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要禪位了嗎？

    喜大普奔！

    再這麽熬下去,沒把他熬壞了，可大家得熬壞了！這些年，主力不都是他們這些老兄弟。坐在這裏瞧瞧,一個個瘦的,幹癟癟的，尤其是老九和老十,那海風給吹的呀,這些年就沒白過。

    當年的老九，多白多呀！現在呢？滄桑了呀！

    但老九得了一個鐵帽子，也算是圓滿了。

    老十呢,雖然沒有鐵帽子,但是他三個兒子，兩個嫡子一個庶子,都賞了爵位。

    畢竟，老九隻一個嫡子，一個庶子，這些年太忙,沒顧上生孩子。嫡子本就尊貴，再加上九福晉的功勞,一個鐵帽子傳給兒子，不應該嗎？

    太應該了！

    當然了，十三熬的也夠嗆，十三也換了個鐵帽子戴著,庶長子皇上又另外給了恩賞，分出去了,這恩典給的也可以了。

    十四賊的很，這些年貓狗鬥的,活沒幹，說不到正經的事上。但是十四家的孩子，都在要的位置上。像是船舶、槍械，這些東西不是十分信任的人不會掌管的。這樣的人，會了爵位？

    所以，十四心個屁，到了這個歲數了，依舊是上躥下跳的。要論起有福氣，這些兄弟裏，就老十四有福氣！前有老子靠，後有兒子靠，左右一扭擺，還有兄弟幫扶，你說他這一輩子咋就過的那麽輕鬆呢？這麽招人討厭，也沒給玩了，也是不容易。

    到了這份上，老九的心氣才平了：老十四，哥哥不跟你一個板凳上坐了。

    十四白眼一翻，扭臉看見二十二笑瞇瞇的又坐過來了。他見了二十二就想跑，這些年因為這小子自己挨了多罵了。

    這不，他才一，二十二就喊呢：“皇阿瑪，我十四哥又拿白眼看兒子。”

    老聖人就瞪十四，“老子還活著呢，你就欺負二十二沒完。等將來老子沒了，朕的二十二可怎麽辦？”

    是啊！我可怎麽辦？

    二十二眼圈瞬間就紅了，可委屈的樣子。

    十四：“……”有冤沒訴，就是這麽些年來爺過的日子。別人看著不辛苦，可心裏的憋屈誰知道！好似有靠，可其實呢？誰見了都能逮住訓一通。

    除了好命的十四，就是低調又明的十一了！大兒子有他的爵位繼承，老二跟在皇上邊這麽些年，如今衛都在手裏著呢。老三跟著老六學那些七八糟的，不是很通，但大部分問題都知道怎麽回事。他不用親自去手理，但是管理這個確實可以的。而四兒子了，啥時候被塞到老聖人邊的都沒人注意，反正注意的時候，老聖人邊就跟了個黑小子了。

    十一病病殃殃的這麽些年，如今瞧著還是病病殃殃的樣兒，但是：人家卻一直這麽活著。比一般人還活的好。

    這個不就咳嗽一聲的路子，跟二十二不就紅眼圈的路子是一樣的。

    所以，二十二絕不是被寵壞的熊孩子，這鬧不好就是個雙十一。

    且著呢。

    老八呢？老了！勞心勞力的，前幾年砍了年羹堯，但那是在年氏病死之後。年氏這些年跟著老八，孩子生了七八個，隻明姑留在邊的這個格格好好的活著，且前幾年都嫁人了之外，剩下的哪個都沒。子破敗了，一病不起，而後沒了。這一沒了，年羹堯就被置了，一點麵沒留。甚至上書朝廷，說年羹堯有不臣之心，連年家也跟著獲罪了。

    不過到底是顧著年遐齡早年有功，隻罷免了職就罷了。

    可因著年氏先死，而後才置年羹堯這件事，八福晉吃了大氣了，為這個事病了半年才好。明姑說起這個的時候就道：“……福晉是覺得八爺跟年氏更有分。”

    因為胤禩用了了，這才到了八福晉。

    桐桐能說什麽呢？歎一聲罷了。

    如今的明姑，也早不是八爺府的側福晉那麽簡單。把孩子都給養大了，每個都視如己出。兩一子，待極好！這些年，醫之事從沒中止，也想法子給那些窮苦的婦人看診治病。誰不知道八賢王家裏出了個善心的活菩薩。

