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的樣子,嗣謁猜就知道為啥的。

    可這邊還沒等他說話呢，桐桐的麵又變了，兩人對視了一眼,他就知道了,這是要生了。

    他隻跟老四說了一聲，“四哥您看著跟大哥二哥理,我這就回去拿賬本去。”

    至賬目得對上吧。這裏麵到底有多金子,好歹比對比對。

    老四也沒多想，隻點頭應承了，然後瞧著兩口子,一個扶著一個走了。

    弘暉給弘顯使了個眼,他在這裏盯著，然後自己跟著直接跑了。四福晉張口想喊住弘暉,但到底沒言語。

    出了院子，弘暉趕給扶住了，“娘，好著沒？”

    好著呢,沒事。

    哪裏是好著呢？看這個忍的樣子，是要生了吧。弘暉二話不說,直接將娘給抱起來，爹爹是真抱不的！隻能他抱著人就急匆匆的往後院跑，不等進院子就吆喝，“章嬤嬤,趕的……”

    桐桐拍了拍弘暉的肩膀，“你別進去了,我自己走走，一才好生,乖，放娘下來。”

    因為有孩子在，桐桐頭上的汗呼啦啦的流，可還是沒喊疼，甚至不要人攙扶，直接進了產房。

    弘暉就在外麵，裏麵一點靜都沒有，弘暉的耳邊似乎有個孩子在哭喊：“我要額娘……我要額娘……”

    那個場景在這一刻似乎跟眼前的一切都重合了，那個自己和此刻的自己好似心裏的擔憂和焦急都是一模一樣的。

    嗣謁拍了拍弘暉的肩膀，“去吧，這裏有爹爹呢，賬本在哪你知道，拿了送過去，要不然人家不好賬。”

    哦！好！弘暉忙去了，直接抱著賬本的匣子，又給送去了。

    理親王這才問說，“你爹爹呢？”

    “我娘要生了，先不過來了，這邊該怎麽對賬對賬對賬……”

    話音沒落下，十四福晉就哎喲一聲，也不躲在別的屋裏瞧熱鬧了，趕的過去，看能幫上什麽忙不能。

    連帶的四福晉和九福晉跟著，都朝後院去了。

    桐桐不去管那一庫金子了，一陣陣的陣痛襲來，又是那種悉又陌生的一幕幕畫麵閃過，不同長相的人，在用同一個表生孩子，更詭異的是，那背景奇奇怪怪的，都是那種鐵盒子一樣的東西，是在大馬路上嗎？在幹什麽，怎麽把孩子生在大馬路上。

    分不清楚這一幀一幀的畫麵代表的是什麽意思，下一鬆，耳邊是驚喜的聲音：“……生了生了……是個格格……可算是生了個小格格……”

    小格格？

    四福晉就看十四福晉：你跟你家爺說你六嫂懷的是小子？這事我都不知道你怎麽知道的？鬧笑話了吧？皇上給賜了名字了都，現在怎麽辦？

    十四福晉比誰都迷茫：“沒有啊，我說這個幹嘛？再說了，我也不知道呀！六嫂有一串兒子，肚子裏這個是男是有什麽要？”不要我幹嘛要打聽，“又不比九嫂，對吧？”

    九福晉：“……”沒兒子這事太人說不起話了，真就覺得咱生生比別人矮了一頭！自家爺也真是的，他哪怕生個庶子出來，我出門也不會老被這麽兌呀！

    這會子氣勢強橫的很，“格格怎麽了？格格就不能弘暚了？多好聽的！回頭我給我家姑娘都改名！”怎麽著吧？

    十四福晉真沒這個意思，得！把九嫂給惹著了！趕解釋：“我是說呀，您要是有了，提前找六嫂號脈唄，是男是，我覺得六嫂號的準的。”

    有所耳聞，可我這不是沒有嗎？再說了，懷都壞上了，是男是知道了能怎麽滴？還不生了嗎？一瞧九嫂這是為生兒子的事真上火呢，十四福晉趕給出主意，“這些爺們要是忙起來，半年一年不著家的，你著急他們不著急呀！我尋思呀，明春開始這些爺們就得忙了，鬧不好得出海去。您吶，就抓這一冬的時間，該給調理就調理，你自己也抓點……拴也要拴屋裏呀！要不然……對吧？等人年紀大了，怎麽生呀？人家男人怕什麽呀？”

    九福晉點頭，是啊！年齡是真耽擱不得的！覺得這個提議還是靠譜的，兩人到一邊嘀嘀咕咕去了。

    四福晉趕問裏麵，看看怎麽樣了。

    桐桐神好著呢，“都好的，孩子也好。”

    嗣謁直接進了裏麵，把收拾好的孩子抱起來了，孩子白白的，小一撮，帶倆酒窩。他頓時就樂了，“瞧瞧，這不是就是個小。”

