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反派(38)
大朝散了, 散的很潦草,因為劉太後拂袖而去了。
朝堂上的事隨著散朝, 朝外流散而去。
而宮裏,太後指著趙禎幾乎暴怒:“家,先帝在位之事,你知之甚,記住的更好。哀家今兒就告訴你一件事,你來聽聽。”
趙禎趕跪下, “大娘娘息怒。”
太後看著趙禎,冷笑道:“鹹平五年,有代州士子名李輔的中了進士,然此人善擊劍,你知先帝怎麽說?”
趙禎皺眉,代州乃邊陲之地,雁門關左近, 擊劍防,先帝能說什麽?一個趕考且考上進士的士人,隻是會擊劍而已,會說什麽呢?
太後看著趙禎的眼睛,低聲道:“先帝下旨說, ‘若獎用之, 民悉好劍矣!’於是, 將此人遣返, 終不得用。”
趙禎抬頭看著太後, 似乎要確定此事一般。
太後篤定的點頭,“家若是不信,想來劄子還在。人去找, 鹹平五年的劄子,必能找到。你看看批注便知道了。”
意思是,若是獎賞此人,且選用此人,那民間百姓豈不是人人皆效仿,人人都要好劍,這於江山穩固難道是好事?
趙禎沉默了,良久才道:“所以,大娘娘要罰郡主,不是郡主今兒在大殿之上打了史,您不能容。而是因為,若是不罰郡主,人人皆習武,皆以武……”
話沒說完,太後便手過來將趙禎拉起來,“正是如此!而今用先帝的話說,這便是‘若獎用之,民悉好武矣’,到那時,該如何?”
趙禎看著太後的眼睛,太後攥著趙禎的手,“兒啊,咱家的江山是怎麽來的?咱們沒忘,世人也不會忘。若是好武之風大盛,這天下該有多太|祖一般的人。那時,江山可還能姓趙?”
趙禎低頭看著太後抓著自己的手,甚至能覺到的抖。他反手抓住了,“大娘娘,兒子已然長大了……”
“那又如何?武將想謀事,真的隻是因為帝王年麽?權利才是本。”劉太後臉上帶著幾分悵然,“文人最多便是!你貶謫他,他也隻是心有不甘,罵天罵地罵同僚陷害,卻唯獨不會怨怪君王。因為他知道,貶謫了,還有再起複的機會,君王怎會錯呢?改日你提拔回來,他一樣對你恩戴德。你告訴他,你是在磨練他,他此一生都會以被貶謫為榮耀。便是真有那心生不滿的,最多寫幾句酸腐的辭藻抱怨,直白的話他們都不敢說。為何?因為他們怕連累家族子弟。這便是文人!”
反之呢?
“若是武將,一個不順心他就會反。最難約束的便是他們!若是人人都以好武為榮耀,這天下豈有不大的道理!想想大宋之前,那時天下大,四征伐的,哪個不是好武之輩?”劉太後說著,就看向趙禎,“若是這麽去想,你覺得桐兒所為,還當獎麽?”
趙禎歎氣,“大娘娘,可邊防終是要武將駐守的。”
“所以,才需要君王有製衡之道!”劉太後就道,“真正的明君仁君,從來不是看打了多勝仗,而是看百姓會不會戰之苦。若是一個君王治下,連白發老人都不知道戰離苦是何滋味,那他一定是明君仁君。”
說著就看趙禎,“家,你自來弱。征伐好武,從來離不開兩個字——親征。自古皆然!便是你父皇,當年不也被寇準說服,前去督戰麽。這對君王而言不是好事。對你這樣的來說,也絕對不是好事。有時候,道理再對,也得看有沒有用,是否對咱們母子有用。郡主的道理是對的,而這道理於趙氏王朝,有利麽?”
趙禎就問:“那依您呢?而今這事當如何理?”
劉太後就道:“我已經打發人去看被打的兩位史,也人去安張耆了。”說完又道,“你既然說了,赦免郡主的罪責,君無戲言,赦免也可。但是,輒以周世宗的名義大鬧朝堂,可妥當?長次以往,這便是天下最大的笑話。因而,京都不能留。”
那您的意思呢?
“這子還是得打磨,我的意思是,既然口口聲聲周世宗,那就不若給周世宗修修陵寢吧。著郡主去祭奠,順帶的監工進程。什麽時候陵寢修好了,什麽時候離開。”
這豈不是說,朝廷不撥給銀錢,那邊一直修不好,便不能離開?
孝字大如天,真要是這麽約束郡主,還真就無可奈何。
可是,趙禎還是搖頭,“大娘娘,不該如此。子烈,又那般聰慧,咱們此舉可傷人心了。若是一時想不開……大娘娘又於心何忍?”
