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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逆》 第1395章 一頂帽子

從得知石忠唐戰敗後,跟隨皇帝逃亡的隊伍就每日小一些。

  一戶人家遠遠的墜在逃亡隊伍的後面。

  “走了嗎?”

  男主人在馬車裡問道。

  外面的仆役翹首看著前方,“走了,阿郎,他們都走了。”

  車簾掀開,男主人往前看了一眼,“走,咱們回去。”

  馬車裡,妻子問道:“回哪?”

  “關中!”

  “關中不是那個孽種佔據了嗎?”

  “孽種?以後可說不清誰是孽種。”

  “夫君是說……可陛下畢竟是正朔啊!”

  “何為正朔?誰佔據了長安,誰便是正朔。”

  “那石忠唐呢?”

  “那是個異族人,誰特娘的會認這麽一個正朔?”

  “秦王難道還真能事?”

  “老夫看八九不離十,哎!你這一臉把腸子都悔青的模樣作甚?”

  “我悔了。”

  “怎麽了?”

  “當初秦王在長安為不良帥時,我娘家兄弟在縣廨中與他是同僚,回家和我說,有個年輕人頗為俊,且看著本事不小,問我可願為大娘子相看一番。”

  “那你……”

  “我問了他的來歷,說是來自於元州鄉下地方。我想,這等人太土,且孤零零的沒人幫襯,以後仕途只會越來越艱難,於是……”

  “就是你就不屑一顧?”

  “嗯!”

  “敗家娘們!”

  啪!

  “你敢打我!”

  “不打你打誰?若非你,如今大娘子便是秦王妃,老子便是未來的國丈!”

  ……

  “皇帝想除掉黃春輝,被察覺,隨行的軍士不知,絞殺了他們。”

  真正的未來國丈周遵和老爹周勤在說話。

  到了平原後,就不算是逃亡了,而是趕路。所以速度不快,一路慢悠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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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勤提著鳥籠子,逗弄著老狗,聞言說道:“換個人,就算是留著黃春輝又有何妨?這個人做了十余年的帝王,表面上看著大氣,實則最是睚眥必報,心狹隘。”

  “阿耶,最近走了不人。”周遵笑道。

  “子泰大敗石逆,主關中的消息一傳來,那些人就坐不住了。”周勤譏諷的道:“他們家大業大,在關中,在大唐有龐大的家業,若是不回去,被子泰給沒收了怎麽辦?再有,若是子泰登基,朝中需要多員?好歹,他們也想分杯羹不是。”

  “他們也配?”周遵冷笑道:“子泰篳路藍縷打下的江山,這些人一份力都沒出,還想著高厚祿?”

  “在他們的眼中,什麽是功勞?”周勤指指前方,一群權貴正在作詩,不時有爽朗的笑聲傳來,“權勢便是功勞。”

  ……

  皇帝的心不錯,和國丈等人欣賞著蜀地的風,談笑風生。

  “朕乃正朔,何須擔心那等欺世盜名之輩?”

  有臣子提及反攻關中時,皇帝從容自信的道。

  “蜀中人口多,除去銅錢之外皆能自給自足,朕以此為基,只需五載,必能一掃妖氛!”

  這一刻,皇帝仿佛年輕了二十歲,回到了當初自己叱吒風雲,主宰江山的時候。

  眾人不讚道:“陛下英明。”

  “哈哈哈哈!”

  皇帝朗聲大笑,自逃亡以來的鬱氣盡皆消散。

  “陛下,趙史請見。”

  趙三福來了。

  “關中如何?”皇帝問道。

  最近他最關心的便是關中,目的也不單純。

  在皇帝看來,關中乃是一群既得利益者的大本營,自己在位時把他們喂的腦滿腸。而那個孽種卻對權貴豪強頗為反,雙方一旦鬧騰起來,那可就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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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不好,關中權貴豪強們聯手,便能把北疆軍驅趕出去。

  到了那時,他再度王者回歸……

  皇帝的眸中多了異彩。

  “陛下,貴妃兄妹,到了長安。”

  周圍雀無聲。

  唯有皇帝的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紅!

