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7章 恭喜

  長陵厭惡的看著耶律新維，吩咐道：“拿下！”

  回對王舉說道：“王公回去吧！”

  長陵今日置此事的從容不迫，以及井井有條，令王舉倍欣，“是。”

  赫連牽著母親的手，仰頭問道：“阿娘，該殺人嗎？”

  長陵搖頭，“這些事，以後會有人教你。”

  ……

  “耶律新維那條野狗，竟敢設套坑害本汗，等本汗回去集結人馬，定然要誅殺他滿門。”牙蘇德一邊逃竄，一邊咒罵著耶律新維。

  “可汗，追兵又來了。”

  胡雲喊道。

  牙蘇德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遠煙塵滾滾。

  “長陵那個賤人，以為如此便能追上本汗？”

  牙蘇德冷笑。

  他們更悉西疆的地形，而且，他早有安排。

  能在西疆幾大勢力中獨佔鼇頭，牙蘇德靠的可不只是悍勇，而是狡如狐。

  在出擊前，他便在歸程準備了接應的人馬。

  若是事順遂自不必說，若是遇險，那些人馬便能伏擊追兵。

  本汗就該就大事啊！

  牙蘇德恨恨的再度咒罵了耶律新維幾句……長陵對他們的態度越發的冷漠了，牙蘇德擔心等長陵穩住局勢後會主發難，故而才有了此次的裡應外合。

  “快了！”

  牙蘇德看著前方。

  那裡有座小山，小山的背面就是他的伏兵。

  他回頭看了一眼迫近的追兵，獰笑道：“準備……”

  前方的小山背後，突然衝出來一隊騎兵。

  騎兵源源不斷的湧出來。

  “蠢貨！”

  牙蘇德大怒，按照他的安排，該等他和麾下衝過去，追兵也跟著過去一半時再出擊。

  隨後他再反給追兵迎頭痛擊。

  這便是另類的半渡而擊。

  猝不及防之下，追兵必敗無疑。

  可現在伏兵提早出來，追兵有了準備，這特娘的……伏兵還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蠢貨！”

  牙蘇德咒罵著帶隊的將領，發誓回頭要弄死他全家。

  胡雲突然聲道：“可汗，你看！”

  “什麽？”

  牙蘇德仔細看過去。

  前方一隊隊騎兵聚攏。

  一面大旗高舉。

  “是北疆軍！”

  牙蘇德大喜，“本汗願降！”

  歸降北疆軍，反手一掌死追兵，然後作為狗子跟著北疆軍滅了讚城，自己好歹也能分一杯羹。

  這一串主意瞬間就在牙蘇德的腦海中生。

  這份急智，不得不說頗為出。

  “殺！”

  ……

  半個時辰後，蕭華來了。

  那隊北疆騎兵就在不遠，追殺殘敵的事兒他們沒興趣。

  為首的將領策馬過來。

  “樞使小心！”有人提醒。

  蕭華搖頭，也策馬過去。

  “老夫認得你。”蕭華看著將領，“甄斯文。”

  “許久未見了。”甄斯文看著蕭華，“你老了。”

  當初長陵帶著人離開寧興後，半途遇到了甄斯文，兩邊默然片刻，各自散去。

  “人豈能不老？”蕭華指指他後的騎兵，“這是何故？”

  雖說北疆軍並未對讚城手，可不時出現的斥候卻令蕭華等人倍張。

  上位者的喜怒哀樂與普通人不同，他們的心被各種佔據，做出的決定在許多時候……你說是歇斯底裡，或是瘋狂都沒問題。

  若是哪日秦王怒了，下令滅了讚城……

  “我這邊的斥候沒事往讚城更西邊轉悠了一圈，發現萬余騎兵正往讚城方向而來。半道在此留下了數千騎兵，躲在山背後。”

  呃！

  北疆軍的斥候竟然深到了更西邊嗎？

  斥候失職！

  蕭華有些惱火。

  “我得了稟告，覺著這像是有人在謀劃些什麽，便帶著人馬而來。”甄斯文很是輕松的道：“擊敗那數千伏兵後，拷打得知有人想……謀害大長公主，我剛想出擊，沒想到他們卻敗逃而來。”

  “慚愧。”蕭華老臉發紅。

  有人過來請示，“樞使，抓了不俘虜，該如何置？”

  蕭華說道：“大多做奴隸吧！”

  “咳咳！”

