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場一片腥臭味道，聞之令人作嘔，好在當場都是殺人越貨的漢，唯有這殺人的場面教人震驚不已。

再看那兩人，沖殺幾番，得手幾次，還剩下六七敵手，竟是左一個右一個，前后幾個，腳步都在后退，沒有一人勇向前。

一老一，氣勢占盡，手段絕頂，勇氣更甚！

也不知何人一聲喊：“扯呼！”

六七敵手，忽然都轉頭在跑。

狄詠不追，口中一語：“原來這就是他媽的江湖!”

卻看老王頭，回頭疾馳幾步，一個皮革袋子里掏出一，腳踩弩頭，手拉弩弦，再取羽箭一支搭上，腳一抬頂住弩臂，單手持握，連瞄準都不需要，弩弦嗡嗡一響。

羽箭已然飛出，整套作，一氣呵，一點拖沓都沒有，已然不知是幾千幾萬次的重復。

一箭而去，作再次重復，第二箭接著！

兩人前后，應聲而倒，一人倒在門檻，一人倒在門檻外兩步。

弓弦再響，又是一人倒地！已然在門檻之外四五步……

接著再響！

卻是還有三人已然躲避在堂外破屋之后，羽箭已停。

狄詠還是不追，左右一看，說道：“還有三煞，一個人頭，十貫，諸位有人賺嗎？”

已然皆在墻邊戒備的十幾個頭領，還沒有在這種神乎其技中回過神來。

唯有牛大大喝一聲：“東家，我去賺！”

“好！”狄詠返去坐，看牛大帶著一個兄弟沖出堂外。

牛大一出堂外，就是大喊：“弟兄們，快快快，賺錢了！”

牛家九個兄弟，九個同族，皆在門外場子上，聞言拔刀就奔。

堂狄詠，回頭與老王頭笑了笑：“不減當年啊！”

“哈哈……小試牛刀。”老王頭也不謙虛，當年，就是因為這一手，才有資格為狄青的親兵都頭，老王頭本擅弓，斷臂之后，改弩了。相比而言，蹶張弩比弓的威力大不，卻不如弓在馬背上使用方便。

狄詠也是哈哈一笑，還左右招手：“諸位頭領，坐，都坐，這道理還是要講的，錢我也帶來了，勞煩哪位帶人去搬一下，就在門外車駕里！”

十幾個頭領，十幾位好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中的刀還握著，脖頸的結還有吞咽作，這一場戲，片刻之間，實在讓人驚駭……

老王頭也笑：“諸位，東家來，自是做買賣的，買賣講規矩，大家買賣一定能，坐，都坐。”

眾人再互相看看，有人收刀，便皆在收刀，慢慢落座，卻已是謹小慎微模樣。

也有人語氣帶著詢問開口：“東家，那我帶人去搬錢進來？”

“去！”狄詠揮手。

“是！”

這個是答得有點髓了，狄詠很是滿意。

門外牛大進來了，三個人頭往地上一扔，拱手：“東家，幸不辱命！”

“三十貫，叟無欺！且先落座！”狄詠抬手作請。

“謝東家！”牛大回坐，了刀上的，坐得筆直筆。

幾個大箱子搬進來了，老王頭往場中走去，打開一個，黃橙橙的銅錢奪走了滿場的目。

多，真多！

若是以往看到這麼錢，第一反應就是機不可失，得手搶，用命去搶，強人就是干這個的，每次出門劫道之類，夢里想的都是能上這麼一個大羊……

但是今日，眾人卻都安安穩穩坐著看，哪怕是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也坐得一不。

老王頭取出三十貫，走到牛大旁：“數一數！”

牛大接過，摟在懷中，滿滿一懷，一臉的笑：“不數不數……東家這錢，好賺……”

;狄詠忽然開口：“事，有錢，事不，沒錢！諸位以為，是不是這個理？”

“是是是，買賣就是這個理！”牛大答著。

也有人立馬接著答：“江湖上，也是這個規矩。”

“合理合理！”

“那……請問東家，到底要殺的人是誰？”

狄詠笑著答：“護衛五十號左右，這些護衛戰力不差，隨從二三十號，這些人多無勇武。倒也不用都殺完，目標只有一人，那就是當中一個華貴車駕里坐著的人。”

“那看來是個大人！”

狄詠點頭：“大人！”

眾人皆在吸氣，大人，不好殺，主要是殺不得，殺了大人，那朝廷便是幾萬人馬也要搜山刮地來剿，躲都沒地方躲……

這錢，怕是不好賺……

“怎麼？都怕了？”狄詠無所謂問著。

牛大支支吾吾來答：“東家，倒也不是怕了……就是大人……怕是殺不得……”

還是怕了。

這個時候怕，總比臨陣來怕要好，此時怕還有辦法，起手來再怕，那就前功盡棄。

狄詠自然就要出辦法了，也是忽悠：“事，拿著錢，遠走。這邙山里，大小山寨無數，只要你們跑得快，兇手便是別人了。風聲一過，你們就算再回邙山，這地盤沒有了其他人。錢，就在這里，一人一百貫，賺是不賺？”

賺是不賺，可由不得這些人了，今日誰不賺，就走不出這小柏寨子。

牛大第一個站起：“東家所言在理，邙山落草之輩，沒有五千也有三千，咱們這里，一共不過一百來號人，事得錢，立馬遠走。朝廷就算來剿，有的是人頂這罪責。剿完之后，咱們再回來，說不定就是這河江湖的主人了。富貴險中求，我劫道六七年了，就沒見過這麼多錢，一百貫，就算豁出這條命去，得錢置辦他二十畝地，家中子孫，那也是不愁吃穿！這一百貫，我牛大如何也要賺到手！”

一百貫，在京畿，只能買十來畝。在邙山南北，卻能買二十畝。

狄詠看向牛大，忽然有一種看重的覺，這種覺很不好，因為這些人，本都要死。

在狄詠的計劃里，是不該有活口的。

狄詠的后手，黨項使節死于賊寇之手，朝廷不論如何，定會興兵來剿，但凡兵，就會有一個文來領，狄詠就會是這個領兵剿匪的文。

這些人，豈還能有活口在？

不想這些了，狄詠左右再看：“還有誰要賺這一百貫？”

有牛大領頭，立馬又有人起：“東家，這錢我也賺定了。”

對于這些頭領而言，可不一定是賺一百貫，手下若是有那二三十號人，那就是兩三千貫，這錢怎麼分，自是這些頭領的權力，哪怕分一半出去，剩下一千多貫，那也是立馬富甲一方了。

“算我一份，東家之言不假，這邙山，有的是人來背這黑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已然站起三人，三人眼神左右去看，便是這眼神，就是鼓。

“算我黃河八鬼一份，行走江湖，便也不能墮了威名！此時退，也諸位看輕了！”

“那就不多說了，賣他一回命！落草也不是個長久辦法，有了錢，到哪里也能再當一個良民！”

“……”

狄詠笑了，微笑看著眾多好漢們，點著頭，一百多號人，夠用了。

倒也不是指這一百多號人真的能打得過五十來個黨項銳，這些人，都是炮灰，真正一擊必殺的，還得是狄詠與老王頭。

本都指老王頭伺機而去一擊必殺，而今狄詠自己來了，便是雙保險。

這事，一定要！

“搬酒進來，吃酒！”狄詠吩咐著，使團走得慢，車駕還得慢慢搖，還有兩日！

邙山之西南，道之上！老王頭早已偵查了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