    婦人醫所是草創的，如今名氣頗好。

    九福晉不止一次的說過，明姑想問問皇家合離之事！若是可以，選擇跟八爺合離！從不曾有夫妻之實，卻也為他勞了這麽些年。

    明姑說：“……八爺不欠我的！因為他我才有了如今的份，能我做了很多不敢想的事。我還有了三個子，他們並不會因為我不是八爺的側福晉，就不認我這個額娘。當年跟了八爺，是太皇太後的恩旨。如今，要合離，依舊是為了太皇太後當日的初衷。老人家盼著家和，家裏但凡有別的人，八爺和福晉便不會和。若能合離，就請準許我們合離。我帶著弘旺和大格格的生母離府便是了。”

    桐桐把這話跟皇後轉達了，皇後拿了印，準了合離。不僅如此，還跟皇上討了一個旨意，鑒於明姑對太皇太後的孝心，冊封其為多羅格格，宗室待遇。

    旨意到手裏，明姑的眼淚唰一下就下來了，重重的跪在地上，謝恩。

    這一道旨意，是對最高的褒獎！肯定這一生所做的努力。

    八爺親手將明姑扶起來，“姐姐，這些年你委屈了。”

    明姑擺手，第一次大大方方的抓了八爺的手，知道，沒有八爺的點頭，上麵不可能就這麽應了。說到底，八爺並沒有喪了良心。

    一手握著聖旨，一手抓了八爺的手，拽著他往正院去，“以後我不在府裏，爺跟福晉好好的！福晉當年有錯，但論起真心，所有的人待爺都不如福晉。是好是歹，也這麽多年了過去了。陪著福晉吧！”

    八福晉就站在院子裏的石榴樹下，穿著一大紅的旗裝，消瘦的很。

    八爺站在門口，怔怔的沒有地方。

    八福晉扭臉，朝八爺笑：“胤禩，快來看，今年這石榴樹結果了。”

    是啊！石榴樹上掛著零零星星的小果子，這是這麽些年來的第一次。往年寫信，告訴他石榴樹又開花了，而後就沒有以後了！大概是年年盼，盼著石榴樹結果，可盼了這麽些年，隻今年花落了之後，零散的有小果子掛著。

    他翕，好半晌才道：“福晉，我不是當年的胤禩了。”中間有二十年的離別，聚離多，再多的分，時間也會消磨殆盡的。更何況，當年有那麽濃重的分嗎？

    八福晉垂下眼瞼，沒有言語！

    兩人沉默了良久之後，八福晉才道：“你能是別人的丈夫，可我隻能是你的妻子！”

    是深義重，還是別無選擇，誰知道呢？

    八爺想說一句：明姑能合離，你若心裏沒有現在的胤禩，也能提合離。

    可這話到邊了又咽下了！明姑合離了，還有三個孩子，還有一份能做的事。可福晉合離了，還有什麽呢？

    八福晉笑了一笑，問說，“胤禩，你在可憐我？”

    八爺沒有說話。

    八福晉卻笑了，“我需要八福晉這個份！”

    嗯？

    八福晉扭臉，看著八爺，再抬起眼瞼，眼睛亮晶晶的，“我需要八福晉這個份……”所以，我不會合離，“但我覺得子合離是應該被提倡的。”

    什麽？

    八福晉笑了，跟當年初嫁給他的時候一樣，說，“……從今往後，我會是你的福晉！是八賢王的福晉！下一位皇後是個跟四嫂不一樣的人。我想在我還能的時候，做點什麽。比如，支持子合離！保證子合離之後得到該有的補償……”

    八爺怔愣住了，“你這是篤定，爺得在京城。”

    八福晉笑了，“在這事上，我支持皇上，讚弘旺代替爺前往琉球！希琉球在弘旺的經營下，為大清不可分割，也無法分割的一部分。”

    為了留住我，你甘願折了我的翅膀？

    八福晉沒解釋，你要是願意這麽想也行！可其實，真不是！這次跟弘暚當了一次差，看到弘暚肆意揮灑。就笑問：“你這丫頭，不想著找個額駙，何苦出來勞心勞力？”

    弘暚當時就反問：“九嬸沒一心為九叔，可這些年下來，九叔離的了九嬸嗎？與其做那個背後默默犧牲的人，為什麽不我自巍峨呢？”

    若是你自巍峨，穩若泰嶽，那麽任它春夏秋冬，你來我忘，都能巋然不。喜悅也罷，痛苦也罷，與其讓別人左右你的人生悲喜，就不如你去左右別人的人生悲喜。

    這話當時愕然，可跟著就覺得真對！

    可怎麽才能站的穩呢？

    想穩，就得有人簇擁著。

    怎麽樣人家才會簇擁你呢？

    除非你對人家有用。

    也就是說，好別往懷裏拉，多想想別人能得多好。你給別人好了，別人就擁戴你，你就穩了。

    九弟妹是如此，明姑也是如此！六嫂是如此，後來的皇後也是如此。

    那麽，想來我也能如此！

    我還不老，按照七十歲的壽數來算，我還有二十年的時間。

    我荒廢了二十年，沉寂了二十年，但也沉澱了二十年，冷靜了二十年。而後我要用好這二十年，珍惜這二十年。

    聞達有先後，焉知二十年後的我，不是個人人稱頌的宗室福晉？

    八福晉語重心長：“胤禩，離了琉球，你依舊是八賢王。有不廉，您能參。君有不明，你能言。這麽大的大清國，每日的事山海！在人多的地方，王才是王。彈丸之地得一王，留著做什麽呢？坐井觀天嗎？”

