忽然朝自己衝過來，小原川矢臉上慌一瞬，隨手拿起邊東西覆上黑，毫不猶豫砸了出去，但沒砸中。

  趙如眉形矯健避開攻擊，從手械臺上出一把手刀，來到小原川矢邊一腳踹在他後膝。鑽心的劇痛與短暫失力讓他雙膝跪地，背部巨力頃刻將他整個軀在了木製地板上。

  竹本喜久在停電的一瞬間就反應過來玉井下要手，他果斷矮下`往玻璃門的角落衝。一方面是騰出空間便於玉井下跟小原川矢打鬥，另一方面也是避免被‘鎮鬼’道誤傷。

  另外靠近門口也方便觀察屋外況，好及時反饋有可能近的潛在風險。

  早在海洋球池竹本喜久就見識了玉井下的手，但他沒想到真跟npc對上，npc居然在玉井下手裡撐不住一個來回！這也太厲害了吧！

  蹲在玻璃門附近的竹本喜久對上腦袋被摁在地板上的小原川矢視線，角浮現一個解氣獰笑，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讓你剛才那麽裝，這下境調轉，刺激不刺激？

  “我還有一封信在鎮委會……”

  真當死亡的威脅降臨，小原川矢發現自己遠沒有預想中的那般鎮定。他著氣剛開口，脖頸一涼，細刺痛傳大腦，鮮紅順著這道傷口緩慢滲出。

  “也是紅的啊，還以為會是綠或者其它。看來鎮民們的異常，比我預料的藏得還要深。”一隻腳踩在小原川矢後頸，另一腳踩著他左手，玉井下移開手刀，扎在他右手心，笑著警告：“不要哦。”

  小原川矢聽到鎮民異常的字眼神一怔，直到後頸與手心的疼痛將他思緒喚回。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小原川矢下意識想掙扎，但頭頸腹手沒一個能的，只能維持這個憋屈作質問。

  “小原醫生應該比我更清楚這點，你想要研究‘鬼’的，不就是以為鎮民的異常是因為‘鬼’而引起嗎？”材小看似弱的玉井下慢條斯理說，“我很好奇在你眼裡，‘鬼’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方便說說嗎？”

  “呵——”

  已經製於人，小原川矢也不打算憋著自己的想法，“鬼麽，險狡詐，殘忍嗜殺。每一次出現，鎮上總有很多鎮民因此而死，但好在不論鬼多麽強大，最終也逃不過被殲滅的下場，你們也不會例外。”

  “你們終將死去，我不過是再死一回。”小原川矢憤恨道。

  以防萬一，湊進來扯斷麥克風電源的竹本喜久聽到這話，面驚訝，抬頭看了眼玉井下。小原川矢這番話信息量很大也很深，但憾的是，報缺失太多他聽不懂。

  “你這番話，我可以理解為以往鎮上有‘鬼’出現，但你準備實施的計劃都失敗了，是嗎？你死了一回又一回，或許這一次對你來說，不過是再死一次，所以你完全不在意。等下一次有鬼出現，你另尋辦法再研究鬼。”

  趙如眉思維格外清醒地分析。

  小原川矢沒吭聲。

  “但這完全沒必要，你如今想要研究的‘鬼’就在你面前，跟我們合作……”趙如眉話還未說完，小原川矢就像被刺激到了，想要掙扎，結果掌心被手刀刺大半，他剛慘一聲便被竹本喜久眼疾手快捂住了。

  “松手。”

  趙如眉對竹本喜久示意，“他的聲音傳不出去。”

  竹本喜久聞言，收回了自己的手掌。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小原川矢聽到這話，意識到連最後的呼救與提醒手段都沒了作用，他像被空了渾力氣。

  “殺了我吧，我不會再相信鬼了。”小原川矢閉上眸子，疲倦說。

  “要不給他一個痛快，我們這估計是上罕見的繼憶者了。”竹本喜久看向玉井下商量，經過玉井下剛才那番整理與分析，他可以確定眼前這個npc大概率屬於繼憶者。

  “記憶者？”

    趙如眉看向竹本喜久，為玩家的時間如果按海藍星的時間流速來算，滿打滿算還不超過一個星期。

  這個時間進度放在普通玩家裡，估計也才剛開始第一個正式副本。絕大部分普通玩家對於通關副本沒有信心，往往會在玩家論壇上搜集大量的副本相關資料。

  雖然每個副本一旦被通關就會封存，但經歷的副本多了，一些通用於其它副本的各種報就會慢慢留存下來。

  “繼承的繼，記憶的憶，指的是副本裡對上一批玩家有記憶點的特殊npc。這種npc形的原因未知，但絕大部分都難搞的，除了添外，對玩家沒什麽好。”竹本喜久解釋說。

  “他這大概率是被上一批進鬼愁鎮的玩家給坑了，所以對現在的玩家防備心極重，再加上志村理直他們又殺了鎮民，這關系基本無解。”

  竹本喜久並不喜歡這種極不穩定的npc，扼殺在搖籃裡，才是最好的。

  “如果你擔心我們兩個像以往的‘鬼’那樣屠戮鎮民，那你完全猜錯了方向。”

  趙如眉回手刀，抬起腳繞過竹本喜久，坐在長椅上，對面愕然的小原川矢說：“你不想合作也可以，你難道不好奇我們這些‘鬼’為何會出現在鎮上？以及我們的訴求是什麽？更甚者，如何才能消滅我們。”

  小原川矢當然想知道，他心裡埋藏著太多太多疑了。沒有人能告訴他，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或許正是因為他對這一切到迫切的求知，讓鬼抓住了機會，利用他險些覆滅整個小鎮。從那一次起，他就暗暗發誓，他再也不會信任這些鬼了，並且他要主出擊。

  但他嚴重低估眼前這個鬼的實力。

  太強了。

  不管再蘇醒多次，即便抓住機會讓所有鎮民圍剿，小原川矢都沒有把握殺死。

  這種實力上的絕反而讓小原川矢冷靜下來，看清了自己當前的境。而玉井下提出的這幾個問題，準確無誤地擊中了他的心。

  他太想知道了。

  明知有可能是陷阱上的餌，仍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撲上去的衝。

  小原川矢沉默地從地上爬起來，撿起斷了一條的眼鏡重新戴在鼻梁上，軀沉重坐在辦公桌的靠椅上，不抱什麽期待地問：“怎麽才能消滅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