  有人咳嗽，蕭華回頭見是甄斯文，心想這事兒你難道有意見？

  “若是被殿下知曉了此事，這些人一個都不能活。”甄斯文很是認真的提醒蕭華，“在殿下的怒火到來之前，我建議……全數弄死最好。”

  特娘的！

  這手的可真長。

  蕭華拱手，“老夫會稟告大長公主。”

  ——這事兒不到北疆做主！

  “好說！”

  甄斯文頷首，“我這便回去了，你知曉能在哪尋到我。有事……說話！”

  特麽的！

  曾經的死敵，現在竟然了幫手。

  ……

  當長陵見到一臉悻悻然的蕭華時，還以為此戰出了些簍子。

  “萬事順遂終究只是癡心妄想，不可求全。”

  長陵的話深得玄學思想的髓。

  “大長公主，牙蘇德被擒，所部大多被俘。”

  “那樞使為何鬱鬱不樂？”有人問道。

  “追到半道時，北疆軍突然出現，攔截了潰兵。”

  艸！

  幾乎所有人都面難看。

  “領軍者是甄斯文，臣問過他，才知曉牙蘇德在那裡有伏兵，被甄斯文領軍剿滅了。”

  蕭華笑的很是苦，“北疆軍的斥候深了西邊……察覺了牙蘇德的不妥。”

  讚城就在大遼故地之西，更西邊，也就是西疆的縱深。

  被曾經的死對頭到了自己的後，這種覺令人不寒而栗，隨後倍惱。

  長陵卻知曉，甄斯文所部大概就是那人留下來看護自己母子二人的。

  蕭華說道：“甄斯文說……那位知曉了此事，定然會惱火。在他的怒火到來之前，最好弄死那些俘虜。”

  想睡他的人，牙蘇德不死何為？

  若是這邊不置，弄不好那位惱怒之下，令麾下長驅直，滅了那幾個部族。到時候大家的臉面可都沒了。

  長陵起。

  “正合我意！”

  回到了後面。

  書房中藏書不，但今日卻沒有興致看書。

  坐在窗前，單手托腮，想著李玄在書信裡的話。

  ——人一生短暫數十載，名利富貴皆是過眼煙雲，若非背負著父輩的仇恨，我最想做的便是和妻兒泛舟湖海，悠遊山水間。

  ——長陵，北遼沒了，你的執拗沒錯，但這是一種浪費。

  若是換個人，長陵興許還能奢看到復國的那一日。

  但知曉李玄的手段，不聲間，便一層層的削弱你。當初的三大部如此，潭州如此，後來的大遼也是如此。

  就這麽零敲碎打的，等你發現他變了龐然大時，才會愕然發現，自己竟然如此孱弱。

  商人依舊能往來於西疆和外部世界之間，帶來了不消息。

  北疆在不斷移民，把北遼故地的那些人遷徙出去，把大唐人遷徙進來。

  這是換。

  只需數十年，北遼就了歷史的塵埃，只是偶爾被老人們提起。

  西疆不富裕，沒法發展壯大。數十年後，外部世界越來越富庶，西疆人可還會敵視北疆，敵視大唐？

  弄不好……那人的手段了得，一番蠱，弄不好人都全跑了。

  想到自己和兒子孤零零的在讚城，長陵捂額。

  真想掐死他！

  那些權貴因為這一戰選擇了躲在家中，讓深秋的讚城顯得有些蕭瑟。

  蕭華和賀延等人在研討大唐的這一場戰。

  地圖擺在架子上，賀延指著長安說道：“李泌往蜀地遁逃後，石忠唐順利掌控關中，加之大唐南部，他已然控制了大唐最為華的疆土。”

  他的手指向北方，“北疆軍南下，剛接到消息，他們破了利州。利州一下，將直面南方叛軍。這一戰我等琢磨過多次，叛軍人多勢眾，且南方是他們悉之地，那些百姓也被叛軍兩次屠城嚇壞了……天時地利人和皆在叛軍手中。北疆軍這一戰，會很難。”

  蕭華不置可否的道：“多把握？”

  這話一出，坐在室的人都直了腰。

  若是把握大……也就是，若是北疆軍大敗，那麽，天下將會大。

  北疆會惶然。

  北遼故地會烽煙四起。

  若是長陵順勢打起復國大旗，在西疆稱帝……

  除去蕭華之外，所有人的眼中都多了憧憬之。

  復國啊！

  讓那個強大的大遼再度屹立在北方。

  賀延說道：“此戰我等多次推演，北疆軍……三勝機。”

