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訾玉握著手中每天不下萬次的簪子,心中的疼痛一波蓋過一波,回到那座地上冰宮,看著寒冰床上的人,他如同習以為常般,睡在了的邊,握著十年如一日的手,「怎麼這麼冷,敏兒,我八年前收養的嵐家宗親的孩子已經越來越能獨當一面了,再給我五年!等燕國滅了,等嫁做好了,等那個孩子坐上了龍椅,我們就婚,到時候,我就不用再出去了,就可以陪著你了!」
「敏兒,你放心,那個孩子是我親自從嵐族宗親裡挑出來的孩子,絕對的聰明機靈,百里挑一,堪當大任,而那些他的族親,我沒有留下任何一個人,是任何一個.....他是你唯一的孩子,以後也只有你一個母后,你會是嵐國唯一的後,我們百年之後,是他承認,供奉的唯一太后,沒有任何人可以讓你不高興,讓你委屈,包括我自己...」
「敏兒,可是,我不喜歡他你母后,也不喜歡他喚我父皇!因為我是你的,只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我一個人的,我們之間,誰也不能足,誰也不能......你,隻屬於我一個人!」
嵐訾玉突然撐起上半,側看著嵐敏緻的眉眼,雖然臉白駭人,但在嵐訾玉的眼中,這是他心中唯一的心和幸福!
「還有,嫁的材料已經找到了,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很快,很快....你的嫁就做好了,到時候,等所有的事結束,我就可以帶著你要的嫁妝去找你了,那時候,你還會不會要我?」
嵐訾玉如魔怔一般的反問,在這冰冷刺骨的冰宮中,安靜的詭異,但是嵐訾玉似乎本不想得到的答覆,枕在的懷中,如同寒冰一般堅和冰冷,但是他卻一點都不曾覺到,霸道宣稱,「不管你要不要我,我都會死死的纏著你,生生世世,絕對不會放過你!」
又是四個寒來暑往,後宮中突然多了一些人,有好些老人都到了出宮的年紀,原本空的後宮,突然在某一天迎來了新的嬪妃,隨後就是越來越多的人,原本的空無一人的後宮,逐漸變得吵雜,而嵐訾玉卻越來越暴躁,越來越喜怒無常。
早朝已經很參加,全權給已經11歲,最年輕,但也最像嵐訾玉的小太子理,而小太子越來越得到眾人的認可,但是小太子並不滿足,因為他最想要得到認可的那人,最近幾個月,常常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停地畫畫,或者瘋魔一般逮著一個人就問,你們認識嵐敏嗎?
可是所有人皆是搖頭,並不知道這個雙眼驚俱,永遠一副冷靜淡漠,諸事皆在掌握的帝王究竟發生了何事,但是所有回答不知道,不認識的下人,運氣好的只是被踹一腳,運氣不好的,早已當場濺三尺。
所有人,都說這個曾經如同天神一樣的男人瘋了,只有他知道,他沒瘋,因為他的眼神依舊淩厲依舊若明火,依舊鋒利如劍!
只是那個天天被他念在口中的名字,以及抱在懷裡的那件從沒見過的嫁,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有,宮中那被嚴進的冰宮,到底是何時建造的,為什麼他一點印象也沒有,他曾經命人來了監造,但是也沒有毫的頭緒,還有,他的母后,那個記憶中沒有毫印象的人,好像是一個謎,著詭異。
但是父皇卻下了聖旨,如果有一天他對那個人有毫的不敬和疏忽,那麼眾朝臣可以請出聖旨,將他趕下皇位,重立新君,嵐國的君王可以無能,但是絕對不能不敬敏後,也就是那位,他沒有記憶的母后!
