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奇怪的信任或許是源於一周前海都市的咖啡店裡，蕭矜予三次發問，將說了三次謊的張海象問得啞口無言。也可能是源於，對方能從一秒24幀的畫面裡，找到那24分之一秒的同時轉首。

　　徐啟：“王和修的相遇，如果真和摘頭邏輯鏈有關，那本質上是王沒有認出修，但修認出了王。”

　　這時，一個小隊員跑進檢查室。

　　“隊長，維護部的技人員已經把這張視頻截圖放到最大清晰倍數了！”

　　王饕聲音冷厲：“立刻傳輸過來。”

　　“是！”

　　下一秒，眾人的手機叮咚響起，長腦APP傳來修脖子前那條十字架項鏈的高清圖片。

　　發灰的黑白畫面中，一條細細的銀鏈勾起十字架，落在純潔的修服前。

　　這是一條鏤空的十字架，巧匠用細至極的手法雕刻出頭髮細的鹿角，冰冷的銀麋鹿高舉兩隻前蹄，一雙漆黑的雕空眼睛好像點睛的龍，直勾勾盯著畫面外的人類。

　　花紋繁複細，麋鹿栩栩如生。

　　王饕倏地抬頭：“這是一頭麋鹿，有人見過嗎？”

　　趙狠搖頭：“沒有。”

　　“沒有。”

　　“我沒見過。”

　　中都市清除小隊的隊員紛紛搖頭。

　　下一秒，徐啟也抬起頭：“我也沒見過。”

　　蕭矜予抿。

　　……這是最不好的走向。

　　汙染198“霍華德的扇子”，是王的私藏。

　　蕭矜予因為完了王的任務，並且幸運的三選二獎中了，才拿到這把扇子，記住了上面的麋鹿家徽。所以在看見修脖子上懸掛的十字架後，蕭矜予一眼就認出了上面的霍華德家徽，並且將修和王聯系在一起。

　　王看修的第一眼，確實是因為邏輯鏈互相吸引，他認出了旁的這位用戶。

　　但第二眼，他站在臺階上思考。那不是在思考萍水相逢偶遇了一位用戶，他是在思考，在咖啡店裡那一眼瞥到的十字架花紋。

　　麋鹿。

　　經過徐啟的分析，蕭矜予十分確定，王沒有認出這頭麋鹿。

　　三級用戶的記憶力令王對這頭麋鹿有一模糊的印象，但是他沒有認出霍華德家徽。汙染198只是王眾多收藏中的一個，並且對他來說，很可能是最不實用的汙染之一。他極有可能只看過一眼就丟到地下倉庫，不再問津。

　　王忘記了麋鹿，但是麋鹿的主人卻認出了他。

　　認出的不是王。

　　而是在佳士得拍賣行拍下這把扇子的海榮集團的總經理，衛榮。

　　……

　　該怎麽去提醒徐啟，提醒王饕？

　　不能暴自己擁有霍華德的扇子，更不能暴他認識這頭麋鹿。

　　白熾燈下，俊的青年神平靜，面容鎮定，卻沒人知道，蕭矜予藏在口袋裡的手攥住。他瘋狂地思考著，後背起了一汗。

　　就在王饕打電話給李笑笑，要求對方查一查這頭麋鹿的來源時，蕭矜予雙眸一亮。

　　對，或許用戶委員會能查到王曾經拍過的藏品。

　　不過除這以外……

　　蕭矜予冷靜的聲音響起。

　　“水之刑，我是說王的妻子，認識這頭麋鹿嗎？”

　　青年的聲音從背後響起，眾人轉首看向蕭矜予。

　　徐啟點點頭：“有道理。雖然隊長和王一向沒有來往，他們夫妻的不是很好。”說到這，他頓了頓。這位年有為的四級用戶突然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家隊長的私人生活。人瘋狂地一拳拳砸爛張海象的畫面，他一秒也沒忘過。

　　不再想那些七八糟的事，徐啟道：“總之，我把這頭麋鹿發給隊長看看。隊長是五級用戶，如果看到過，肯定記得。”

　　五分鍾後，徐啟收到了海都市那邊的回復。

　　徐啟還沒說話，他失的神便讓眾人明白了回復的容。

　　似乎只能等用戶委員會那邊查找麋鹿的來源了。

　　忽然，蕭矜予看向徐啟，問道：“徐隊長，你剛才說，王沒認出修，但是修一定認出了他。”

　　徐啟愣了愣，點頭：“對，否則王臨死前不可能不去找修。正是因為他覺得修只是個偶遇的用戶，和自己毫無瓜葛，才沒把自己上的異常往對方上想。”

　　話音落下，在場唯一的五級用戶瞇起雙眼。

　　王饕是海都市最強的用戶，沒有之一。他穩重堅毅的目在蕭矜予和徐啟的上不斷變換。他在思考。

　　他不善於思考，但不代表，一個五級用戶不會思考。

　　過了幾秒。

　　王饕突然道：“王不認識修，但修認識他。那修認識的……是王這個人嗎？”

　　蕭矜予看向王饕，不聲地勾起角。

　　下一秒，王饕冷聲道：“修認出的，是衛榮，不是王！”

　　這話一落地，徐啟睜大眼，隨即他快速地分析：“張海象當初之所以敢殺王，是因為他以為王只是個普通用戶，哪怕死了也不會有親人朋友報警失蹤。他沒有把王和海榮集團的總經理衛榮聯系到一起。在海都市的用戶圈裡，王很有名，但沒人知道王是衛榮。

　　“就像沒人會想著殺一個萍水相逢的用戶，又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但是這個修卻要殺王，因為認出的不是‘王’，而是衛榮。而以為……衛榮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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