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水軍牢獄其實就是關押犯軍規士兵的場所,位於水軍大寨的東南角,是一座用青石砌的長條型建築,長二十餘丈,可以關押數百人。
但此時,牢獄中只關押著陶氏商行的夥計和管事,一共四十餘人,經歷了昨天半夜的折磨,幾乎所有跟船的夥計都招供了。
連明知是栽贓陷害的管事張顯也經不住酷刑折磨,被迫在誣陷書上簽字畫押,承認了陶氏商行私運違兵。
在牢獄的最裡面一間,一鐵鏈將管事張顯牢牢鎖住,他躺在一張破爛不堪的牀榻上,一角堆著稻草,幾隻老鼠在牀榻裡吱吱地探出頭。
張顯渾已被打得模糊,彈不得,這時,手臂的木柵欄上傳來‘嘩啦!’一聲,一名穿著皁的獄卒開鎖走了進來,手中託著一包金創藥,他惡聲惡氣道:“上面有令,怕你死了,讓我給你上藥!”
張顯哼了一聲,扭過去,獄卒也不理睬他,蹲下去,將金創藥在他手上腳上塗抹。
這時,獄卒回頭看了看,低聲音道:“你有什麼話要我帶出去?”
張顯驚訝地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忽然冷笑一聲,又躺下了,獄卒苦笑一聲,“你都招供了,我還有必要套你話嗎?是有人託我。”
張顯這才慢慢回過頭,半晌,嘆了口氣,“我捱不過酷刑,做了不忠之事,還有什麼話可說。”
獄卒默默點頭,又道:“你們二東主也被抓進來了,關在隔壁牢房,那些管事們正在一個個審問呢!”
這時,遠遠傳來一聲慘,接著有人哭喊道:“我招!我招!”
張顯咬了脣,他忽然想起一事,低聲道:“我只有一句話,王和趙永不是我們的夥計,就是他們二人栽贓陷害陶家。”
........
州衙廣場的臺階前,劉璟揹著手來回踱步,他心中有些擔憂,早知道他就應把陶湛藏在軍營,不該爲那該死的軍紀而猶豫。
他很擔心張允的軍隊會找到陶湛,從而把抓走,不過,那是自己的房子,或許他多還是會有點投鼠忌。
儘管知道這個自我安沒有什麼意義,劉璟還是希陶湛能平安無事。
劉璟已經大概猜到了是張允所爲,陶家最富的資源就是錢財,張允栽贓給陶家無非是爲了撈錢。
這時,一名侍衛走了出來,行一禮道:“蒯參軍請公子進去!”
蒯越的職是參軍中郎將,是荊州僅次於蔡瑁的高,第三號實權人,他的房就位於劉表房的隔壁,雖然是隔壁,其實還要走很長一段路。
劉璟跟著侍衛進了房,房分裡外兩間,外間是普通待客和書佐整理文書之,裡間纔是蒯越的真正的辦公之所。
“璟公子,請進吧!”房間裡傳來蒯越的笑聲。
劉璟快步走進裡屋,只見蒯越坐在書案後筆疾書,他連忙上前深施一禮,“晚輩參見蒯公!”
蒯越自從上次幫他說服劉表後,便再也沒有見到劉璟,他放下筆,笑瞇瞇上下打量他,“傷勢好點沒有?”
“回稟蒯公,已經快要好了。”
蒯越點點頭,“聽你伯父說,他準備讓黃忠教你學武,你已經拜師了嗎?”
劉璟心中苦笑,黃忠不奪他人所,不肯收自己爲徒,哪有什麼拜師,他搖搖頭,“學藝而已。”
停一下,劉璟又接著道:“我今天是有要事求蒯公幫忙。”
“呵呵!這麼急切,是什麼事?”
“昨天晚上,陶家船隻被水軍截獲......”
劉璟便將他知道的消息詳細地告訴了蒯越,最後說:“這件事無論遊繳所還是水軍都出現得頗爲蹊蹺,很明顯是有預謀,而且陶家船隊在半個月前失蹤,現在又忽然出現,船上便發現了兵,蒯公不覺得這是栽贓陷害嗎?”
