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清月揪著產婆的袖，道：“當真……當真是小世子嗎？”

產婆篤定地道：“老奴接生多年，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應該是個小世子。”

恰逢此時，屋再次傳來林霜兒痛苦的，且聲音越來越微弱。

產婆道：“還請主母早做打算，再耽擱下去，只怕一尸兩命……”

宮清月猶豫了，大腦一片混。

產婆的話不斷回旋在耳邊。

“王妃肚子里懷的應當是個小世子……”

“主母保大還是保小……”

是啊，保大還是保小啊……

夜家三代單傳，如今只剩下夜北承這一獨苗……

林霜兒天生弱，眼下好不容易有了孕，又是個小世子，若再保不住，只怕往后也不會再有……

依照對夜北承的了解，他如此偏寵林霜兒，即便以后不會再有孩子，他也斷然不會納妾娶妻……

如此一來，夜家豈不是無后……

那還有何臉面去見列祖列宗……

“不……絕不能讓我兒無后……”

產婆聽懂了宮清月的意思，點頭道：“主母放心，老奴一定盡全力保下小世子……”

產婆正離開，忽被一旁的陸昭儀攔下。

產婆道：“姑娘這是要做什麼？王妃快不行了，莫要耽擱老奴進去接生……”

陸昭儀看了宮清月一眼，道：“白大人已經親自去請太醫了，王爺應該也要回來了……”

方才的話也聽得很明白了。

王妃難產，宮清月想要保小棄大，若讓產婆就這麼進去，林霜兒恐有命之憂……

可不過是個外人，說到底也沒什麼資格手這檔子事，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將這話說給宮清月聽，讓做出決定前，先考慮考慮后果！

產婆道：“況急，耽擱不得！”

陸昭儀道：“聽聞王爺妻如命，若在生產時，王妃出了任何岔子，王爺震怒之下，不知會如何置你們……”

“想必，按照王爺的雷霆手段，想必是不會輕饒你們的……”

說罷，意味深長的看了產婆一眼，道：“孰輕孰重，嬤嬤可想清楚了？”

經陸昭儀這麼一問，產婆嚇得渾一。

產婆面為難地看著宮清月道：“老奴實在做不了主，還請主母自己下決定吧……”

宮清月再次猶豫了，可腦子里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

無論如何，都要小世子平安落地……

就在猶豫不決之際，房中忽然傳來林霜兒凄厲的一聲慘。

房門打開，丫鬟端著一盆盆水從里面走了出來。

另一產婆也跟著出來，神焦急地對眾人道：“不行了，不行了，王妃昏死過去了……”

產婆道；“還請主母做決定，保大還是保小，若再耽擱下去，王妃和小世子都保不住了……”

“保小！保小！”宮清月不再猶豫，聲音抖地對產婆說道：“務必要讓小世子平安落地……”

剛熬好糖水出來的冬梅聞言，臉驚變，手里的糖水險些摔落在地。

;冬梅上前道：“主母，王妃命要啊……”

“你住！”宮清月怒斥道：“我夜家決不能無后！況且，肚子里懷的還是個小世子……”

見宮清月眼里只有孩子，完全置林霜兒的安危于不顧，冬梅早已沒了尊卑之分，忤逆道：“主母別忘了，王妃貴為北榮公主，皇上親自賜婚！若在府中出了事，北榮皇后豈能善罷甘休，還請主母三思！先保大……”

宮清月魔怔一般，呢喃道：“人生孩子本就是如此，是生是死，全看造化，天命如此，怨不得誰……”

夜家不能無后，夜家的香火不能斷送在手里！無論如何都要保小！

產婆道：“若王爺怪罪……”

宮清月道：“他不會怪罪的！虎毒不食子，我不過是在為他做正確的決定！他以后就會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產婆道：“好，老奴明白了……”

話落，產婆轉，疾步進了屋子，反手又將房門關了。

冬梅想要進去，卻被另一個產婆攔在了外面。

宮清月道：“你若害了我孫兒不能平安降世，我先拿你陪葬！”

冬梅絕的看著宮清月，忽然明白了白譽堂離開時對說的話。

無論如何，保王妃命……

恐怕，他早已料到會有如此一劫……

可現在怎麼辦，冬梅全然沒了辦法。宮清月一心想要保小，本不顧林霜兒的死活……

丫鬟俯替宮清月撿起地上的佛珠，宮清月將佛珠繞在指間，撥佛珠的手指抖不已。

陸昭儀眼見勸不，不由嘆了口氣。

林霜兒雖然是白譽堂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按理來說，該討厭才是。

可經過方才的幾句談，發現自己并不討厭林霜兒這個人，反倒對有眼緣，非但不討厭，還喜歡的……

只是可惜，人生孩子向來是九死一生。陸昭儀不知道能不能過去，可知道，若夜北承再不回來，便保不住了……

宮清月拇指不斷撥著佛珠，里念念有詞。

知道若林霜兒出事，夜北承回來一定會怪罪于……

可沒有選擇，不能讓夜家斷了香火，無論如何，哪怕賠上林霜兒的命，也要保住腹中的胎兒……

里默念，沒錯，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夜家，是為了夜北承好……

夜北承會理解自己的，一定會的……

“啪嗒。”手中的佛珠突然斷裂，圓潤的珠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宮清月來不及反應，便聽旁的下人說道：“主母，王爺……王爺他回來了……”

宮清月轉頭一看，便見夜北承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

他面冷峻，渾散發著震人的威懾力。

明月腳步匆匆的跟在后。

冬梅見著夜北承，如同看見救星，疾步跑上前，噗通一聲就跪在夜北承面前，道：“王爺，求您救救王妃，無論如何，先保王妃的命吧……”

夜北承無需多想，便瞬間明白了過來。

他側目睨了宮清月一眼，那眼神極冷，宮清月張了張口想要解釋什麼，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夜北承直接踹開閉的房門，對里面的產婆道：“若王妃出了任何好歹，本王殺了你們所有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