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聲已起,劉法帶著五千騎沖鋒而去,兩翼各一萬余人也開始繞場而走,后軍預備一萬余人在狄詠后躍躍試。
不論別人怎麼說,不論計劃怎麼變,已經給中低層軍將安排好的既定戰略,輕易萬萬不能臨時來改!
誰先誰后,誰該在什麼位置,什麼時候做什麼事,只要下達了命令,就得這麼執行,不容一點錯的余地。
戰事開啟。
狄詠高坐馬上,已然到了大地的震,視野之中,漫山遍野,皆如狂風呼嘯……戰爭的場面,真的就是能人心魄……
哪怕是看多了,每一次如此大規模的沖鋒,依舊能讓人心中產生一種熱沸騰之。
狄詠旁,有一人,米擒真野……他一直鼻觀口、口觀心,默不作聲,此時終于打起來了,他才開口一語:“太傅心計,實教人……心有余悸啊……”
心計,心有余悸……
狄詠轉頭看向米擒真野,倒也不意外,要說惺惺相惜,亦或者要說這世間有何人能讓狄詠既有就,又覺得可惜可嘆,那只有米擒真野無疑……
米擒真野,是真看得懂今日這些事,事無巨細,都看得懂。
狄詠笑了笑:“你終于還是主說話了?”
狄詠說出了一個事,那就是米擒真野,自從到得狄詠座下,若不是被有事的況下,從來不會與狄詠主說話,更別說閑聊。
當然,狄詠也沒有因此怪罪過他,甚至這次出塞,偏偏還就把他帶在了邊。
米擒真野聽得狄詠笑語,未有什麼表態,只答:“太傅此計,實在眼……比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
兩人漢語流,通譯不翻譯,禿別里思與床古兒,自也是聽不懂。
狄詠點著頭,很是認可:“終是瞞不住你……這草原之事,更比昔日黨項復雜得多,唯有此道,才是辦法……”
米擒真野為何主開口?其實狄詠明白。
米擒真野是在今日這件事上,看到了昔日狄詠用在黨項各部之中的手段,所以才心中有,非要開口說上兩句,既是唏噓緬懷,也是一種慨。
話匣子打開了,米擒真野又說:“這大宋,何以出得太傅之才?當真是上天眷顧乎?”
這話,說出了米擒真野心中的某種無奈……
狄詠答道:“為宋人,不好嗎?如今不是好的嗎?如今啊,黨項各部,諸多貴胄子孫,皆在寧夏府與延州府各進學讀書,你看看這里的草場多好?比之河套河南河西之地,不知好上多,往后,把黨項遷一部分到此牧羊,你覺得如何?”
米擒真野聞言,搖頭:“太傅此計,不過是驅虎吞狼,想我黨項到此來與這些草原人爭奪罷了……唉……若是能選,我黨項更愿意歸故土生息,即便沙漠戈壁,也愿在故土……”
“你啊,想多了,大爭之世,這草原各部,則屯兵數千,多則三萬五萬,來日啊,還有大紛爭,殺啊打啊,不知多牧羊之所流河,這麼好的牧場,沒人放羊了,豈不可惜?”狄詠在說心之語。
當然,也是收買之言。
你要說米擒真野的理解錯了嗎?也沒錯!
;但狄詠也不全是那個意思,而今黨項,座下賣命,不能真的一點好都不給,跟著大宋混,就得越混越好!
這不,好就在此。
狄詠是真心了,為何這麼說?他把心中真正腹黑之念,與米擒真野一點也沒有藏著,說白了就是這里,不論是達旦,還是謨葛失,亦或者黑車子室韋,將來都得互相打,打出個狗腦子!
還不能讓他們輕易分出勝負,得長久地打,打打殺殺的,就得死人,就會互相擄掠,人口就會減,羊群也會消失……
這些部族的實力,自然而然就消弭于無形之中……說句更直白的話,如今還只是草原西南一隅之地,整個草原的人口,來日都要控制住,控制在五十萬到一百五十萬左右,且看手段。
這個控制,一直要控制到中原與草原,有了所謂戰爭科技上的代差之后,才可放松。
這麼好的地方,塞外江南之地,不得有人來放牧嗎?
只要黨項真的慢慢可以比較放心了,給黨項人放牧又何妨?
米擒真野何等聰明之人?聞言卻也沉默了,他都懂!都懂!
他抬頭看著狄詠,目有些難以形容……
狄詠也回頭對視了一下,笑道:“米擒將軍莫不是還有什麼萬一之念?”
米擒真野知道狄詠問什麼,他搖著頭:“何以萬一?再難有萬一了,至在我此生所長,難有萬一了,除非哪一日,中原再,再起安祿山與黃巢之輩,否則何以萬一啊,此萬一非我所念也,那是子孫所念,我如今能想的就是把這黨項世世代代傳承下去,若是來日子孫真逢萬一,也能有個自保之力!若能真還有再起之日,那邊也死而無憾了!”
真直白!
這他媽直白!
狄詠微微皺眉,回頭,問了一語:“你這想法,其實好!大智慧也!某卻也做一事,也想的是未來之萬一,你知何事?”
米擒真野看著狄詠,輕輕搖頭。
狄詠更直白:“某想啊,社稷之事,千秋萬代,實非一代人所能預見,但有一事可以預見,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想黨項,某想天下,某之所想,黨項既為漢,黨項即為中華,就是未來所謀!”
一句話,同化!
“這……”米擒真野大驚……他想的是為子孫后代計,努力繁衍,努力生息,他之所見,歷史是個圈,王朝起落太正常不過,就如漢唐,他看不到,但后世子孫肯定能看到,只要黨項一族還在,只要生生不息而下,來日總有出頭之日。
狄詠想的,已然超出了米擒真野人生所見之范圍,也超出了這個時代的范圍。
“怎麼?此非大智乎?千秋萬代之策也!”狄詠問了一語。
米擒真野搖頭:“實不可為之事……”
他覺得,這件事做不。
“十年八年,自不可為,百年而下,真不可為?華夷之辯,古已有之,不外乎裳之,不外乎經史之傳,裳好變,讀書日久,自是華夏,有何難之?你們西夏故國還在之時,裳也在變了,習俗也在變了,朝堂員讀的書也多是漢字,與漢通婚無數,怎麼昔日可為,而今不可為了?你看看你,而今不是也已蓄了漢人發髻?看起來與某何異啊?”狄詠看著米擒真野,一直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