  “三……”

  蕭華看看眾人。

  沒有人反駁賀延的判斷。

  他起，“老夫去稟告大長公主。”

  上位者的威嚴來自於決斷權。

  當決斷權被人侵蝕時，威嚴就了笑話。

  何為權臣？

  便是能阻截帝王決斷權的臣子。

  當決斷權到了臣子的手中時，帝王便是一個傀儡。

  這等戰略上的事兒必須由長陵來決斷，否則就了。

  長陵正在寫信。

  李玄給的書信不，但的回信卻寥寥無幾。

  不是不願意回信，而是不想讓別人覺著自己是在依靠著什麽。

  最後的尊嚴一旦丟掉，這個人的魂魄也就散了。

  信中，長陵更多講述了阿的日常，有趣事，也有令頭痛的事兒。

  兩個相隔遙遠的人，彼此之間的通還得要用孩子的話題來做引子，這覺，有些古怪。

  信寫好了。

  長陵仔細檢查了一遍，確保沒有會引發誤會的用詞錯誤。

  “大長公主，樞使請見。”

  長陵起，“更。”

  去了前面。

  蕭華在大堂外等候。

  冷風吹的地上的塵土打著旋的在盤旋，周圍的一磚一瓦仿佛都滄桑了許多。

  “大長公主，我等推演了一番大唐戰局，覺著此戰北疆軍把握不大。”

  長陵看了他一眼，“那麽，什麽結果？”

  “北疆軍三勝機，若是戰敗，叛軍必然會銜尾追擊，北地會混。”

  蕭華微微垂眸，“到了那時，北遼故地會遍地烽煙。”

  長陵幽幽的道：“那麽，你的看法呢？”

  “臣……”蕭華抬頭看了長陵一眼，見神平靜，不見喜怒，心中就有些沒底，“臣以為，若是如此，以其讓北遼故地淪為野心家的沙場，不如大長公主出手，收拾舊山河。”

  “復國嗎？”

  “是。”

  “想法不錯。”

  長陵起，“讓他們打消這個念頭。”

  蕭華：“……”

  晚些，他回去傳達了長陵的決斷。

  “大長公主這是……忒深了些。”

  “是啊！若是北地大，咱們不出手，也有人會出手。”

  “哎！終究一往深啊！”

  眾人發著牢，有人甚至在暗中商議著什麽。

  “報！”

  一個信使風塵仆仆的進來。

  他抬頭找到了蕭華，“樞使，急軍。”

  “說！”

  蕭華霍然起。

  然後又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了，隨即坐下。

  信使說道：“北疆軍與南疆叛軍在道州至建州一帶決戰，叛軍大敗！”

  “什麽？”

  蕭華失態起。

  “叛軍大敗！”信使重複道。

  賀延的老臉通紅，不只是判斷錯誤的愧，更多的是惶然。

  “叛軍大敗，大局定矣！”

  什麽遍地烽煙，就此了帳。

  “北疆軍還收復了關中。”

  信使補充道。

  呯！

  蕭華失手推翻了硯臺，頹然坐下。

  “大長公主英明！”

  室一片死寂。

  拿下關中的秦王，再無人能製衡。

  剩下的事兒所有人都猜得到。

  要麽追殺偽帝，要麽南下平叛。

  完其中一項，這個大唐便是秦王的了。

  而西疆，該何去何從？

  隨後，眾人想起了大長公主拒絕準備反攻的事兒。

  大長公主，英明啊！

  ……

  書房裡，長陵坐下。

  “有三把握，他便不會敗！”

  對自己的男人，長陵有著強烈的信心。

  “大長公主。”

  詹娟來了，面有些紅。

  “叛軍敗了。”

  長陵輕聲道：“果然。”

  那個男人，果然不是石忠唐那等人能匹敵的。

  “秦王還收復了關中。”

  長陵默然。

  關中落北疆軍的手中，天下大勢就定下來了。

  除非叛軍發小宇宙，否則，再無一窺長安的機會。

  而偽帝狼狽而逃……若是石忠唐佔據關中，偽帝還能號召天下人勤王。

  可那人是孝敬皇帝的兒子，大義在手，天下有多人會聽偽帝的？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長陵輕聲誦著那個人的詩詞，拿起筆，在書信的最後加了兩個字。

  ——恭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