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令人難熬的寒冬。
京州是一個不怎麽喜歡下雪的天氣,可是那年冬天卻暴雪連綿,糟糕惡劣的氣象讓整座京州如同陷了癱瘓一般。
那一年冬天,裴西宴從京州消失了一段時間。
這個曾經在京州隻手遮天的男人,不知道為何,悄然之間,在這個城市沒了音訊。
一時之間,京州民眾議論紛紛。
‘聽說裴西宴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死的好,他早就該死了!’
‘……’
裴西宴死亡的傳聞如了翅膀般傳遍整個整個京州大地。
對於這,沒有一個人,不拍手絕的。
眾所周知,裴西宴在京州素有‘活閻王’的稱號,都說他行事毒辣,居高位卻無慈悲之心,他走到如今那個地步,不知道手上染了多鮮,腳下踩了多白骨。
在他眼裏,常人最為寶貴的生命卻如螻蟻一般微小。
“不過話說回來,他這到底是怎麽死的啊?誰有那個本事能得了他?”
“誰知道呢,自作孽不可活,指不定就是因果報應來了。”
“難不是自斃啊?”
“京州真的要大變天了!”
“……”
近一年來,京州出現眾多大變故。
先是京州豪門池家,除夕夜突遭一場大火,偌大的別墅連同池家上下二十餘條人命,被一把火燒,連一把骨灰都撈不到,唯一的幸存者隻剩下池家大小姐池嫣,好不容易救活過來了,卻了一個瞎子。
沒有人肯為移植眼角。
先不說池家遭此變故,原本被眾星捧月的小公主變得落魄潦倒,沒人照看,連手費都湊不齊不說,據說,還有人在京州下了‘死命令’,讓醫院不能為做眼角的移植手。
據某家醫院的醫生回顧,有一次,池嫣都已經躺倒手臺上了,可是為做手的醫生卻遭遇不幸,被斷了兩手指!
哪怕為池嫣捐贈眼角的家屬,也接連遭遇過一些不好的事。
有的傷,有的失財,連喪命的都有,
這樣的事,實在是太過玄乎。
一來二去,也就沒有人敢在這件事上再搭一把手,就連池嫣都主放棄了做手這一件事。
那時候的池嫣覺得,看得見亦或者看不見,都沒有關係。
畢竟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留的事,也沒有留的人。
可是有一天,卻又被人告知,有人願意為他捐贈眼角。
池嫣愣了片刻,不過隻有幾秒的瞬間,便見堅定的搖了搖頭。
“不需要了,麻煩你替我謝謝他們。”嗓音沙啞的說,“他們失去家人就已經很痛苦了,我不想讓他們再因為我而遭一星半點的不幸。”
那人張了張,想告訴,為捐贈 眼角的不是死去的人,而是活著的人。
而且……是他自願的。
可是話到邊,那人幾次三番言又止,最終卻還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這是一場不符法律,不合常理,不合人的手,總之,一切都是不合適的。
可偏一個執意要做,一個執意不肯。
真是難啊。
池嫣麻木恍惚的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卻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也不記得這是失去明的多天了。
盡管覺得未來一輩子就這樣也沒什麽大不了。
但現在的事實是,不能很好的適應黑暗,走路總是磕磕絆絆的,導致渾上下都是淤青,也沒有辦法正常生活,別說做飯洗,就連想要好好的吃上一頓飯都問題。
照顧不好自己,想,好不如死了。
的手緩緩的了出去,朝床邊了。
到一把剪刀。
可就在這時,‘哢噠’一聲,池嫣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下意識地將手收了回去。
以為來的人,是王叔。
王叔曾經是池家的傭人,也是池嫣的司機,從池嫣九歲那年就進池家工作,池嫣念小學四年級開始,便是他一直負責接送。
池家別墅失火的那一天,池嫣冒了,王叔剛好出去替買藥,也幸運地躲過了一劫。
事發之後,王叔便帶著池嫣出來,在外頭租了一個房子,盡管隻是擁的兩室一廳,但有一個容之所,避免眼瞎弱還在外顛沛流離,對池嫣來說,就已經是一件幸運的事了。
此時聽到開門的聲音,池嫣微微回過神來,憑著記憶,將頭偏向房門的方向。
“王叔,是你嗎?”
此時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的王叔,聲音巍巍的,他說:“是……”
“你怎麽了?”
“我……我沒事。”王叔繃直子,深吸了一口氣,才再一次緩緩的出聲,“小姐,我……我照顧你不方便 ,我給你請了一個傭人,你看……好不好?”
池嫣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個沒用的累贅,王叔年紀大了,手腳不方便不說,現在連自己的私生活都顧不好,男有別,的確不適合跟住在一起照顧。
“我現在上沒什麽錢,長期負擔一個傭人的工資,可能也負擔不下,我……”垂下眼,神之間,早就是一片灰敗的黯淡無,“我遲早要學會一個人生活的,我不想麻煩別人再照顧了,王叔,你不用管我,就讓我一個人,慢慢的適應,等我適應就好了。”
池嫣說這話的時候,有一雙漆黑深邃的眼,一直在盯著看。
他仍然不敢相信,突然之間就變了這個樣子。
過去,被囚在他邊,一年多的時間。
那一年,一共試圖逃跑十三次次。
可每一次,都被他抓了回來。
他會懲罰,給長記。
可仍然要跑。
池嫣的最後一次逃跑,是在二十四歲那年的除夕夜。
終於,他放走了。
可是,竟然把自己變了一個家破人亡的瞎子?
池嫣,離開我,這他媽就是你的報應嗎?
他嘲弄的勾了下角。
像是在笑,卻更像是在笑自己。
笑著笑著,男人眼角,竟然滲出一滴淚來。
王叔覺到握著那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那隻手有些抖,鋒利的刀刃,似乎隨時可能會劃破他的脖頸,他白了臉,雙都哆嗦了下。
“傭人工資不高,我賣了池先生送給我的一塊玉,就可以支付五年的工資,你大可不必擔心,隻是請你多擔待的是,這名傭人……他不會說話。我也是看他不會說話,不會走一些不該走的風聲,才將他帶到你的邊來……但是你放心,他能照顧好你的。”
池嫣聽著王叔事無巨細的說了很多,最終,迫於無奈,答應了下來。
於是,裴西宴又和池嫣同住在一個屋簷下。
隻是,這一次,是瞎子,他也了‘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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