    八爺沒有言語，他返回了書房：得緩緩！世道變的快，他一時之間難適應了。

    反正不管願意不願意，八爺暫時也走不了了。

    先是皇上禪位給弘暉，大清朝換了天。

    而後，這位新帝冊封了親生父母為太上皇皇太後之後，又冊封老六家兩口子，給皇帝皇後尊號，冊封太上皇和太後。

    隻是跟老四兩口子號不同而已！

    然後西林覺羅家好端端的，又了承恩公府。

    鄂爾泰都是懵的，以為沒機緣當國舅了，結果老了老了，國舅了。

    他總覺得，他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咱應該是科舉仕，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的朝上攀爬，因為明幹練位極人臣才對。可如今自己依舊明幹練，卻沒有誇我這個。別人說起來，好似家裏這爵位升的，走向都這麽奇怪。

    送給皇家一個丸子似得妹妹，得了這樣的好事。

    於是，鄂爾泰謝恩之後跟妹妹商量：“要不哥哥辭吧……”

    桐桐點頭：“好啊……”

    鄂爾泰：“……”其實我就是說說的！但是你覺得好，那就好吧，回頭就辭。

    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這世道變的快，在有分的時候退一步，給年輕人讓路，許是最明智的做法。

    就在弘暉登基的第二天，老聖人的況不好了。大晚上的，理親王人通知大家，都趕過來。

    因為老聖人的神比別的時候都好，神奕奕的，甚至還了三箭，箭箭正中靶心。

    這就不正常了。

    老聖人許是有，把能喊來的都喊來吧。

    有些話，他是要代的。

    看著頭發也都已經花白的老大，老聖人哽咽了：“保清啊，以後把自己照看好！什麽都沒有你自己個要。”

    是擔心兒子的。

    直親王不住點頭，卻不敢應聲，怕哽咽聲老聖人聽見。

    到了理親王上，老聖人就道：“你家那園子不錯，在園子裏教養孩子，比什麽都強。”是說哪怕有護符，但你份特殊，在園子裏頤養吧，等閑別出來了。還有對孩子的教養，這個很重要。別後輩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理親王應承著，這都是別人不敢跟他說的話。

    老聖人看著老三就歎氣，“人想長壽，就得管閑事。閑事心的了，心就靜了。”

    老三都快哭了：您還是嫌棄兒子唄。

    到老五，老人家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要想省心，全扔出去是你的福氣。”

    是說家事上有些糊塗。

    老五不住點頭，“兒子聽話！您說怎麽辦兒子就怎麽辦。”

    老聖人沒再多言語，又扭臉看老七，“你呀……太小心了些。”

    小心不出錯呀，我的皇阿瑪！等沒了您，兒子更得小心了。

    到了老八上，老聖人招手老八到跟前來：“……胤禩，朕從未曾後悔你額娘生下你！你明幹練，並不在老四之下。朕也以你為傲過。跟帶著你大哥你二哥跟臣子炫耀一樣，朕在你沒看見的地方，也跟人炫耀過朕的老八，說他很能幹……”

    老八蹭一下抬起頭來，眼淚唰一下就下來了。他跪在地上，額頭著老聖人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皇阿瑪，兒子哪裏也不去，兒子陪著您……”

    好！好！好好的呆著，就很好。

    弘暉垂下眼瞼，這比父子之絕矣好了何止一籌？

    老九在後麵都哭狗了，“兒子在海上也飄夠了，兒子不出門了。”

    老聖人拉著老九，“我兒居功至偉！這個鐵帽子，你四哥賞的好，戴在我家老九腦袋上，合適……”

    老九哇的就哭，“我小時候您都沒誇過我……”您要誇您早誇呀！早誇了我更出息了！到現在了，您才誇我！本來我都不想傷心的，您幹嘛誇我誇的我難。老十拉他，他甩開不。老聖人就說老十，“你額娘沒的早，等以後……你要聽話。”

    嗯！等老爺子沒了，我也就沒爹沒娘了！原以為沒了額娘傷心的那麽狠，是因為年歲小。可如今都當祖父了，要沒阿瑪了，還能這麽傷心，這是越活越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