  “那個賤人去作甚?”

  “貴妃住進了宮中。”

  “陛下!陛下?!陛下!!!”

  今日最大的新聞便是皇帝差點一頭從馬背上栽倒下來。

  他昏迷了片刻,醒來後,第一眼便是韓石頭那擔憂的神,“那個賤人呢?”

  “陛下。”韓石頭低下頭。

  小主人乾的真是漂亮啊!

  看到老狗被氣的面紅如猴子的屁,韓石頭不暗自讚道。

  外圍的孫老二低下頭,使勁著臉頰,仿佛在極力忍著憤怒。

  實則是在忍笑。

  太漂亮了!

  但凡是男人,最不能忍的便是自己的人從了別的男人。

  綠帽子古今中外都是對一個男人最大、最徹底的辱。

  皇帝給太子戴了一頂。

  現在,好像秦王送了他一頂。

  “賤人!”

  “孽種!”

  皇帝的罵聲往外圍不知的人滿頭霧水。

  晚些,消息散開了。

  “嘖嘖!秦王可真是……犀利啊!”

  “貴妃竟然也願意跟著他?”

  “陛下多大了?老而無能。而那位正值壯年,壯,且聽聞不好酒,那能力……但凡是人,自然知曉該選誰。”

  “關鍵是,秦王主了關中,眼瞅著就要事了。什麽是助興的良藥?權勢啊!”

  周遵父子聞訊面面相覷。

  “就是個玩罷了。”周勤最先反應過來,“阿寧有兩個孩子,難道還怕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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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

  ……

  “說孤和貴妃在一起?”

  李玄滿頭霧水。

  “是。”

  剛從長安來的信使帶來了最近消息,其中就有這個傳言。

  可老子在洪州啊!

  而貴妃在長安,難道孤還能一日千裡?

  飛到長安去。

  韓紀笑道:“其實,這並非壞事。”

  赫連榮須點頭,很是歡喜。

  薑鶴兒滿頭霧水,“為何呀?”

  韓紀微笑道:“男人最恨什麽?”

  薑鶴兒搖頭,“不知。”

  “自己的人變心,跟了別的男人。”韓紀笑的曖昧,“這一下,偽帝估著要吐了。”

  薑鶴兒哦了一聲,頭髮,“原來如此呀!那……那……偽帝的人不還留在長安宮中,要不,殿下就……勉為其難的收用了吧!”

  “當孤是不擇食的人嗎?”

  李玄苦笑,心想若是如此,用不了幾年,自己就會被榨人乾。

  使者說道:“關中陸續回來了不人,有人家中了不奴隸,捶頓足,發誓與殿下不共戴天。”

  “殿下……”韓紀想說強行為那些奴隸籍終究是開罪了那些權貴豪強,可事兒做都做了,再勸諫有何用?

  “那是毒瘤。”李玄從不覺得那群人會為棟梁,“若說大唐是個巨人,他們便是依附在這個巨人軀上的蛆蟲。

  他們把爪牙深深的刺巨人的軀中,拚命的啃噬著巨人的……

  別想著他們會為大唐的棟梁。一群隻知曉家族利益的人,眼中從無家國天下。”

  “那和豪商豈不是一樣的?”薑鶴兒訝然。

  “豪商為何貪婪?利益!食者為何貪婪?同樣是利益。實則,二者都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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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源是什麽呢?”薑鶴兒問道。

  李玄想了想,“人心本貪,人本惡。且人的永無止境,一山著一山高。做了縣令想做刺史,做了刺史想做尚書,做了尚書想做宰輔……做了宰輔,說不得,便想坐坐那個位置。”

  這個話題太敏,薑鶴兒也不想接茬,可終究有些不解,“那百姓為何不如此呢?”

