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1章 世靠拳頭

  天氣越來越冷了。

  “今年有些邪啊！”

  韓紀著手，看著城外。

  越州城外，薄霧嫋嫋。一隊商旅緩緩而來，商人們看到越州城後，不歡呼起來。

  “哪來的？”赫連榮問道。

  大戰的余味還在，這是第一支來到越州的商隊。

  有人下去問了，回來稟告道：“南周的。”

  韓紀有些玩味的道：“天下大，南周的商人卻毫不影響，據聞掙的更多了。”

  “錢和橫刀，你選哪一樣？”

  “自然是橫刀。”韓紀說道：“橫刀之下，錢，才值錢。”

  “就是這個理。可惜南周君臣不明白。”赫連榮挲了一下有些冷的頭，“曹穎在長安。”

  “老夫知曉。”韓紀微笑。

  “他是殿下的老臣，你是殿下的功臣。貧僧知曉，最近不人在嘀咕你與曹穎之間誰才是殿下邊的第一謀士。”

  赫連榮看著韓紀，“你怎麽想？”

  “論資歷，曹穎乃是孝敬皇帝留給殿下的老人，忠心耿耿。但老夫這人卻不喜和人比較什麽資歷。”

  韓紀臉，“若是什麽都以資歷論，那何須做事？”

  “說實話！”

  赫連榮拍拍城頭。

  “實話……殿下收復關中，已經有人在勸進了。不過殿下不置可否。可終究有那麽一日。一旦殿下登基，朝中的格局會如何？”

  韓紀角含笑，“偽帝臨朝，朝中勢力紛雜，各大世家權貴分割權力，但也給了偽帝製衡的機會。”

  “殿下不是偽帝。”赫連榮說道。

  “老夫知曉。可帝王最忌憚的是什麽？”韓紀五指攥，“是一團和氣！”

  “話，是這麽說。可該如何做，帝王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拉一派，打一派，把一團和氣變涇渭分明，隨後分而治之。”韓紀笑道：“可一旦如此，帝王與臣子之間的關系難免就僵了些。”

  “你幾次出手打了北疆僚之間的一團和氣，若是再與曹穎涇渭分明……”赫連榮好奇的道：“貧僧有些好奇，你這般作死……不擔心某一日真的被弄死？”

  “老夫知曉底線。”韓紀很是自信。

  “貧僧見多了那些自信的員，什麽錢財於我如糞土，我怎會貪腐？什麽我不屑於鑽營，什麽我能在宦海中從容而行……可最終貪腐的鋃鐺獄，鑽營的青雲直上，從容的焦頭爛額。”

  赫連榮歎道：“你且小心，別過了頭。”

  “老夫不擔心這個。”韓紀笑道：“隨著大局漸漸明朗，以後朝中的格局也在慢慢的型。殿下也在觀察。你看看，劉擎三人就不說了，裴儉不群不黨，江存中等人卻在抱團……”

  “劉擎三人威太高，權力太重！”

  “是啊！所以……”

  “所以得有人牽製他們。而你韓紀就想做這個出頭鳥？”赫連榮搖搖頭，“心是好的，可小心沒個好下場。畢竟，帝王無。”

  “帝王是無，可殿下卻不同。”韓紀說道：“你看曹穎，當初多番折騰，換個主公早就置了他，至，也該永不啟用。可殿下卻只是把他丟在地方為，接著竟然讓他坐鎮長安。大師你想想，桃縣三人，長安一人，誰大？”

  赫連榮頭，“殿下最大！”

  “沒錯，哈哈哈哈！”韓紀大笑，晚些說道：“北疆原先乃是殿下的全部，如今卻只是天下一隅。殿下一直不用曹穎，多人覺著這人此後完了。可誰能想到，殿下竟然是留著這麽一手。曹穎一出，製衡的格局便了。老夫敢打賭，桃縣多人要對殿下這一手讚不絕口，也沮喪不已。”

  “多人等著去長安，多人猜測殿下麾下誰有資格坐鎮長安。唯有劉擎三人之一。曹穎一出，憑他的資歷和出，誰能質疑？”