「王,你該用用膳了」
來人小心翼翼的說著,卻見男子一個人坐在黑暗中,一抹背影,那樣的孤寂,仿佛一縷孤魂一般,毫沒有了幾月前的風華和尊貴。
他垂著頭,手中握著什麼東西,正喃喃自語。
宮人端著膳食,看了看大總管,而大總管礙於太子的命令,不得已好奇地湊上前,隨即訝異,低垂著頭的王上還值壯年,早上還如漆的長發現在居然已經滿頭白霜,大總管看不清嵐訾玉藏在黑暗中的模樣,只見他手中握著一枚只剩半截的木簪。
那是……什麼?
大總管還沒說什麼,嵐訾玉突然薄帶著淡漠的笑,一張一合,自顧自的不停地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話。
「第一次見,是在母后的寢宮裡,那時候剛出生沒多久,五都沒長開,小小的,跟小貓咪一般大,兩隻眼睛閉著,渾皮都皺皺的,難看死了」,嵐訾玉微微帶了幾分迷茫,微笑著輕聲開口,「那時候,我還小,太好奇,所以用食指了,沒想到,居然睜開了雙眼……那雙眼睛如同一個漩渦,將我的視線全部吸引……那雙眼睛好……」
「第二次見,是從山上學藝第一次回宮,那時候已經三歲了,膽子大的出奇,爬到樹上,毫沒有一點公主的儀態,滿臉灰塵,如同一個小花貓,但是雙手捧著的一隻雛鳥,赤腳站在滿是綠蔭的樹上笑的如同太,耀眼的讓他晃神,雙眼熠熠生輝,讓他呼吸一窒,只要一眼,他就知道了,是!那個小時候皺的小團子……看著將小鳥放回鳥巢時,突然踩空……我的在下意識的作,飛過去,在樹下抱著了這個從樹上掉下來的孩……所有人跪在地上歡呼,太子千歲萬福,孩驚訝的雙眼瞬間變得驚喜,抱著我的脖子,甜甜的著,哥哥……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好久……那一刻,他第一次覺得好幸福,環抱中的如同世界......」
「從此以後,我的後多了一個跟屁蟲,每天雙手都拿著不同的糕點,討喜的跟著我,上課躲在書房門口,上朝躲在柱子後面,挨父皇罵的時候,就裝可憐的在自己面前賣乖,想吃好吃的,就各種耍無奈,在自己的心裡,位置越來越重,重到開始變了味道,而我忽視了,或者說,我選擇忽視了,直到那天的變數,一切都是從那天開始變得不一樣了,我推開了,滿狼狽,甚至有一天奄奄一息的倒在我的腳下……可是我無視了,或者說,我害怕自己心,所以,我逃了……」
「原本以為自己和再無關係的時候,又出現了,再一次見到,那雙眼睛更加明亮而靈活,讓我拉住了,將所有的事推給了那一夜的意迷……後面是誤會的解開,然後不過是越陷越深……直到最後的不可自拔……那一夜,說,我要天下為聘,說,要最最華貴的嫁,說,要讓自己為他唯一的妻子……否則,死生不復相見……」
嵐訾玉微笑著一點一滴地慢慢回憶,「我每天都要跟自己講三遍……怕忘……」
看著那樣被稱作「千古一帝」的嵐訾玉一個人傻乎乎地自言自語,邊的所有奴才皆是驚慌,因為嵐訾玉說的一切,他們都不知道,想說什麼,但所有人如同定格一般,嚨被掐住,心裡蔓延著苦,咧了咧,想說,卻發現說不出來。
「陛下,醫說,你已經七天沒有睡了,再不睡,你的怎麼吃得消,請陛下為嵐國所有的子民保重呀!」大總管突然跪了下來,滿臉淚水,他是嵐訾玉從死門關救下來的人,對於嵐訾玉,他有著絕對的忠心和敬仰!
「睡覺?」
「嗯!」大總管點點頭,一鼓作氣地開講,「陛下是累了,睡一覺就好了,只要休息夠了,陛下還是當年那個如神邸一般的人……」
嵐訾玉苦笑,「這一睡,怕是真的再也想不起來了,哈哈哈哈哈……,滾,都給我滾……。」
嵐訾玉一會兒一個樣的模樣嚇壞了一眾人,幾十奴僕,被嚇得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因為他的手中是突然從牆上出的三尺寒青鋒!
