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踏征途（14）

    這種匪盜, 連李家這種高門大戶，進出也如履平地。

    小小一個縣城，這般的藏龍臥虎, 誰敢過分？

    聽說烏寶貴在家瘋了好幾天, 家裏被的一件裳都沒了。雖說有院子有宅子，各種家齊全, 但是, 他家署長人去問，這次惹的禍事怎麽辦？

    他這才知道，人家去了署長家, 單方麵的把從這邊來的東西, 賣給了署長。你說這玩意他損不損！你就是想找賊贓都沒法找了。

    還有些古董，在別的宅子裏。但是署長多明呀, 能自己去拿？

    如今他是領了一套製服穿著遮保暖之外，上連一個銅子都沒了。如今那套宅子，都給騰出來了，隻能到警察署的宿舍裏, 聞一群人的臭腳丫子味兒了。

    恨嗎？恨死了！

    跟李家有關嗎？

    應該沒關係！但李家一點都不給老子麵子是真的。

    可自己敢嗎？不敢。得著，這人盯著自己呢, 可自己哪裏得罪人家了呢？

    想不明白！

    大家的消息可廣了，也聽說了，那大俠把各家的保護費都給還回去了。一個個背後嘀嘀咕咕的，當誰不知道呢。

    他也手下的兄弟去打聽, 想試著查查，還就不信了, 縣城就這麽大，這人還能藏哪。給這麽多人家送錢, 也就是那天晚上這人在街上竄的就沒停，總有人看到也不一定呀！結果一打聽，好嘛，看見的人還真不。

    這個說：“高九尺，虎背熊腰。”

    那個說：“蒙麵黑，眼如銅鈴。”

    這都是說書的那一套詞呀，一點都不真。

    “打聽點靠譜的去！”

    還真有靠譜的，說是ji館一夥計，他去門口撒尿的時候瞧見了，“我就是低頭綁了個腰帶的工夫，有人晃過去了。沒九尺那麽高，但八尺的高得有。他背著東西彎著腰，都這麽高呢……”說著一比劃，還真是，真就八尺的高。

    “裳嘛，我看見黑子了，上麵瞧不真，有背上的東西擋著呢，應該是夜行……”

    嗯！很靠譜。

    這人就又道：“一眨眼，人不見了，是不是飛到誰家的牆頭上去了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就跟過去，結果街上到都是腳印，我也不知道哪個是人家的……”

    “說是穿著草鞋，在烏隊長家的院子裏有。”

    “那腳印可深了，按照八尺的高算，這人也不是個瘦人呀！應該是魁梧的很！”

    於是，外麵都在盛傳，這位大俠輕功得燕子李三真傳，很可能是李三後人。路過此地，見事有不平，便來了一把行俠仗義。此人高八尺餘，材魁梧壯碩，夜間一夜行，翻牆越脊的，如履平地。

    烏寶貴就說，“這八尺得多高，誰有八尺，我瞧瞧？”

    瞧了一圈，也沒找到一個高八尺的。

    />

    “但那小子瘦的跟竹竿似得，也不魁梧呀！再說了，腦子不夠數呀！”

    烏寶貴就道：“首先，這人就在縣城，不是外地人。外地人咱早注意了。”

    嗯！有道理！

    “再其次，這人不是窮鬼！要真是窮鬼，見了錢沒有不想自己占著的。能一點都不留？”

    也有道理！行俠仗義，那是說書的哄人的話。從常理上推的話，那就不可能！行俠仗義得是自己先有的基礎上，才能視金錢如糞土，對吧？

    對！

    “所以，這個人一定家境或是出好。”

    也有道理！

    “這麽著的話，排查的範圍就小了。”把有名有姓的都列出來，我看我得罪過誰，再看看這些人的高重，許是就找到線索了呢。

    於是，的列了名單，嗣謁的名字掛在末尾，“這人現在也屬於錢財還可以的。”

    但烏寶貴一抬手就給刪了：“他才見過幾個錢？不是他！高不夠，重不夠，從小長在沈家鎮，有出鎮子的時候，他倒是想，可惜，沒那麽本事。”

    然後把名字劃拉了一遍，滿滿的一張單子，都給劃拉掉了，沒一個符合要求的。

    喪氣！

    但烏寶貴覺得，一天找不出這個人來，就一天得著。至不能那麽些人再記恨自己了，太紮眼了。

    都在猜測這個俠客是誰，開學了連學生都開始議論紛紛，覺得如今這世間就該多幾個這樣的俠客。

    桐桐心裏歎氣：沒用武之地才好呢！那證明世道清明了呀！

    李家因著這事，有極其好的名聲，誰不知道李家大善人的名號。桐桐功退，在圖書館裏日複一日的看書，學習。

    而嗣謁呢，他是時常對著架在空中的電報線路愣神。

    桐桐跟著他抬眼看，結果就聽他說，“我總覺得不需要線，也是可以的。”

    桐桐跟著點頭：為什麽你說的話，我也總覺得這麽理所當然呢？

    一次跟李伯民的談話裏，嗣謁也這麽提了一句，不想對方愣了一下就坐直了，“你還真說對了，前兒我跟同學通電話，說的也是洋一些消息，m國有人才製作出無線的發報機……”

