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多人一起競爭的時候,都很和諧。這圈子越越小了,人反倒是越發的焦躁了。
桐桐發現嗣謁也開始變的焦躁,且一晚上一晚上的睡不著。
這是怎麽了?
初春的天夜裏還是很冷的,你老這麽折騰著,會著涼的。
桐桐跟著坐起來,“你有什麽想不明白的,你往出說呀!這怎麽還折騰的沒完呢?”
你也不是非執迷於那個位子,所以,你有什麽睡不著的理由嗎?
嗣謁幹脆坐起來靠在被子上,將炕桌上的燈給點亮,然後看著桐桐,“你說……大清能萬萬年的在這個世上嗎?”
當年不能呀!翻開史書就知道了,從來沒有一個朝代能萬萬年的長在這個世上。
嗣謁點頭,“……那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嗯!你說。
“如今這麽多廠子,隨後會有更多的廠子……”嗣謁看向桐桐,“這些在廠子做工的人,慢慢的會為一個龐大的群,一個停擺了世道就會的群……”
桐桐沒言語,琢磨他說這個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嗣謁披著服幹脆從炕上下去了,在屋裏一個圈圈接著一個圈圈的轉,好半晌又停下來,“朝廷的稅收,來自田畝的所占的比例正在降低,你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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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桐腦子轉的快了,“這意味著以一家一戶為主,自給自足的方式已經在發生改變……”
對!
桐桐有點明白了,“那這是不是意味著出現了一個攥著大筆財富的群?”
對!沒錯,就是如此!這就是推其發展的另一麵。這個群掌握了大筆的財富,那之後呢?
桐桐就道:“像是前明的東林黨。”
對!東林黨既能說是當時的一劑良藥,但也能說是當時的一個‘毒瘤’。
但不管是哪種評價,東林黨江南,不了財力的支持。所以,利益捆綁,這個東林黨就代表了當時江南富商和豪強以及江南士子的利益。
一旦為一個群,他們都會有訴求的。要麽,你滿足人家的訴求;要麽,人家跟你搗,總要達到他們的目的。
以史為鑒,如今已經有了雛形的那麽一個群,已經掌握了那麽多財富的一群人,他們會有什麽訴求呢?
是人都會有訴求的,這是人所決定的,更改不了的。
所以,這個平衡點在哪裏呢?
嗣謁就道:“可見,隻單方麵推某方麵的變革是不夠的。上層如果不做調整,那下麵的一些訴求得不到滿足,或是上升渠道不打開,那的久了,就必然是狂風暴雨,民是強了,是富了,可國卻了……”
桐桐沒有言語,這是個死結,你不求變,人家變了,咱是死路一條,門得從外麵被人家給撞開。可你變了,裏也會跟著有聚變。如果不能提前悉,那死的是誰就說不好了,“爺是怎麽想的?”
嗣謁就看桐桐,“皇家選繼承人,本就有風險的。代代都有傑出者,那是做夢。”
所以呢?
嗣謁坐在炕沿上,聲音特別小,“所以,爺想,將君權放在尊位上就可以了……”
什麽?
桐桐以為聽錯了,他說將君權放在尊位上——就可以了!就可以——這個話是什麽意思?從來隻有集中君權的,哪有說擺在尊位上就可以的呢?
你要是敢這麽說,你家皇阿瑪非打死你不可。
嗣謁又何嚐不知道這個,所以,他不敢說!這會子他上了炕,到被窩裏暖著,“這是咱們這一代未必能做到的事……”
桐桐明白了,“你希由弘暉和弘顯來做?”
嗣謁點頭,“這件事,非兩個人協作不可。”
桐桐扭臉看嗣謁,“若是如此,那上麵那個位子是老四或是咱們其實都是一樣的。”因為嗣謁的目標跟一般人想的不一樣。想要和平的完他的設想,非兩個能相互信任,彼此扶持,而又能力出眾的人來完不可。
嗣謁看桐桐,“你不覺得爺異想天開?”
沒有!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與其有一天被踹下去,那就不如站在高,下麵怎麽爭怎麽鬥,跟我不相幹。隻要前提是尊我就行。但這個過度是非常艱難的,也是個非常緩慢的變革過程。
桐桐歎氣,說他:“你倒是不怕累著倆孩子,給出了這麽一個大難題。”嗣謁籲了一口氣:“我知道這法子未必就是最好的法子,可除了這個法子,我暫時想不到怎麽能穩當的過度一下。如今隻能想著,這法子至是能解了百年後將麵臨的困局。隻是再往後會如何,爺就不知道了!那是後人的事了,咱們管不了了。”
桐桐陪著枯坐了一會子,然後猛的躺下蒙住被子:“將來的事孩子們去想,睡覺睡覺!”替後人心的事我才不幹呢!誰像是你似得,腦子裏一天天的琢磨,累不累呀!