在寢宮一陣胡砍殺,手中青鋒飛,直直在牆壁之間,劍鋒微,寒淩冽,煞氣人,可見這寶劍上染了多人的鮮!
嵐訾玉抱著頭薄一張一合間,低聲喃語,「我你……」不斷重複的三個字。
只有那三個字……清晰無比的三個字。
仿佛是一段魔咒……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懲罰我……你可知道……我對你的,已經滿溢到發瘋……你可知道,支撐我活下來的是對你的記憶,你可知道……那些記憶對我來說,是唯一的寄託和呼吸.....」他低喃著,「我你……」
忽然,他的子微微一繃,隨即雙手捂著頭,滿面痛楚。
「不好陛下頭疼癥又犯了,快去請醫!」門外小心翼翼觀察著裡面景的侍匆匆地道。
「都給我滾出去!」嵐訾玉咬著牙,從牙裡出幾個字,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肅殺。
眾人皆懼,無一人踏進寢宮之中。
黑暗裡……又剩下他一人。
如一縷孤魂般寂寥……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會消失,為什麼你的首會消失,為什麼你連記憶也要拿走,難道你真的就那麼恨我嗎?為什麼?你要消失得如此乾淨徹底!將世界關於你的記憶徹底抹去.....這樣,我要如何在黃泉路上,回鏡裡找你,嵐敏,你好狠!!!」
將木簪放在桌上,他捂著頭低吼。
空曠的房間裡,唯剩下他痛楚的低吼。
突然之間,那木簪仿佛被腐蝕一般,漸漸化作一圈齏,有風從窗外吹進,那末隨風飛揚……
「不!」嵐訾玉驀然大驚,「關窗!快關窗!關上窗!」
可是……
那些末已經消失不見……
「陛下!陛下,怎麼了!」門外,有人衝了進來。
嵐訾玉轉看向他們,臉略帶驚惶,「你們……可還記得長公主?」
「長公主?」眾人面面相覷。
「父皇,您是嵐國智宗皇帝的獨子,並沒有妹妹?」小太子不知何時進來,道。
「不是!不是!」嵐訾玉搖頭,「嵐敏呢?你們怎麼可能不記得嵐敏,那是嵐國唯一的公主!」
「嵐敏……是誰?」眾人皆滿頭霧水。
「出去。」嵐訾玉咬牙。
眾人面懼,皆退下。
「嵐敏……嵐敏……」嵐訾玉狠狠一拳砸牆中,殷紅的自牆的裂中緩緩流下,他一聲一聲低喚,如子規啼。
仿佛……要將那個名字融骨之中。
「為什麼……連記憶都不願給我留下……」
「為什麼……」
門外的人聽著裡面嵐訾玉如泣般的嘶吼,心中突然齊齊開始不可抑制的疼痛,似乎真的忘記了什麼,可是,是什麼呢?
驀然,耳邊似乎聽到一聲淺淺的歎息,似無奈也似可惜……
讓嵐訾玉驚俱,抬眸,雙眼著紅,如來自地獄的修羅,又似魔獄爬出的厲鬼,「嵐敏,我不會放過你的,拿了我的心,就要生生世世和我在一起,不管付出任何代價,我都要將你找出來……嵐敏!!!!!!!!」
絕的吶喊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似乎穿了世間,越了時間……
................
我一直知道自己是個替,一直都知道,從我宮以來,我都知道,那個尊貴的男人看著我的時候時常出神,偶爾會看著我著另一個人的名字,他偶然清醒,偶然迷糊,但唯一沒變的卻是在我的上尋找著另一個人的影。
從來不曾過我,整個後宮都是佳麗,卻在眉眼間像極了另一個人!那個不能說的忌!
