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一下子變了,那沉默斂如深潭的眼神在一瞬間仿佛被一塊石頭投擊碎了所有的平靜,一時間連氣息都紊了。
“你說誰?!”
顯然,對于這個名字他絕對不是陌生的,我繼續說道:“宜薇,是什麼人?是皇室的人嗎?為什麼會被派到匈奴和親?”
在匈奴第一次見到宜薇的時候,我的心里已經有了疑,因為在近十幾年的記載中只有一次和親的記錄,就是八年前呼延郎侵邊疆奪取燕云十六州,雖然楚懷玉后來抵了匈奴兵,但天朝畢竟戰敗且被占領了大片土地,于是屈膝求和,派出了和親使,同時賠了大量的資與銀兩。
可是,那一次的和親卻顯得格外怪異,和親的人究竟是誰,沒有準確的記載,我當時看到這一段,也并沒有多想,可是到了匈奴見到宜薇,我就知道了不對勁。
如果宜薇真的是八年前那次和親派出的和親使,那麼為什麼沒有記載,而且,八年前我剛剛進宮,如果真的是皇室中人,或者什麼重臣的兒,我也應該有印象才對!
可是,這個子卻毫無背景,甚至沒有任何來歷,就這麼嫁到了匈奴!
而且,口中的絮云,似乎與我頗為相像,才會讓認錯,那麼這個絮云又是誰,會不會與我有什麼關系?
原本在見到宜薇,心中涌出這些疑問的時候,我就一直想問,但對我的敵意實在太甚,我也知道在爭寵的人之間,是不可能存在什麼正常往的,于是只能作罷。
這一瞬間,楚亦宸臉上的那張素來都是沉默斂的面正在一點點的裂,破碎,有一種難以言語的深過了層層的阻隔,浮現到了他的眼眸上。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楚亦宸。
不知這樣沉默著看了我多久,聽見他再開口,嗓音已經有一些沙啞,慢慢說道:“鳶青,有的事,你不知道會比較好。”
話音一落,他輕輕的手扶著肩膀,從我旁邊走過。
我一個人立在梅樹下,一時竟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楚亦宸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春寒猶甚,在這空曠的草場上站一會兒,便能到寒意滲人,指尖幾乎都要冰了,我木然的轉想要往回頭,卻看見后的不遠,一個悉的影正站在那兒,角輕挑,笑容在這樣的空氣里也顯得格外清冷。
他回頭看了看已經走遠的楚亦宸,淡淡笑道:“鳶青姑娘的那一刀,可是讓二皇子殿下吃足了苦頭。我看他今后只要一見到姑娘,肩膀都會痛。”
“呃?”我愕然,這才突然意識到什麼:“你說,他肩上的傷——是我在桐山刺的?”
雖然在桐山的時候我被連番刺激,也被李袂云灌了藥,瘋癲了一段時間,但他們領兵來犯的時候我已經恢復了一些神智,刺殺楚亦宸這件事我也還留有印象,只是沒想到,已經幾個月都過去了,他居然還在這傷病的折磨?
“怎麼這傷,都還沒有好嗎?”
季漢淡然一笑:“有的傷,沒那麼容易好的。”
他的笑容,終于沒有了往日的譏誚之意,卻顯得有些凄然,似乎在哀嘆著什麼東西,似乎——這句話是在說著別的事?
不過,不等我去想,他突然又笑了笑,低頭看著我問道:“鳶青姑娘,以前去過江南嗎?”
怎麼沒去過?那次你們利用我為餌,捕楚亦君,難道不是在江南做的嗎?我角一挑,也笑道:“南方多暴客,殺奪為耕耘。我這樣一個弱質流,被人騙了都不知道,哪敢去江南?”
他意識到我是在諷刺他,卻毫不在意,反而說到:“鳶青姑娘和親塞北,焚糧夜奔;勵民兵,救人無數;九級浮屠,一念而。這樣的子,去哪里,都不會不敢。”
他明明是在恭維,但不知為什麼,這些話聽在我耳朵里,全變了一種諷刺。
我半生的用心用,只被這些事映襯得更加失敗。
默默的轉想要離開,卻聽見他在背后笑道:“鳶青姑娘,塞北的地氣太戾,不適合你,你還是應該去南方看看。江南好,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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