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邦瞇起眼，看了看柴廣漠。

趙冷也勸道：「就是，我看，先去吃飯吧。」

使勁扯了扯鄭邦的擺，細聲細氣地說：「鄭邦老兄，我們發現了一些東西，你先看看不遲，村子里果然有。」

鄭邦也像那騾子似的，狠狠從鼻孔里衝出兩團熱氣，瞪著藍凰看了好一會兒，才拍拍手，把騾子拴在一旁的柱子上，說：「我們走。」

他這一離開，嘈雜的聲音蔓延在人群當中。

鄭邦的聲音穿得更廣。

藍凰扶著額頭，回到辦公室里，坐立難安。

推開肖蕭所在的寢室大門，冰冷的視線掃過肖蕭。

「肖蕭大人，你難道沒聽懂我的話麼？」藍凰問。

肖蕭猛地一哆嗦，連眼睛也不敢抬起頭，更不敢與藍凰直視，只敢以不可察的細微作輕輕點了點頭。

「要是你再有什麼差池，我估計你也知道後果了。」藍凰的眼裡沒有丁點緒，冷到了極致。

「我……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藍凰低笑一聲，說：「你放心好了，只要儀式順利結束，一切都會好起來，我也不會為難你。」

「我……我知道。」仍是這樣的回答。

藍凰也不遲疑，回重重關上了門，在門外說道：

「再過一個鐘頭，儀式就正式開始了，你做好準備。」

「——是。」

「你們本不懂。」準備被趙冷和柴廣漠強地扭送到一家飯館前，但他哪裡有心思吃飯？只是干坐在凳子上，發著牢：「當時肖蕭的眼神——那絕不是假的，我覺得，在向我求救。」

「求救？」柴廣漠端上一盤醋溜土豆，問：「為什麼求救。」

「被人挾持。我不知道是誰。」鄭邦咬牙關：「但我覺得，這個藍凰大人，肯定有什麼東西是瞞著我們的。」

一聽鄭邦這話，趙冷跟柴廣漠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會心一笑。

「你能這麼想，老實說我們都很欣。」趙冷說。

鄭邦慘笑一聲，說道：「沒想到，最後還是跟你們說的那樣……」

「不過你說你要救，那個肖蕭，到底怎麼了？」柴廣漠坐下，撇開筷子，遞到鄭邦手裡，後者像個木頭一樣接過，臉鐵青。

「……是我的青梅竹馬。我只是沒想到，這次儀式的繼承人，居然是。」

鄭邦說。

「繼承人？」趙冷瞇起眼：「也就是說，儀式結束，就是這村子的村長了麼？這不是很厲害麼？」

鄭邦搖搖頭：「村子里的規矩，儀式是由外鄉人接先祖的附，由先祖來決定繼承人——雖然一般況都是預定的繼承人，但保不齊會出現意外。」

趙冷拍了拍鄭邦的肩膀，笑道：「這還不好說，現在你不就是那個被選中的異鄉人麼？那還用想，這個肖蕭，鐵板釘釘的事！」

「理論上來說的確是這樣。」鄭邦豎起筷子，嘆了口氣，夾起白菜放進裡，左右不是滋味：「但是……你們知道藍凰大人跟我怎麼說麼？」

柴廣漠想了想，道：「要你放棄這個權利。」

「什麼？？」反應最大最快的是趙冷：「是不是當你傻，怎麼可能放棄呢？」

鄭邦臉上出痛苦的神：「如果只是勸我，也就算了——最關鍵的，是肖蕭也說了類似的話。」

趙冷愣了愣：「可……你們不是青梅竹馬麼？」

「是，是沒錯。」鄭邦嘆了口氣：「但，要說起來，我們有十五年沒有好好說過話，有好幾年，甚至連面也沒怎麼見過——現如今，我才知道回來，居然是這樣的況。」

鄭邦不住搖頭。

「十幾年啊——」趙冷有點兒難以想象。

柴廣漠想了想，說道：「這件事其實很好理解，鄭邦，你想想，肖蕭繼承這個村長的位置，對誰來說，是最大的障礙。」

「當然是藍凰大人。」鄭邦似乎心裡也明白：「畢竟這村子是付出五年青春的地方，如果用這種方式奪走的權力，當然不會樂意。」

「我也是這麼想的。」柴廣漠點點頭，忽然故作神地眨眨眼，又道：「但是你肯定想不到一件事。」

「什麼事？」鄭邦不解。

「你猜，原本離開村子的肖蕭大人回村之後，是誰提起恢復儀式，讓繼承人順理章繼承先祖的召喚？」柴廣漠笑著問。

「是誰……」鄭邦想了想：「我原以為也許是村子里的幾位長者。」

「但事實並不是這樣。」柴廣漠說：「你絕想不到，提出這個議案的人，就是藍凰——得知肖蕭回村之後，就組織會議，決定了這個繼承儀式。」