劉太後愕然的看向趙禎:“你以為會如何?”怕尋死麽?錯了!假死都不會死在那鬼地方的。真要是能假死,朝廷順勢一認,柴家的事就此揭過去,豈不是好?從此,隨去!對彼此來說,未嚐不是一個好結局。
有些人再是投緣,可終究不是同路人。那又何必勉強同路呢?
趙禎搖頭:“不可!大娘娘,是姑娘家。過了年,就十三了。不如,將指婚給從真,從此趙家門。正好,夏州那李家父子確實是……不得不防。
從真再如何,那是趙姓,萬沒有毀自家江山的道理。郡主又是那般脾,夏州那父子真要是……那就真得打仗了。彼時,邊防需要有人督戰。主戰之人,必不肯退讓,正可一用。贏了,這是朝廷得利;輸了,便再無大鬧朝堂的資本。
況且,外任之,無旨不得進京。更何況,嫁人了便是眷,以何份進宮呢?再退一步,沒嫁人之前,無牽無掛,無親無故,毫不忌諱。可嫁人之後,有丈夫,也會有子,人皆有私。這難道不是製約?
大娘娘,朕以為便是要製衡,也當以仁為先。朕以仁為先,他人若不能還以仁,天下便可共伐之。”
說著,朝後一退,拱手欠:“大娘娘,此事就這般吧。遼國使臣怕是已經知道朝堂之上所鬧之事了。此時反倒是好談了!兒臣以為,依舊該遵照父皇旨意,國土不該讓,其他的皆可談!”
劉太後看著趙禎好幾眼,而後哼笑了一聲,“罷了,依你吧。”
結果就是大宋朝廷承擔一半的責任,再賠一半的歲幣。至於富弼和四爺,就不在協商談判的名單裏,他們是戴罪之,等著貶謫呢。
桐桐披著鬥篷,站在皇宮的瓊樓之上,看著漫天的大雪,站著沒有。這個皇宮好的,可是真不想住了;這個都城也特別的錦繡繁華,也是真舍不得離開,可不走也不行了。
劉太後裹的嚴嚴實實的,從下麵下來。桐桐回頭看,福了福,“這麽冷的天,您怎麽上來了?”
劉太後抬手伺候的人下去了,這才倚著欄桿,手接了雪片,笑道:“你知道麽,依照我的主意,就不該放你走。”
桐桐沒言語,隻看著雪花,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家……以仁立,這原也沒錯。”劉太後就道,“可哀家深知你。你心剛烈,心思又比一般人更詭詐。你往往能出其不意,做事看似衝,可其實呢?全是謀定而後。你在做事之前,就想好了退路,因而我說,你這樣的人是能事的人。”
桐桐笑了笑,“那您怎麽又能由著家放我走呢。”
劉太後輕歎一聲,“我想把你拘在皇陵,的你舍棄柴家的份。自此,天高海闊由你飛,朝堂上是是非非再與你無關。我雖不能容你於朝堂,卻真沒有害你之心。子若你這般,去哪裏都能過的極好。”
桐桐點頭,“我信您,您確實不會害我命。”
劉太後又道,“但家提了,我也允了。我就是想你知道,人的子再要強都沒用的!你的一生與你的丈夫,你的男人息息相關。而這一點,正是你不能理解我的地方。你覺得我製於先帝,而今,我也想你嚐嚐不得不製的滋味。”
桐桐挑眉,沒回話:這也就是四爺格外低調的原因。瞧!劉太後認為四爺這樣的人是在框子裏用規矩框好的人,他不會越界,不會放肆縱容,所以,放心的將自己給四爺約束。
劉太後看著桐桐笑了,“你便是武藝高強,也需得在宅子中料理家事;你便是如火,也需得給男人生兒育;你便是肆意妄為,等你為妻子為母親,捆綁繩也會落在你上。彼時,你便能懂我了。假使我還能活到那個時候,我還接你回來。咱們還就像現在這樣,站在這裏,俯瞰京都。在雪天裏溫一壺好酒,對飲一杯。那時,我想聽你的心裏話,我也正好有個能說心裏話的人。”
桐桐笑著應承著,眺著遠方,“等再次見麵的時候,我一定陪您小酌一杯。話一話這天下,這江山!”
劉太後聽出來,這是雄心未改呀!隻笑,卻不再勸了,隻朝下麵吩咐,“備酒菜來,哀家與郡主要賞雪。”
手執酒杯,桐桐一飲而盡。
劉太後問說:“想什麽呢?”
桐桐苦笑:“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說完就看向劉太後,“我就怕到最後,您都不知道我所謂何求。”說完,放下杯子福了福,告退了。
劉太後看著的背影,而後慢慢的轉著手中杯子,“《詩經》裏的話。”說著就問郭淮,“你知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的下一句是什麽嗎?”
郭淮低聲道:“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是啊!蒼天神明啊,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呢!請牢記:百合小說網,網址手機版 ,百合小說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