那個榮華無限,又在一晚上流河的忌,那個被眾人不悉,卻是那個尊貴男人征戰沙場,執意要一同三國的原因,最後的戰役橫遍野,而那個從不存在的人,莫名的了這場戰爭的導火索,那個讓一代霸主變瘋子的忌。
華麗的宮殿,奴僕群,皆是雕花緻,皆是華幽藍,所有最好的都能在這個地方看見,但是燈下那張滿是輕嘲苦的人,卻知道這一切都不屬於自己,而是那個人,那個沒有任何人知道,卻又不能提及的人。
輕紗恍惚中,燈下的人,對鏡花黃,模糊的銅鏡中,人,眼神如死水一般,在無意中看見過,那個尊貴的男人,在一同三國後,笑的瘋癲,癡狂,衫不整的畫著同樣的畫,乍看相似的容,但那畫中的人,有一雙得讓人驚訝的雙眸!
曾經,很喜歡這張讓那個尊貴男人目停留的臉,但此時,曾經有多羨慕,如今就有多痛恨,因為,讓自己知道,,不!不只,後宮所有的人,加起來的眉眼,不過是為了拼湊一個沒有的人.....
多可悲,從來不會後宮中的任何人,卻將們鎖在後宮裡一起緬懷那個不存在的人.....
我知道,這個時間點,那個男人就要來了,如同過去了幾個月,風雨不改,每次都在一個時間點出現在這個宮殿,這個如金籠一般的宮殿。
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在今晚,我有種很奇怪的預,似乎有什麼要變了。
就在自己發呆的時候,聽到回廊上嵐訾玉的腳步聲走進宮殿。
我抬頭,看著他走向我。
「怎麼這麼晚還不睡?」嵐訾玉問。
我沒有回答,今天的他似乎不一樣,眉眼中沒有了曾經的癡狂和悲傷還有,現在看著自己的眼神,是那般平靜,這很奇怪?所以,我打算看清楚一點,所以,我更加目灼灼的看著他。
「怎麼這樣看孤?」嵐訾玉在我面前坐下,輕問。
「你……還記得思敏殿是為誰而建的?」看著他,我開口,他是否早就意識到記憶的淡化,所以才會急著擁有那樣一群嵐敏的拼圖,甚至不惜留下與只是同名的我?
「思敏殿?」嵐訾玉揚眉,輕笑,「傻瓜,思敏不就是因你的名字由來的嗎?」
「嵐敏呢?可還記得?」換了一種說法,我繼續問,這個名字,是在嵐訾玉一次喝醉的時候,聽他不斷念叨的名字,每一聲都帶著無盡的思念和悲痛......。
「呵呵,藍敏可不就是你麼?」嵐訾玉笑了起來。
「與陛下同名的嵐!嵐敏....」
他的手微微一愣,眼神中不斷地織著糾結,矛盾,痛苦,掙扎.....
他不記得了,他不記得了……
他不記得那個做嵐敏的子……他不記得自己曾經為之苦苦搜集拼圖的子……
那個與我同名的,做嵐敏的子……
「嵐敏~」一手上我的臉,嵐訾玉突然雙目驚俱,狼狽的逃了出去,而外面皆是奴僕的驚呼,和嵐訾玉的驚慌和憤怒!
我忽然倦極,讓宮中的奴僕為自己卸了妝容,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不想說話。
因為我知道,那個男人,怕是不會讓們活下去了,而他自己也不會活著,因為那次喝醉的時候,他說,與其在沒有你的世界裡忘了你,還不如趁著自己有記憶的時候,帶著你僅有的記憶死去,而那些像你的人,不,們都不像你,因為,沒有任何人可以和你相比,沒有人.....
第二天,傳來千古帝王一夜白髮,死於寢宮的喪鐘,最後的聖者是,將後宮所有的妃嬪廢除,史書上不準留下任何除了後之外的任何一個後宮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