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秒，蘇七月忽然答非所問地說了句。

“謝謝你這次救了我，不過，如果下次遇見類似況，我希你還是優先為自己的生命安全考慮。”

決定接手這個項目的時候，蘇七月了解過很多關于航海和潛水的知識，如果不慎被海中暗流卷，生還率極低。

沒想到剛剛學到的知識，這麼快就應驗到自己的上。

心里除了劫后余生的慶幸，心之中更多了一種差點搭上別人命的愧疚和負罪。

周懷瑾牙齦發脹，心中涌上一莫名的煩躁，平時那故作輕松風流的模樣消失不見，臉上籠罩著難以言喻的霾。

“聲音啞這樣，你還有空擔心別人的安全，像你這樣毫不珍惜自己命的人，我還真是頭一次見到。”

周懷瑾聲線泛冷，摻雜著令人心的寒，手又往火堆里添了幾柴火，臉上沒什麼表，在火的照映下顯得孤冷又不好接近。

氣氛忽然之間就有些尷尬。

蘇七月到周懷瑾似乎在生氣，忍不住有些好笑地問。

“你忽然氣什麼，最應該生氣的人難道不應該是我嗎，好好的考察工作就這麼被破壞了，還差點丟了命。”

周懷瑾沉默著坐在火堆旁，沒有搭理蘇七月。

氣怎麼突然變這麼大？

蘇七月蹙了蹙眉，干脆也不說話了，閉上眼睛養神，可空空的肚子卻在這個時候囂起來。

“咕咕咕”的聲音在只有蟲鳴的空氣中格外清晰，蘇七月抬起手捂了肚子撐。

周懷瑾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睜眼。”

接著，鼻間傳來一烤焦的味道。

蘇七月睜開眼，一條小臂大小的魚串在樹枝上，烤得焦黃人。

眼睛一亮，咽了口唾沫，看向周懷瑾：“你吃了嗎？”

周懷瑾眉心蹙得更，直接把魚塞進蘇七月的手里。

“給你吃就吃，現在彈不了的人是你。”

“……好吧。”

蘇七月咬了一口魚，沒有任何調料，但魚新鮮，好在能勉強充。

看蘇七月還有吃東西的，周懷瑾的目和了一點，這才開始烤自己的那份魚。

“你知道，我今天跟著你一起被卷進海里的時候，心里在想什麼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懷瑾忽然問道。

“在想什麼？”

蘇七月一邊吃東西一邊問。

周懷瑾扭頭，眺被月照得波粼粼的海面，聲音忽然變得很縹緲。

“我在想，如果我死了，周家要怎麼辦，那些為了我的目標付出所有的人又該怎麼辦？”

蘇七月作一頓，負罪又悄無聲息地冒了出來。

周懷瑾這是后悔救的意思？

“在危機時刻你第一反應想到的是救人，說明你是個良善之人，以后一定大有作為，你放心吧，我會竭盡全力，讓這個項目圓滿功，你一定會順利登上周家繼承人的位置！”

“良善？”

周懷瑾忽地嗤笑了一聲，手肘撐在大上，手指撐著下，幽幽地扭過頭，看向蘇七月，微微挑眉。

“你很了解我嗎？”

多人的命葬送在他手里，他自己都數不清了，現在卻有個笨人大放厥詞地夸他良善？

本什麼都不懂……

蘇七月看著周懷瑾，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緒究竟從何而起。

“這跟了解不了解有什麼關系，常言道君子論行不論心，不管你當時想的是什麼，你確確實實救了我，還給我烤了魚。”

蘇七月把手里被啃了一半的魚朝著周懷瑾晃了晃，笑瞇瞇地說道。

周懷瑾斜眸睨著，忍不住勾笑了，冷嘲。

“這點小恩小惠就能讓你念這麼久，你還真是容易滿足，像你這種人，本來應該被人騙得連衩都不剩下，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混到今天這個位置的。”

“……你在嘲笑我？”

蘇七月不悅地盯著他。

周懷瑾只當作什麼都沒聽見，自顧自地把烤魚的脊骨挑了出來。

看著周懷瑾這副懶得搭理人的冷淡模樣，蘇七月忍不住調侃。

“原來你真實的個就是這個樣子的啊，格乖張，又毒，怪氣又不搭理人，平時那副吊兒郎當，去哪里都眾星捧月，侃侃而談的溫和模樣都是演出來的吧？”

周懷瑾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

“怎麼，這就失了，那我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可能比你想象的還要暗惡劣，說不定哪天把你也給算計進去，吃得渣都不剩下。”

他從沒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因此蘇七月的厭惡和抗拒也在理之中。

這一次的沖在周懷瑾的意料之外，他深知，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個人和周家的命運，他沒有資格做選擇。

讓蘇七月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就這樣，慢慢離吧……

“失？這倒談不上。”

蘇七月回答。

“我倒覺得你這樣還好的，不用時時刻刻戴著面，想必心里也輕松一點吧，誰不想隨心所地生活，況且，誰也不是天生就暗惡劣，這也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得已的手段吧？”

蘇七月平躺下來，看著天上的銀河，頗有自言自語的味道。

周懷瑾拿著樹枝撥弄火堆的作一頓，冰冷的腔忽然涌上一熾熱濃烈的緒，漲得鼻尖有些發腫脹。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告訴他，這樣好，真誠的，不帶任何虛假和利益考量的評價……

漸漸地，蘇七月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暖的火映在蘇七月的上，周懷瑾下外套，輕輕地蓋在了蘇七月的上，眸中的緒不斷地醞釀，發酵。

蘇七月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但不知道是什麼時間。

周懷瑾找來干草和容易生煙的東西，盡量把火勢弄到最高。

“希這附近會有商船路過，而且港口那邊應該也在派人找我們。”

蘇七月實在沒想到，關鍵時刻，周懷瑾居然這麼靠譜。

之前還說要教周懷瑾學習基礎開發，覺有點自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