  二人相對一視。

  “殿下行事，越發高深莫測了。”

  ……

  “石忠唐許以北地，老夫一時糊塗……”

  越州州廨的刺史值房中，李玄正在喝茶，邊是薑鶴兒在整理文書。

  前方站著的是史公明。

  因為最後關頭的醒悟，史公明得以被當做是主投誠，待遇好了不。比如說單獨居住，至明面上沒有人跟著。

  他一直想求見秦王，不為別的，隻為自己的兒子史堅的前程。

  可大軍一歇息，李玄的事兒反而更多了，直至今日才有空見他。

  “糊塗？”李玄放下水杯，“陳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作為燕東節度使，你心了。”

  被人揭穿老底後，史公明老臉一紅，“是，不過，主要是石忠唐的蠱。”

  “你能投誠，孤很是欣。”

  李玄的話令史公明心中一喜。

  可一抬頭，卻發現李玄眼中有些憾之意。

  這是何意？

  “老夫只求做個富家翁，不過犬子卻……老夫不敢說犬子對殿下忠心耿耿這等話，可卻是個有些莽的子。”

  莽的人，收服了好用。

  史公明覺得自己這番話堪稱是無懈可擊。

  而且，還為秦王考慮了一番。

  北疆軍在越州修生養息，下一步多半是要南下攻打石忠唐。攻伐一方，必須文武起上。

  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史公明的兒子秦王都能重用，南疆的那些員將領，還不降等著為石忠唐陪葬？

  諸位，趕降了吧！

  李玄看了一眼，“知道了。”

  門外進來了韓紀，“史公，請。”

  秦王很忙，轉瞬又開始批閱文書。

  “老夫告退。”

  史公明不知秦王的意思，出去後，見韓紀微笑，風度翩翩，想著此人乃是秦王心腹，於是便試探問道：“犬子頗為愚鈍，老夫想著好歹能為殿下牽馬值夜……”

  “你那兒子殿下自然會量才使用。”韓紀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知曉史公明心中有些悻悻然，覺得自己好歹算是主請降，且只求兒子的前程，應當不算貪婪吧！

  “擊敗石忠唐後，下一步當如何，我等有些紛爭。其一趁熱打鐵，南下攻打南疆叛軍。其二，東進攻擊你史公明。當時，大多都讚同南下。”

  這是當時的機，但此刻已經失去了意義。

  “後來我等請示殿下，殿下說……”

  史公明心中微，知曉秦王的表態中必然包含著對自己的態度。

  “殿下說，石忠唐謀反，以至於江山板。若是無孤，天下幾人稱王？幾人稱帝？”

  史公明隻覺得脊背發熱。

  他便是其中的一個。

  “殿下說，要想收拾舊山河，其一靠征伐，可大軍過，多百姓家破人亡，多田園荒蕪……孤，不忍。”

  史公明歎道：“殿下仁慈，可終究要來一道。”

  “是啊！老夫也是這般認為的。”韓紀頷首，就在史公明心中竊喜時，說道：

  “殿下說，孤有一法。”

  “殿下的法子定然極為高妙。”史公明拍了秦王一記馬屁。

  “那是。”韓紀說道：

  “殿下說，人心浮，野心，當殺儆猴。”

  史公明的臉頰抖了一下，“殿下……”

  “殿下說，破東疆，斬殺史公明，傳首各，以震懾不臣。”

  ……

  史公明回到了住後，就在房間裡待到了晚上。

  “阿耶！”

  史堅來請他去用飯，推開門。

  史公明面慘白，在瑟瑟發抖。

  “阿耶，你這是病了？”史堅問道。

  史公明搖頭，握住了兒子的手。

  “你我父子，險些了秦王刀下的那隻！”

  ……

  對於李玄來說，史公明的歸降令他有些煩惱。

  了那隻，他把目標對準了石忠唐。

  大軍在歇息，每日逐步提高練的強度。

  “援軍到了何？”

  李玄問道。

  “快到了。”薑鶴兒翻到了一份文書，遞給李玄。

  李玄看了一眼，是北疆快馬送來的，上面寫了此次增援的大軍況。

  “殿下，有人建言，大戰後民心依舊惶惶，可賞賜百姓錢糧，以安人心。”