「可！」鄭邦愣住了：「可這麼做對來說有什麼好麼？不如說，簡直就是砸自己的飯碗了？」

「這就要看，你們是怎麼看的了。」柴廣漠不不慢，夾起土豆，放進裡，微微一笑。

鄭邦都快被急死了，他催促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到底什麼意圖？你快講！」

柴廣漠頓了頓，說道：「其實道理很簡單——你如果覺得是個權利熏心的普通村長，那就看扁了——之所以要讓肖蕭進儀式，就是為了獲得村子里的合法權益。」

「怎麼說？」鄭邦不理解。

「按照村子繼承的規則，如果異鄉人指定的繼承人不是原本的肖蕭，而是其他人——比如說自己，會怎麼樣？」柴廣漠瞇起眼。

「可本來就已經是村長了啊！」鄭邦更加困：「多此一舉意義何在呢？」

「嘿嘿，真的只是要做個「村長」麼？」柴廣漠故弄玄虛，賣起了關子：「你有沒有想過，這人的野心遠不止於此呢？」

鄭邦正想說些什麼，趙冷已經從一邊出一卷長長的卷宗，鋪在鄭邦眼前。

「別著急，我們還在搜集這些資料，你只用對產生警惕心就可以了。」趙冷說著，又問道；「不過我現在興趣的，倒是這個肖蕭——鄭邦老兄，你能給我倆說說麼？」

鄭邦起，圍著屋子裡轉了一大圈，才嘆了口氣，點點頭說：「好吧。」

「肖蕭是我的青梅竹馬，雖然我比年長不，但是這邊縣城裡的年輕小孩本就不多，所以我們也算是一起長大。」

鄭邦說。

「肖蕭——小姐，是嗎？」趙冷把這名字放在裡咀嚼一番后，忽然眼睛亮了起來，慌忙起，眉頭皺了起來：

「我聽過這個名字！」

「不可能啊！」鄭邦也有了反應：「你從哪裡聽說的？」

他快步到了趙冷前，抓住的肩膀：「務必告訴我！」

「唔，我也不太記得。」趙冷搖搖頭，往後退了兩步，說：「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在村子里見到的。」

「唔。」鄭邦也發覺自己的失態，冷靜了下來，說道：「不好意思，是我失態了。」

「沒事。」趙冷搖搖手，問道：「但是，你為什麼那麼在意肖蕭小姐呢？」

一邊問，一邊把手裡的抱枕扔到一邊，仔細盯著鄭邦那圓滾滾的一對眼睛——此時此刻一改平日的木訥，忽然間泛起。

「哈，是你心上人吧？」因此，不等鄭邦回應，趙冷就板著臉，笑意滿面地用手肘了他。

「唔，別，別說這樣的話。」鄭邦使勁搖頭，卻又無力反駁。

「別捉弄他了。」柴廣漠急忙制止，拍了拍鄭邦的肩膀，安道：「鄭邦老兄，雖然現在咱們境很危險，但要我來說的話，我倒覺得，這位肖蕭小姐和鄭邦老兄般配。」

鄭邦一聽，臉漲得通紅。

趙冷哈哈大笑。

「你見過肖蕭？」鄭邦甩了甩腮幫子問。

「你沒去下午的儀式現場，所以你沒看到。」柴廣漠告訴鄭邦，肖蕭作為儀式的主角登場，不僅他見到，全村人都看得清楚。

趙冷也笑話鄭邦，「全村人都了敵」。

「不是敵。」鄭邦卻一本正經地反駁兩人的調侃：「是我青梅竹馬，但也真的十多年沒有正式見過面，老實說，我估計，早就把我忘了。」

「咦？」趙冷不解：「你不是昨天才跟照過面？」

「是——」鄭邦細細嘆了口氣，從頭說起。

「十來歲時候我倆關係很要好。」鄭邦抿抿：「我記得當時村子里還有一個小破防雨的亭子，那就是學校。整個學校里，同級生也只有我和，其他人不是學長，就是弟弟妹妹。」

趙冷打斷了鄭邦，高聲道：「打住，朋友，你當時不是比大好幾歲麼？」

鄭邦臉紅著點點頭：「我留級了。」

趙冷忍不住捧腹大笑：「沒看出來，老兄你還是個多種子咧。」

「不是那麼回事——」鄭邦兩手直搖：「只是朋友，朋友。」

趙冷意味深長瞇著眼瞥向柴廣漠，後者也回看了一樣，頗有默契地都笑了笑，不與置評，笑而不語。

「總之，當時我們的確是最親的玩伴兒。現在你看肖蕭這藍凰的指使控制，小時候卻不是這樣子的。」鄭邦說。

「小時候怎麼樣？」趙冷對這肖蕭十分興趣，忍不住八卦起來。

「小時候很強勢。我記得有一次，死活拽著我去家。那時候我父母還健在。」

「等等！」趙冷攔住口無遮攔的鄭邦，他這有口無心，一下子說出令人驚愕的事實來：「你剛才說什麼？」

「父母健在的時候？」鄭邦一副理所當然地看了眼趙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