  大堂裡很是安靜,秦王喝著茶水,緩緩說道:

  “百姓的路,一眼就能看到頭。從出生便能看到死去的那一日。這一路,從無例外的平庸,只是為了一日三餐掙扎罷了。而食者卻不同,他們手握權勢,手握錢糧田地人口,且關系複雜……

  手握利刃,殺心自起,明白了嗎?”

  “殿下,大周使者來請辭。”

  有員進來稟告。

  “孤這便來。”

  好歹是人,秦王準備把王眾二人送到大門外。

  薑鶴兒卻呆呆的站在那裡。

  韓紀笑道:“小鶴兒可是迷?”

  “嗯!”薑鶴兒說道:“手握利刃,殺心自起……”

  這個傻子喲!

  韓紀搖頭,但轉念一想,若非薑鶴兒這般憨,殿下豈會讓在自己的邊管著文書這等大事?

  “所謂手握利刃,殺心自起……這些年也有些平民子弟能出仕為,為何不人貪腐?”

  薑鶴兒恍然大悟,“原先是沒機會。”

  韓紀指指,笑道:“食者手中的權勢、田地人口,便是利刃。手握利刃,有人繼續謀求權勢利益,有人會盯著那個位置,生出野心。”

  門外,李玄看著走來的王眾和張菁,微微搖頭。

  韓紀這是在給小鶴兒灌毒湯啊!

  別把一個憨可子變心機

  “見過殿下。”

  王眾二人行禮。

  “這便要走了?”

  李玄問道。

  “是。”王眾笑道:“大軍看來要出了,老夫留在此也無益。”

  “回去代孤向皇帝問好。”

  “是。”

  李玄察覺到了一道目,瞥了一眼,是張菁。

  “如此,韓紀。”

  “在。”

  “代孤送送他們。”

  “是。”

  韓紀上前,“請。”

  王眾再度行禮,“老夫,告辭。”

  “慢走。”

  王眾轉,張菁卻突然說道:“我有些話想對殿下說。”

  這個人怎地節外生枝?

  王眾不滿的看了張菁一眼,卻不能阻攔。

  等他走後,張菁行禮。

  “敢問殿下,可有話帶給公主嗎?”

  這是哪跟哪啊!

  李玄隨口道:“請公主保重,沒事兒來大唐做客。”

  他只是隨口一說,可卻見張菁面帶喜,心中不愕然。

  這個人在歡喜什麽?

  張菁告辭,邁著大長走的飛快,仿佛有什麽好消息要急著回去稟告。

  “好長的。”薑鶴兒說道。

  是啊!

  李玄從後面的角度看了一眼,那長間,賞心悅目。

  “太長了。”赫連榮卻覺得太長了不好。

  李玄問道:“松州與尚州如何了?”

  赫連榮說道:“兩地厲兵秣馬,頗為警覺,斥候如今無法近查探。”

  “石忠唐這是在蓄力。”李玄說道:“這一路都是拖延,是想消磨我北疆軍的士氣實力。孤敢斷言,他在清河必然在招兵買馬,只等決戰那一刻。”

  “是。”

  赫連燕來了。

  “殿下,我錦衛的諜來報,石忠唐從異族那邊招募了數萬勇士,正在加練。”

  “數萬。”韓紀有些頭痛。

  “好事。”

  秦王淡淡的道。

  “好事?”韓紀不解。

  “主送上門來,豈不是好事?”

  這話裡的殺機令韓紀都為之一震。

  殿下這是……

  想到這位老板對異族的態度一以貫之,韓紀不為南疆異族默哀一瞬。

  “子泰!”

  這時外面傳來了一聲喊。

  這聲音親切的令人

  仿佛是久別重逢的夫妻,不,像是久別重逢的好友。

  “這誰?”

  李玄覺得聲音有些耳

  “子泰!”

  一個影衝了進來,迎面就準備擁抱秦王。

  楊略飛起一

  “慢!”秦王開口。

  楊略收力,但依舊把來人踹飛了出去。

  嗖!

  來人飛到了對面的屋頂上,穩穩坐著,被嚇的魂不附,喊道:“是我啊!梁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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