  薑鶴兒遞上了另一份文書。

  秦王看都不看，說道：“人心非錢糧能安，此人迂腐了。”

  “那當如何？”薑鶴兒說道：“百姓蒙昧，且知曉的消息不多，自家閉門造車，各等猜測。

  天下大，偽帝往蜀地去了，不百姓還覺著他是正朔。還有人擔心打來打去，重蹈陳國末年的覆轍。”

  陳國末年，天下烽煙四起，各路草頭王相互廝殺，最終十室九空。

  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話……世，人不如狗。

  “孤在，這個天下就不了！”

  秦王屈指輕輕敲了一下案幾。

  “世，軍隊才能令人安心。令援軍展示我北疆健兒的風采！”

  ……

  消息傳到了距離越州不到五十裡的援軍那裡。

  援軍就五萬。

  在當下這個大勢下顯得不多，不，是太了些。

  按照不人的說法，秦王就該起大軍攻伐各。

  比如說……咱們先來個二十萬大軍如何？

  若是按照壯丁的手法來招兵買馬，那麽北疆組建二十萬的援軍不在話下。

  可北疆軍裝備良，且將士待遇高，最關鍵的是秦王有規矩，沒有練好的軍士，不得上陣。

  所以北疆軍的規模沒法一下擴大。

  正在行進中的大軍浩，前面接近越州五十裡，後面還在十余裡之外。

  整支大軍嚴格按照戰時行軍的各種要素展開，斥候，前鋒，中軍……

  毫不。

  按照北疆軍的規矩，新卒必然是由老卒來帶。也就是說，這支大軍是以老卒為核心，輔以大量新卒。

  斥候接到了使者，隨即帶著去了中軍。

  “殿下令。”

  幾個將領行禮。

  “令援軍展示我北疆健兒的風采！”

  “領命！”

  ……

  和北疆不同，南方的軍民對偽帝的看法比較複雜。

  李元父子從登基以來就在針對北疆，越到後面越狠，故而當滅掉北遼這個大唐宿敵的李玄出份時，在北疆幾乎是一邊倒的支持。

  新仇舊恨啊！

  咱們一切報！

  這是北疆軍民的想法。

  而在南方軍民的眼中，統了大唐十五年的偽帝李泌依舊是正統……那種慣和對威權的畏懼，令他們看向北疆軍的目很是複雜。

  “秦王是不錯，可天下了。還得要靠陛下啊！”

  越州被收復後，迅速恢復了正常。

  農人們沒事兒也來地裡看看，想想明年的耕種的事兒。

  十余農人蹲在田埂上嘀咕。

  “若是陛下在此，南方誰不服氣？”

  “哎！”

  眾人歎息。

  噠噠噠！

  集的馬蹄聲傳來。

  農人們仰頭看著左側道。

  一排排騎兵在整齊疾馳。

  鮮明的盔甲下，是一張張堅毅的臉。

  騎兵浩，源源不斷。

  十余農人看的目瞪口呆。

  “是援軍！”

  “好多！”

  騎兵之後是步卒。

  噗噗噗！

  整齊的腳步聲震大地。

  農人們不自的站起來，束手而立。

  那整齊的陣列，雄壯的將士，令人不心生懼意。

  有人在栗。

  有人聲道：“天老爺，這便是……這便是秦王的虎狼之師啊！”

  一個農人眨著眼睛：“可咱們是秦王治下的啊！”

  在大的局面下，什麽能令百姓安心？

  不是錢財！

  不是什麽正朔。

  而是！

  大軍！

  當大軍遠去時，有人問先前說李泌是正朔的農人，“張老五，誰是正朔？”

  張老五面紅耳赤，“自然是……自然是殿下！”

  ……

  “世沒有什麽道理可講，唯有拳頭！”

  城頭，李玄看到了援軍。

  腳步聲震大地，城中的百姓聞聲出門。

  “是大軍來了！”

  有人喊道。

  噗噗噗！

  整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最終在城外止步。

  五萬大軍在城外單膝跪下。

  “見過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