    才隻是試驗功了，還沒到使用階段。

    連桐桐都愣了一下，有點後悔。這要是留下一部分錢，給嗣謁去做這個東西就好了。

    有點可惜！

    可嗣謁沒什麽可惜的，“電報局就那麽兩部機子，見識就這麽一點，想做出來，這無異於癡人說夢。還是弄打字機更靠譜吧。”

    學校裏像個世外桃源，尤其是你有錢過日子的時候。

    可外麵的世道，並不那麽太平。

    一開春，就是大旱，從直隸到齊魯，從齊豫到豫省，從豫到晉，再到陝甘，便是消息滯後點，但總也能知道，數省幹旱。

    跟著學校裏好似也不安生了，有些家裏條件好的學生，從省城得的消息，那邊的學生都在抵製倭貨，一時間上學上課的心沒那麽靜了。

    反正是紛紛擾擾，報紙一送到學校，圖書館就為圍住了。有些消息會有學生專門抄出來在醒目的地方，方便大家閱看。

    學生都是的，是熱烈的，是激昂揚的。但桐桐知道，這有些事，隻單純的有激有熱是不夠的，國事是非常複雜的事。

    但不管怎麽爭，誰手裏著的籌碼多，誰就有話語權。

    可什麽是籌碼呢？

    嗣謁搖頭，“……憂外患，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政府，，咱也不了解外麵的世道，不知道再這麽耗下去，好有多籌碼能用。

    這個小縣城，還是太偏僻了！兩年，最多兩年，咱們先出去走走看看。了解了，才知道到底到了哪種程度了。看報紙，到底是不直觀。

    兩年的時間，說慢也慢，說快也快。

    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嗣謁把一摞子稿紙遞給李伯民，“我覺得是可行的，但是得人看看。”

    是打印機嗎？這給搞出來了。

    就當初給的三本書，都給翻譯出來了。

    李伯民在手裏，覺得沉甸甸的。沒說其他的，隻問說，“淺灘困不住蛟龍，這是要走了吧？”

    這兩年相的不錯，嗣謁一謝再謝，“沒有您和蔡先生的提攜，便沒有這一切。”

    嗐！也得你能提起來呀！

    李伯民起跟嗣謁握手，“咱們也不是不再見。如今這局勢，難說的很。自袁死後，軍閥派係何時停止過爭鬥？段係行營就駐紮在省城，有了兩重婆婆。這個過年要軍餉，那個過年要征募稅收。總之就是同舟共濟，共克時艱的套話。這裏山高皇帝遠，上一兩個混人，就會人措手不及。學校呢，還得辦。讓蔡先生辦著吧，經費我每年給。但是呢，家小得帶走了。到底是去哪裏，現在還沒想到。許是京城，許是滬市租界。這一別，雖說是山水有相逢，卻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說著話，就起開了一張支票，然後寫了一封信，“我也無法估量你這東西的價值。給你金銀吧，帶著不方便。不如支票，去銀行兌換鈔就可以。”

    嗣謁沒拿支票，隻把信拿了，“您人估算之後再談其他。家裏有蔡先生，咱們不會失了聯係，難道我還怕您坑了我？”

    李伯民倒是不好堅持了！行吧，那就再會了。

    這真的要走了，好似也沒什麽不舍的。屋舍給老趙照看，他一個孤老頭子，也沒家沒業的，學校要是辦，他有地方，要不辦，連個地方都沒有。自家要是一時半會回不來，他幫著看顧著吧。

    而後是兩家家人，再留了一些銀錢，叮囑好了，輕易別用，實在沒法子了，救命用的。

    林雨桐還問林長，“紅桃確實是不回來嗎？”

    是問嫁出去的妹妹，這幾年倒是見了兩麵，那邊人倒是好的，隻是那家的兒子，而今才十一。

    林長搖頭，“那邊就一個兒子，家裏多個孩子，都疼的很，不肯回，且由著去吧。”

    水娥又叮囑，“給的地址你記下，若是過省城，看看能不能見到你大姐。若是去京城，試著去瞧瞧你二姐。”

    行！不是不掛心，是掛不起心。知道還活著呢，就好！

    臨走最後一件事，就是著再去李家，給李家留下一封信：若是姓烏的有一朝得勢，想報複尋事，請在各大報紙上登個消息，隻‘李伯民求助’這五個字，自有人去宰了姓烏的，這話終生有效。

    李伯民夜裏來書房想給友人寫封信的時候，看到書案上的留言，急忙跑出去瞧。

    家裏的傭人聽見靜跑來，“大爺，怎麽了？”

    李伯民擺手，“沒事，該幹嘛幹嘛去吧。”他想，一定是李家這些年一直施舍窮苦，總也有人瞧見了。瞧瞧，有一個人肯念恩，就會人益無窮的。

    所以，但行好事吧！福報或早或晚，都會來的。哪怕是李伯民知道嗣謁和桐桐要走，也毫沒有把兩者聯係起來。而是一大早，就派車來，送這兩人去火車站。

    火車通往外麵的世界，而外麵的世界是個什麽樣呢？

    百-度-搜-，最快追，更新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