蒯越閉目沉思片刻,緩緩道:“上午李太守還和我說起此事,這件事他也頗爲不滿,遊繳所沒有向他彙報此事,他是聽樊城縣令說起,才知道發生了這件大事。”
劉璟心中一,他記得陶湛說過,他二叔來尋找失蹤船隊,就是託襄太守李圭的關係,陶家和李圭有,那麼陶家此番遭難,李圭會袖手旁觀嗎?肯定不會。
那麼....李圭來找蒯越也是不是爲了此事?爲了救助陶家。
想到這,劉璟眼睛裡變得熱切起來,目炯炯地注視著蒯越,蒯越彷彿明白劉璟的心思,他笑了笑,站起負手走到窗前,眺著蔚藍的天空,良久,他才淡淡笑道:“你知道張允爲何要對陶家下手?”
“晚輩不知!”
蒯越嘆了口氣,“你伯父一個月前同意張允恢復他的部曲私兵,準許他擁有三千部曲,這就是禍,張允手中無錢糧,無以募兵啊!”
劉璟微微一怔,蒯越一句話道破了天機,原來劉表又重新準許張允募集私兵,他不由眉頭鎖,不解地問道:“上次伯父不是說,要借這件事消除荊州的部曲私兵之患嗎?”
蒯越苦笑著搖了搖頭,“事哪有這麼簡單,荊州三大患,部曲、奴隸、莊園,都是和荊州各大世家有關,包括我們蒯家,也有同樣擁有部曲私兵五千餘人,擁有十幾座大莊園,奴隸數千戶。
勢力更大如蔡家、黃家、龐家,這些只是四大世家,其實還有數十戶中小世家,比如柴桑陶氏就是其中一員,州牧想借張允之事對世家部曲下手,可是他又沒有這個魄力真正對世家下手,最後不了了之,所以答應他張允恢復部曲,其實就是因爲他放棄了此事。”
劉璟默然,這件事出乎他的意料,可是細細一想,又在意料之中,他前世讀三國演義時,一直以爲劉表是個窩囊無用之人,被蔡家矇騙,白白喪送了基業。
可到了這個時代,他才明白,其實劉表也是一個有雄才大略之人,單荊州,依靠荊州世家,十幾年南征北戰,打下了千里江山。
但劉表卻有一個致命弱點,他缺乏魄力和決斷,太看重名,不敢得罪荊州世家,事事遷就妥協,到最後就變了對荊州世家依賴,以至於朝令夕改,令人無所適從,就顯得有些優寡斷。
他已經走不出這個怪圈,一生都在忙碌著平衡世家利益,甚至安排自己的婚姻,也是一種對荊州世家的利益妥協。
也正是這個原因,他在剝奪張允曲部兩個月後,又重新恢復了張允的曲部,這就足以說明一切問題。
但現在不是談論這些複雜的政治經濟問題,現在是要解決眼前的危機,劉璟的思路又回到陶家之事上,沉聲說:“希蒯公能助我解決陶家的危難。”
蒯越點點頭,上午李圭已經來找過他一次了,他有些猶豫,因爲他知道這件事的背後是蔡瑁在縱,這件事和他無關,他不想涉及太深,但現在劉璟也來求他,蒯越最終決定手此事。
“好吧!我去和州牧談一談,另外,你也要盡力找一點對陶家有利的證據,如果陶傢俬販軍的證據確鑿,又有蔡瑁、張允等人的堅持,就算州牧想調解此事,恐怕也不容易。”
“晚輩明白,這就去尋找證據。”
劉璟行一禮,離開了蒯越房,他擔心陶湛安危,便立刻返回了樊城。
蒯越坐在房又沉思片刻,這纔不不慢地來到了劉表的房,劉表的府是一座獨立的兩層樓建築,位於蒯越房的隔壁,可實際還是相距了三百餘步,要走好一會兒。
蒯越走到房門口,問侍衛道:“州牧可在?”
“回稟參軍,州牧正和蔡軍師商議軍務。”
蔡瑁也在,這有點不太好辦,蒯越沉思一下,還是對侍衛道:“替我稟報州牧,就說我有急事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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