不累!這步棋得提前想好,因為這牽扯到孩子的教育問題。怎麽引導著孩子往前走,這才是他要做的。
桐桐突然問了一句:“這個事你跟老四說過?”
沒有!不能說!也說不通的。不止是老四,這麽些兄弟跟誰也沒說,更不敢說,且沒有一個能說的通的!桐桐哼笑一聲,“你不是不想自己幹,是沒人配合你幹!”你也怕才出點意思就被你們這些兄弟給活活打死。
嗣謁:“……”是的!你想的都對。所以,這麽大逆不道的事,還是兒子們去幹吧。
良久後桐桐才說了一聲,“我會努力調理兩孩子的……”
幹嘛?
“得他們扛打一點,且長壽一點。”要不然呢?這麽大的事呢!倆孩子還有那麽些比他們小的叔叔,覺活到老都有被揍的風險。
這件事夜半三更說的,說完桐桐就不想了,但也對誰坐上麵那個位子,真的一點好奇心都沒有了。照樣人弄了仔鴨苗,就圈養在固定的地方,養豬的事出去了,有專門的人去管,又在鴨上下工夫,還帶上弘旭一起,所以記錄的事都弘旭去做。
弘旭問說,“在醫科院是不是該有個醫科?”
桐桐隻愣了一下,“你去跟你阿瑪說,我隻負責養鴨,外麵的事找你阿瑪。對了,你也可以試著寫折子,你阿瑪給你遞上去。”
弘旭愣了一下,“可以嗎?”
可以呀!為什麽不可以?你們其實都可以活躍一點,等將來……也不需要一枝獨秀,你們都能有屬於自己的位置。便是你到了七十了,想蹦躂出來爭搶個什麽位置,其實未嚐不可的。沒事,蹦躂吧!
你阿瑪那個設想啊,短期的話,會有被你那些叔伯打死的風險的。但到了你們那一代,甚至是你們的下一代,那應該是比較歡迎的。
當然了,皇上是真不知道他家老六心裏憋著什麽壞招呢,看著倆兒子都幹的像模像樣的,把皇上給愁的呀,看看自己的左手再看看自己的右手,當真是哪個都不舍得。
翻著戶部送上來的折子,皇上了皇子們連同六部閣臣,以一種商量的語氣提了一件事:永不加賦。
凡滋生的新人口,不用稅。
九爺以為聽錯了,“……以後都不加賦?”
是的!
“滿大清國都一樣,都不用地丁稅了?”
嗯呢!
老九瞪大了眼睛,皇阿瑪,您是老糊塗了嗎?永不加賦?您怎麽想出來的?
皇上看兒子們:“你們覺得不行?”
沒人說話,有些看老四,有些看老六。您這永不加賦,您也沒打算這麽坑我們,我們不搭話。
老四還是那麽一副表,眉頭都沒一下,皇上這永不加賦,其實益最多的是大地主,誰的土地多,誰便獲利多。這其實是一種安,因為各地廠子一開,好些佃農寧肯去做活,也不願意去種地。因為做活基本能保證旱澇保收,但是種地可就未必了。了佃戶,大地主當然損,於是,皇上這永不加賦,在如今其實是一種安。
可若是賦稅收不上來,就得在別的地方加重賦稅,比如商稅。
可加重了賦稅,如果不能保證商家的利潤,往後又該怎麽維係?
這事直接就擰了死結。
於是,他看老六,如何保證商家的利益,得另想辦法。
嗣謁則直接看老九,“裏給不了,那就朝外走。”他就道,“如果有人出銀子,那麽朝廷願意出人出戰船……獲利朝廷占六,出資人占四,你覺得有人幹嗎?”
老九愕然的看老六,“什麽意思?”
嗣謁的意思就是:“你要是出的起銀子,那咱們出人出船給你打個地方下來。這個地方是你的封地,每年需得繳納足夠的賦稅,那剩下的就不歸朝廷管了。”
這話一出,好半晌都沒人說話。
老九一直用手指著他自己的鼻子,“你是說誰出銀子都可以?”
嗣謁用你是不是傻的表看他,商家沒那麽些途徑,但出顯貴的卻能把商家集合起來,隻要願意出資的就行。商家賺錢,你賺地方,這話需要往明白的說嗎?
一個賺錢,一個賺地方,我怎麽沒想到呢!沒錯!沒錯!是可以這樣的!
老九頓時就哈哈笑出聲,然後熱切的看向皇上,“皇阿瑪,兒子覺得這個事——行!”
皇上一臉複雜的看老六:你要知道,黷武好戰,在很多人看來,這絕不是優點!
真是人頭疼!這得虧老六生的弱,這要是換了他媳婦的能耐,都不敢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