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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收起鯉紋赤旗，縱躍下城牆。

  那方嘉城城主印才是重寶，他本可以救下，但他沒有那樣做。

  嘉城城域如今的狀況，太需要補益了。

  法家凝勢以威，合權以法，乃堂皇正道。

  聚集整個城域之力，印行四方，本是正向相益的事，可以共增共長。

  但如今嘉城城域民心已傷，強行揮霍是飲鴆止。

  任其散去，整個城域的氣運在此時還之於民，不知能救下多百姓。  

  躍下城牆，即在城中。

  整座城市更安靜了。

  讓人恍惚仿佛來到了一座死城。

  城主與他的超凡衛隊全部戰死，這裡更沒有人敢出頭。

  或者說，已經沒有人願意為席家出頭。

  姜繼續往前走，也在適應著的變化。;

  冥燭諸多神，且不去說。

  應該說新圓滿的四靈煉決救了他一命，若非四靈煉的防，哪怕那一記誅罪之雷並非全盛威能，他也未必能夠得住。

  兵家手段聚眾凝兵，法家手段以勢行法，都是堂皇正道，不愧為當世顯流。

  他只是遵循本心，踐行道理，但天地人三劍卻因此再有突破。

  他更強了，但天地門也更牢固。

  與構建基礎的游脈境和周天境不同，通天境就在天人之隔前。

  天然有廣闊的探索空間。

  很多人把通天境的極限，視作凡軀所能達到的極限。但歷來只有那些天驕人才能夠到達。

  姜現在，也在漸漸向那個極限靠攏。

  轉過街角，前方恰有一名著皮甲的士卒，不知本是要做什麼。一見到他，轉拔便跑。

  但他連超凡都未達到，又怎麼可能跑得掉。;

  姜輕鬆趕上，一把抓住他的後頸，將他摜倒在地：「蓆子楚在哪裡？」

  此人明明戰戰兢兢，心中恐懼。

  但卻咬著牙說：「我不知道！」

  「我不殺你。這種時候還肯在外面保護這座城市的人，不多了！」姜說著，邁步離去。

  「公子也是！」這名士卒突然在後喊道：「席公子也是正在保護這座城市的人！」

  姜沒有理會。

  要尋找蓆子楚並不難，追思可以指出方向，而城裡超凡修士聚集的地方，應該便是蓆子楚藏之地。

  最後走到了一小院前，蓆子楚在席家之外的那座別院。

  這座小院，姜來過幾次了。

  每一次來所見都不同。

  第一次來，婢引路，佳人斟酒。

  第二次來，連門也未進去。

  這次來的時候，大門開，曾經的假山、涼亭，全部不見了。;

  到都是患疫的病人，躺在所有能躺下的地方。

  哀聲、哭聲、咳聲，混合著藥味、腥味，一腦的衝擊過來。

  當然也沒有婢、佳人，只有包得嚴嚴實實的醫師匆匆來去。

  姜走在院中，沒有一個人來詢問他。

  沒有人關心他是誰，他有什麼事，想要做什麼。

  最後他走到了蓆子楚面前。

  劍明晃晃的提在手上，殺了這麼多人，長相思仍然沒有沾染一跡。

  彼時蓆子楚正在為一名患者施針，在其後，還排著很長的一隊，全是患疫者。

  若非他超凡，恐怕早就染疫而死。

  姜收劍鞘，自青羊鎮出來，一路行至此地，殺意已盡了。

  蓆子楚忙完面前的病人，瞥了姜一眼，又很快投對另一個病人的救治中。

  裡道：「使者請回吧，我現在沒有功夫敷衍你。更沒空與你爭鬥。」;

  大概確實是累了，又或者是這段時間與患疫者的相，讓他有了某種潛移默化的改變。

  往常時候，他是說不出這麼直接的話的。

  姜環顧四周，這座小院裡的超凡修士很多，但每個人都很忙，不問外事，全心撲在對抗鼠疫中，就如之前的竹碧瓊等人。

  「你做這些事多久了？」

  「不記得，沒必要記！」

  「沒有人跟你說麼？」姜問。

  「說什麼？」蓆子楚不耐煩道。

  或許是失，或許是恐懼。或許本沒有可以分心探知消息的人了。

  總之，沒有一個人告知他席慕南已死。

  「你父親失職，我殺了他！」

  蓆子楚猛然站起，怒視姜，一雙疲憊的眼睛，殺機四溢。

  「不是什麼玩笑，都可以開！」

  姜注意到，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周圍氣氛一變。那些病人、醫師，超凡修士，幾乎全部對他起了殺心。;

  這反倒讓他有些安。說明至在這裡，蓆子楚還得到一些擁戴。

  「你先救人，我就在這裡，不會逃！」姜說道：「這座城市好像生病了。醫道非我所長，我正是來找你要答案。」

  他問：「治惡疾，用猛藥。你覺得如何？」

  「這裡不歡迎你！」蓆子楚冷冷坐下道。

  他絕不相信手握嘉城城主印、鯉紋赤旗的席慕南，會被這個通天境的姜所殺。

  哪怕他再強，也不可能。

  儘管如此，他也無法忍這樣的對話。只是礙於面前奄奄一息的病人，無法立時發作。

  「到了現在，你也應該清楚了，你在這裡醫治，本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鼠疫的蔓延！你應該即刻向庭求助，也向全域百姓公布真實況。調所有力量，封鎖全域，隔絕傳染，再逐戶排查！逐人醫治！」

  蓆子楚沉默了。這一點他作為東王谷出的修士，尤其這段時間親自接無數病患，又如何不知？;

  姜說嘉城城主失職，這話沒錯！

  「這件東西能夠幫到你。」

  姜從懷裡取出鯉紋赤旗，扔到蓆子楚面前。

  此旗是嘉城城旗，雖然殘破，但仍不失為寶。

  姜扔出來，沒有一不舍。

  因為此時的嘉城，只有蓆子楚能夠最大程度的的調全部力量對抗鼠疫。而鯉紋赤旗，也只在他手上才能發揮最大作用。

  蓆子楚看到鯉紋赤旗，先是一愣，繼而暴怒如狂！

  這面城旗在此，足以說明姜說的是真的，他不是開玩笑，不是怨懟之語，他是真的已經殺死了席慕南！

  通天宮裡道元澎湃，蓆子楚拔而起。

  但一雙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洶湧的道元奔涌不息，姜按住蓆子楚，直接以道元做了一次最直接的對撞。

  對撞的結果，是蓆子楚再一次坐回了原位。;

  「我現在可以殺你，你也可以現在殺我！但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是救治全城百姓。咱們之間，是私事，你我之死輕如鴻，大可事後再決！」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蓆子楚疲憊已久，又一時被制，但止不住恨意，呲牙咆哮。

  「你父親為城主，卻瞞瘟疫。他殺死的父親母親，有多？他殺死的兒子兒，又有多？」

  姜以更大的聲音吼道：「你可以找我復仇，但是，你要先迎接他們的復仇。解決數十萬嘉城百姓的仇恨。不然，你有什麼資格死，又憑什麼談仇恨？」

  蓆子楚彈不得，但一雙眼睛沁出來：「我一定會殺了你。姜！我一定會殺了你！」

  「做好你該做的事，然後，我等你來！」

  姜鬆開手，在無數複雜的目中，轉離開了這裡。

  ……

  在姜離開後。

  嘉城城主府終於張出新的告民書，正式開始全域戒嚴，隔絕每家每戶。

  然而，這一天來得太晚。

  鼠疫，已經全面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