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雲驪見文懋來看時,就把自己的擔心說了。
文懋則道:「我也擔心姨娘,
可惜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啊。二叔沒有信過來,我們也出不去,也許二叔都不知道我們來了真定。」
「哥哥,我今年十二歲了,你也十四了,鄉間也沒什麼名師,但你不能放鬆,萬一一回京中,你可就要下場了。」雲驪提醒他。
這兩年哥哥的個子突然間就長的很高了,男孩子真奇怪,也開始變高,但是怎麼都沒有哥哥高。
文懋是有些鬆懈,但也不是他自己,文龍也是那般,沒有在京里苦讀的那種勁頭了,別說是他們倆,就是姚表哥聽說找了間寺廟讀書,但讀了幾天又生了病,現下兵荒馬的,人人都沒心。
他從懷裡掏出幾個草編的蟈蟈遞到雲驪面前:「看,這是我編的,怎麼樣?」
「咦?」雲驪看到蟈蟈,突然就很開心。
央求文懋教編蟈蟈,文懋好脾氣的陪妹妹玩兒,因為大伯父說讓妹妹不要出門去,被人看到反而不好,因此妹妹也聽話的在家中不能出去。
不像他可以時常出去和附近的小和尚還有頑們一起玩兒,有時候跑遍山野都無人管。
那才痛快呢。
可大伯父說的也是事實,妹妹是越長越讓人心驚的貌,越是這樣,就越不能隨意出去,萬一被人看上,起了歹心可如何是好。
大抵是有哥哥的陪伴,雲驪這下半晌過的很快樂。
就是睡覺的時候,都抱著幾個編的蟈蟈睡的。
文懋還為找了毽子來,親自帶著妹妹在院子里踢毽子,他本以為妹妹文弱,沒想到妹妹的毽子踢的這麼好。
「一百九十九個,兩百個。夠了夠了,踢了兩百個了,妹妹快歇歇。」文懋替妹妹數著。
雲驪拿過帕子汗,又喝了一杯茶,才笑道:「真是痛快。」
文懋也氣吁吁的:「沒想到妹妹踢的這樣好,我以為你平日都不彈,跳不了幾個呢。」
雲驪搖頭:「我可是學舞的人,彈奏跳舞從不落下,比這累的時候還多呢。」
他沒有妹妹這般上進,好像他邊的人都沒有妹妹如此上進心強刻苦的,是學什麼都學的非常好,而且堅持從不懈怠。
可是若一直窩在真定這個小地方,門都不能出,妹妹這個金子何時能發呢。
就在他還在思考的次日,機會就來了。
許多馬車停在老家門口,大老爺還以為是有人犯事牽連到他了,不肯出來,讓人打探。
還是有位監出來道:「恭喜永寧伯,遼王榮登大寶,已告令天下,改年號為建元。封了遼王妃為皇后,皇上下令冊封您為上柱國、承恩公。」
章思源不曾想自己竟然會有這樣的待遇,一時喜不自勝,章家立刻陷一片狂喜中。
雲驪在李氏這裡聽到了,也是幾位震驚,但立馬反應過來恭賀李氏:「大伯母,大姐姐如今是皇后了,恭喜您。」
「同喜同喜。」李氏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了皇后之母。
就連二房的馮氏也趕起恭喜李氏,極為高興。
侄做了皇后,章家的門楣又高了一層,只是,看了雲驪一眼,恐怕也跟著益。
大老爺已經迫不及待的要返回京中了,當即就帶著文懋先跟著宮人們進宮謝恩,讓李氏和馮氏等人再慢慢在路上過去。
和當年逃難回來時的狼狽不同,如今再回去,卻是揚眉吐氣。
李氏在路上就和雲驪道:「咱們現在穿的這些裳全都不要了,回去就請裁來裁製新。尤其是你,花骨朵兒似的,就該好好打扮。」
雲驪搖頭:「我還是和姐妹們一樣吧,否則讓別人說閑話就不好了。」
「這有什麼不好的,你在我膝下養長大的,自然份高於旁人。你
和你大姐姐生的相貌相似,見了你肯定歡喜,指不定你們的跟親姊妹似的。」李氏如此暢想著。
這幾年,常常有雲驪陪伴,儼然已經視為親兒了。
頭一個想的就是雲驪的親事,一定要說一門極好極貴的親事才好。
雲驪們上京時,章思源已經打發文懋來接。
文懋上車對李氏道:「原本陛下要賜下宅邸給我們府,皇後娘娘說外戚不可奢靡太過,陛下要賜下皇莊良田,皇後娘娘又要推辭,但陛下依舊賜下皇莊田畝,但我們依舊是住以前的侯府,只是把牌匾換下了。」
看了看李氏的臉,雲驪忙誇道:「這是后妃之德,就和當年唐太宗的長孫皇后一樣規勸皇上不要賞賜娘家人,皇後娘娘日後可能回留名青史呢。」
李氏看著文懋道:「我的兒,你跟著去了宮裡,可有恩賞?」
文懋老實搖頭:「並無,皇後娘娘仔細詢問兒子是何時過繼,還問了好些,說兒子需要磨鍊,還要送兒子到軍中。是父親說兒子正準備科舉,這才作罷。」
聽到文懋和李氏的對話,雲驪心道,這位大姐姐難道不喜歡文懋嗎?或許這招是讓外戚保富貴的法子嗎?
否則分封外戚本是應該,又沒有越級而封,為何阻止?
更沒想到這位大姐姐還有看不懂的作,們才剛到新掛上匾額的承恩公府邸,大老爺讓李氏遞了牌子進去,想讓們母子二人敘舊。
卻不曾想李氏還未進宮,大姐姐卻親自派人請姑母章扶玉,還要帶著表姐陸之進宮。
大老爺在外陪笑臉,在裡屋和李氏發火:「這是你養的好兒,倒是真能,沒我當年給你姐姐送東西,在宮中替打點,還替和遼王婚前製造一場偶遇,遼王會對一見鍾嗎?如今好了,當了皇后,頭一個我看對付的就是我。」
饒是李氏那般溺兒的都有些不住:「故意不幫文懋爭取嗣公,也不讓我進宮請安,卻請了章扶玉和兒進宮。這不是打我的臉嗎?好容易在真定我做了幾年太太,難不日後還得天天再對那老虔婆卑躬屈膝。」
大老爺夫妻怨氣簡直無發泄。
這些雲驪已經不再關心了,因為收到了遠在淮南的父親給的信,三下五除二的拆開信封,這信封已經陳舊了,應該輾轉多次。
怎麼父親會單獨給來信呢?
因為常年看書,因此看信都是一目十行,只攫取有用的信息。
【五娘吾親啟,汝在京中一切可安好?吾在淮南十分思念汝,不知汝學業有未。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若因一時懈怠,反愈發憊懶。另有一件事,萬你知曉后能夠珍重,淮王造反,吾被淮王鎖拿,汝母為了救吾,已不慎投江自盡!逝者已逝,汝當……】
後面的字,雲驪彷彿都看不到了。
劉姨娘死了……
淚如泉湧,眼淚模糊了的雙眼,不管怎麼,都不幹……
姨娘不是說自己有九條命的,怎麼會沒了呢?
姨娘騙人……
忍不住抱住膝蓋,把頭深深的埋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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