    桐桐也笑，笑完就斜眼看他：有小了，轉臉就把我扔過牆頭了？

    那不能，你怎麽也是個老了，對吧？

    四福晉在外麵安排這個安排那個，這好歹那麽些人在府裏呢，不能不管吃不管喝吧。可這老六倒是好，進了產房就沒出來過。那麽些金子，這就撒手真不管了？

    心裏有些焦急，怕老六家其實還想提什麽要求，結果拜托給自家爺，自家爺要是沒提到怎麽辦？

    事實上老四就不許十四在胡鬧了，什麽要求也不許再提了。

    四福晉人去打聽的時候，就得了這麽一個結果，頓時覺得後槽牙有點疼。

    在老四什麽都不提的前提下，老十四的要求就像是個玩笑。便是知道生了個格格，那格格就格格，這麽多金子換來的大千金，是貴重嘛，弘暚就弘暚吧。

    戶部清點冊，跟賬本一對，“……了十兩。”

    怎麽會了十兩呢？

    十四就說，“你們好好核對，庫出庫的，這可不能馬虎。”

    上吆喝著，就跟一庫金子是他的一樣，趾高氣昂的。大家忍了這麽長時間了，但你適可而止吧。就像是現在，這戶部的員一個個的都不了，人家啥意思？

    老三才說，“十四，把你手裏的金餅子給人家。”

    啊？

    十四低頭看手裏，哎喲，這怎麽還在手裏攥著呢。

    他把金餅子給人家，覺得這些人小看爺，爺是缺那十兩金子的人嗎？

    金子一裝車，大家也算是見識了豪橫之後，該走的就都走吧。

    上了馬車完氏抓了十四的手腕就咬，十四吃疼還不敢喚：“你幹什麽呀？疼疼疼，鬆口！”屬狗的呀，怎麽還咬上了？

    完氏能氣死，“今兒這事你上躥下跳幹什麽？”

    十四點了點完氏，“這事你不懂，跟你說不著。”

    跟我說不著？你沒有我你早完蛋了，還我不懂，“你說不說？”

    十四‘噓’了一聲，“咱們猜將來不是老四就是老六，但這是猜的。可老爺子長壽呀，萬一中間出了變故呢？老四和老六何去何從？再說了，老爺子那麽想，那是老爺子的事。咱不能理所當然的覺得將來就會是老四和老六，懂嗎？便是八肯定，但不坐上去，就不算數。那麽大一筆錢，啥也不要，人家會說老四和老六是居心叵測，皇上萬一要是想，這兩人是啥意思呀？大公無私呀？可什麽人才需要大公無私呢？人家不會覺得你心寬，隻會想著，哦！這是說天子無私呀！”

    說著，就白了完氏一眼，“這事重點不在你要了什麽，而在於你張口提要求了這件事本。這種事，老四和老六張不了口，那就得爺來，懂嗎？我就是再搗，老六家有那麽些金子，我先見著了。這說明什麽，說明我還是親的，比別人都親了一步。要的時候，我說出來的話說是我自己想的也行，說是老四和老六的意思也行，端看人怎麽去想了，明白嗎？大不了爺鬧一個不懂事就瞎折騰，可爺一直這德行，怎麽著了？”

    所以，消停點，你家爺沒那麽蠢！該明白的都明白！

    完氏就覺得很神奇，“你都這麽明白了，那你還作天作地？”

    十四覺得特別生氣，“爺是隨心所！怎麽就作天作地了？你知道皇家能活隨心所的樣子，有多不容易嗎？”

    我瞧著也沒多難？！

    十四白眼翻，知道個屁！爺別管啥樣都差不了，我不隨心所的活我對得起誰？

    完氏哼了他一聲，反正就是有好就奔，沒一點顧慮，你就是知道你掉下來有人接著，不怕摔壞了你，對吧？十四得意一笑，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完氏歎氣，“可你鬧騰，四哥最後不也攔了嗎？可見你沒準人家的意思。”

    十四覺得這個自以為聰明的老娘們傻了，“老四不爺再鬧，這個事隻能在老六不管的況下，由老四來辦。這個意思呢，既能說明老六無私，也能說明老四無私，懂嗎？”

    不懂！

    十四閉目眼神，不懂就對了，啥都懂了，你就更瞧不起爺了。

    四福晉在馬車上幾次言又止，還是忍不住道：“那麽些金子，最後給老六家什麽代都沒有，這事要不要跟六弟和六弟妹說說？”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著家爺的麵，見他本是和悅的麵容，在這一刻微微收了，就知道，怕是這次說錯了。

    於是連忙就道，“一家人，倒也不用這麽見外。”給斟了茶，說起了小格格，“咱家三格格長的白白的，模樣別提多好了……”

    結果話沒說完，就聽家爺說，“十格格。”

    什麽？

    “序齒從阿爺，行十，為十格格。”

    四福晉緩緩點頭，“也好，到底是嫡出的，就十格格吧。”

    這話說完，那邊好半晌沒說話，四福晉扭臉看過去，就見他正閉目養神，馬車進了王府了，他才說：“你可是擔心爺不十四提要求，是替老六顯無私呢？你覺得天子無私，爺的做法老六顯的無私，這就等於爺自讓賢給老六……你是這麽想的吧？”

    四福晉愣了一下，想解釋什麽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老六兩口子心底無私是真的，爺便是退一步，人知道老六確實心底無私了，難道不該？”

    四福晉這才恍然：這一退，是揚了老六的名，可也正好顯的自家爺無私。

    以無私對無私，孰優孰劣呢？

    四福晉才要說話，就聽耳邊又傳來更清冷的聲音，他說：“福晉，你可做到了無私？”

    這話一出，四福晉頓時僵在了當場，進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